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玉卻似有所感:“風姐姐的意思是,這是活屍?”


    風鸞頷首,表情淡淡。


    但其他人卻是臉色驟變。


    隻有水湄兒一片茫然:“什麽叫活屍啊?”


    風鸞緩聲道:“這是一門法術,在人死後,又修士會將他抽幹三魂七魄進行煉化,至於肉身便做成活屍,不死不滅,但卻是行屍走肉,隻能供製作之人驅使。”


    她盡量說得不那麽驚悚,可水湄兒還是被嚇到了。


    晏晏則是已經躲到了陸離身後,臉上帶著驚慌:“修真界裏居然有人練這玩意兒?不是隻有魔修才會做這些嗎?”


    冷玉的表情已經凝重起來。


    他是經曆過仙魔大戰的,自然知道魔修手段,此刻便斬釘截鐵道:“這是隻有魔修才會的法術,此處必有古怪。”


    風鸞微微點頭:“是啊,分明是活屍,身上卻沒有魔氣,反倒像是用靈力驅使,著實奇怪得很,還是要去那塔內看一看才清楚。”


    而後,她的眼睛就看向了黑蛇。


    但此時的黑蛇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話了。


    它隻知道,自家主人死了,剛才的那些所作所為都不是他自己想的。


    這讓黑蛇想笑,因為主人並不想殺自己。


    但它又想哭,因為它以後都沒有主人了。


    無論這人多壞,可自己跟了他以後確實沒有受過委屈。


    無論旁人如何看待他,對黑蛇來說,這就是對自己最好的