裴玞剛要說話,結果就感覺到自家靈寵緊緊纏在他的脖子上,聲音極輕,但帶著足夠的驚慌:“不要告訴他!”


    裴玞不解:“為何?”


    文魚靠得更緊,聲音裏都帶著哭腔:“他會把我的鱗片扒光,主人你要保護我……”


    瞬間,裴玞心中責任感暴漲,完全忘記了化龍後的文魚有多強,隻管緊了緊領口,小心地將文魚藏好。


    而靈心玉完全不想去計較他們之間的關係,雖然它有心借用這些修士的靈氣來滋養自身,但是雲清宗三個字像是它的禁忌一般。


    甚至不願多問,很快便抽出了落在巨石上的一抹靈識,化為一道藍光火速逃離。


    風鸞一直緊盯著它,見狀便不再猶豫,一掌拍出。


    “砰!”


    分明是吹彈可破的手掌,卻頃刻間將封堵了整個洞穴的石頭瞬間震碎!


    這令檀伐大為震撼。


    倒不是說其他修士辦不到,隻是大多數修士會選擇更為委婉或者說更為優雅的辦法,無論用符還是用咒都顯得格外有仙氣。


    是在鮮少見到這般直接的。


    可這麽做的好處顯而易見,那抹幽藍色的靈識根本沒來得及跑遠,被轟隆聲響嚇得一哆嗦,動作微頓,然後就跑的更快了。


    風鸞想也沒想便追了上去,其他人也緊隨其後。


    洞穴蜿蜒曲折,靈識又跑得極快,風鸞也隻是堪堪跟上。


    可沒過多久,藍光便微微一閃沒了蹤影。


    風鸞下意識反手取劍,用劍鞘直接紮在了靈心玉消失之處。


    淡紅色的靈力瞬間蔓延開來,原本應該消失的陣法驟然清晰起來。


    風鸞略看了看,便目光微凝:“是傳送卦陣……”


    話音未落,眾人隻覺得眼前一黑。


    下一刻,眼前的情境已經驟然變化。


    原本幽暗漆黑的洞穴沒有了,陰濕冷峭的氣氛也沒了。


    取而代之的是天朗氣清,群山環抱。


    周圍古木參天,一片鳥語花香。


    原本被七川抱著的裴玞已經坐在了地上,有些茫然地看向了遠處的碧空如洗,小聲喃喃:“這是哪兒啊?”


    秋忱見七師伯摔了,急忙忙上前撈起來抱著,拿出帕子給他拍了拍身上並不明顯的細塵。


    文魚抬頭看了一眼,目光掃過秋忱的喉結,然後便重新趴了迴去,繼續當裝飾品。


    不過風鸞並未第一時間去觀察四周,而是迴頭看向了眾人。


    掃了一眼,便微蹙眉尖:“靈心玉將人分開了。”


    裴玞微愣,也不再看天了,急忙忙抓著秋忱的肩膀往兩邊看。


    然後就發覺隻有他們仨,晏晏、七川以及檀伐都不知所蹤。


    裴玞不由得急聲道:“他們會不會有事?”


    風鸞捏了一下腰間玉牌:“靈力尚在,應該無事。”


    隨後她再一次看向了羅盤。


    而這次,羅盤不再像是之前那樣白茫茫一片,而是清楚地給出了方向。


    風鸞表情微頓,隨後便祭出飛劍,帶上了秋忱和裴玞,直奔羅盤所指之地而去。


    也正因為飛身而起,他們才得以看到此地全貌。


    這裏和修真界中大部分山峰都不同。


    雖然也有樹林小溪,但相較於那些層巒疊嶂的山巒,此處就顯得險峻許多。


    三步一奇石,五步一峭壁。


    山石都像是蒙著一層淡淡的暗色,偶爾能遇到懸崖峭壁,便能看到大片裸露在外的黑灰岩石。


    秋忱好奇:“這個山看著好險啊,這種石頭以前也沒見過。”


    風鸞端詳片刻,便沉聲道:“人間界中,無論是修真宗派所處之地,亦或是凡人聚集之所,多少都有靈力滋養,自不會有這般險峰,像是這般模樣的黑石我隻在人界與妖界相鄰之地見過。”


    秋忱聞言大驚:“師尊是說,我們把被送到妖界了?!”


    而這次迴答他的是文魚。


    許是因為檀伐不在,便不再需要遮掩,於是原本掛在裴玞頸子上的文魚悄然盤到他的肩頭,這會兒正把小腦袋搭在了裴玞的發頂,聲音軟糯:“我能感覺到我們並未走遠。”


    風鸞看向羅盤,知道對方所言非虛。


    但正因如此才顯得更加奇怪,怎麽兩界交界之處的山會平白無故出現在這裏?


    而秋忱聞言微愣,疑惑道:“你認路?”


    文魚點頭,有些得意地甩了甩小尾巴:“我是魚,還沒被主人收留時,基本上每年都要輾轉兩地,相隔千裏都能準時到達,自然是認路的。”


    秋忱眨眨眼睛,便看向了裴玞,很是不解:“那為什麽七師伯在九曜閣中還會迷路?”


    無辜被波及的裴玞一臉茫然。


    文魚則是在這人發頂磨蹭了一下,這才脆聲道:“以前我隻能住在魚缸裏,無法時時陪他,今後我隨主人在一處,自然會幫他指路,”聲音微頓,“還能幫主人找人呢。”


    秋忱正想問要找什麽人,結果便看到文魚突然鬆開了裴玞,驟然騰空而起!


    原本隻有手指粗細的小家夥身上紅光陣陣,待它從紅光中破出時,已經恢複了魚龍真身。


    鹿角鷹爪,驟然騰飛於雲霧之中,即使未開口依然能感覺到迫人威壓。


    它舒展著身體,不多時便張開巨口,像是驟然咬住了什麽。


    因為離得遠,又速度極快,飛劍上的三人都未曾看清。


    不過很快便聽到了驟然響起了一聲尖叫:“啊啊啊別吃我!”


    秋忱眨眨眼,遲疑道:“這個……聽著好像剛剛那個算命的?”


    風鸞也便認出這個聲音,但卻沒想到文魚居然把對方吞了。


    靈心玉中怕是藏著自家父親留下來的消息,自然不能就這麽被魚龍消化。


    不過就在鳳鸞準備上前把那抹靈識救出來時,文魚已經再次張嘴,將那抹幽藍光點放出,聲音依然嬌柔:“你還跑不跑?”


    靈心玉倒也知趣,急忙道:“不跑不跑了,”聲音微頓,“你是文魚?”


    魚龍笑起來,利齒森森,聲音倒是和軟:“你之前不是認出我了嗎?”


    靈心玉倒吸一口冷氣:“我慣是靠著靈氣認人的,著實沒想到你居然化龍……不過你為什麽放過我?難道你也想要抓我?”


    文魚巨大的身子繞著它轉了一圈兒,最後懶懶窩在雲朵上,巨大的腦袋湊近藍色光點,輕笑著說道:“我對你沒興趣。”


    “那……”


    “我隻是覺得,你剛才說的卦詞很好,我很喜歡,以後記得都那麽說。”它眨眨眼,又壓低聲音,“要是改口,吃了你喲。”


    ……???


    靈心玉有些懵,想著自己剛才說了好幾句,不知道這位喜歡的是哪個。


    但還沒等他問,風鸞已經駕著飛劍上前。


    片刻之前還能笑著威脅靈心玉的文魚瞬間柔軟了身子,紅光再現,重新變成拇指粗細,飛撲到了佩服懷裏,用柔軟的聲音撒嬌:“主人你瞧,我抓到了,厲不厲害?”


    裴玞笑起來,雙手摟著它,連連點頭:“當然厲害了,你剛剛看起來好威風。”


    文魚聲音微頓,似是想到了什麽,原本歡快搖擺的尾巴驟然耷拉下去,小腦袋也有氣無力地搭在主人肩上。


    裴玞嚇了一跳,忙問:“怎麽了?”


    文魚抬眼看了看他,眼中波光瀲灩,聲音有氣無力:“衝得太高,暈。”


    靈心玉:……


    你一條龍,恐高?蒙誰呢?


    偏偏裴玞就吃這套,那裏顧得上旁的事情,隻管摟著自家靈寵好生安撫。


    而風鸞的目光則是緊緊鎖在那抹幽藍之上。


    趁著靈心玉不注意,她手捏法決,甩出一道符咒,語氣輕輕:“定。”


    靈識瞬間僵住,飄在空中一動不動。


    風鸞這才飛身上前,輕巧落在雲上,看著幽藍光點道:“隨我迴宗。”


    靈心玉似乎很是害怕,可還是堅定迴道:“我不。”


    風鸞也不急,淡淡道:“告訴我理由。”


    靈心玉自知被縛,逃脫不得,也就放棄幻想,咬牙切齒道:“主人死了,雲清宗內又出了叛徒,斷了靈脈,引了魔氣,我不想當魔修走狗!”


    此話一出,裴玞便抬頭看它,很是不解:“雲清宗現在沒有魔修啊,而且,宗主也隻是閉關,哪裏會性命堪憂?”


    靈心玉卻堅持:“我卜過卦,你休想誆騙我,肯定是魔族的陰謀!”


    風鸞心知靈心玉的本事,同時也知道這世上越是懂得多的越難勸。


    於是,她索性跳過了中間環節,先讓秋忱和裴玞一起站到雲上,而後便重新看向靈心玉,淡淡道:“跟我走。”


    靈心玉梗脖子:“就不!”


    風鸞平靜道:“不聽話就毀了你。”


    言罷,她手腕一抖,便將飛劍拿在手上,劍刃直接對準了靈心玉。


    靈心玉:……???


    說好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呢?這麽突然嗎?


    但正因著飛劍靠近,它才認出這是夕華劍。


    少宗主的本命飛劍。


    許多時候,一個劍修的門派會變,功法會變,甚至連自身物種都有可能變,但是本命飛劍是絕對不會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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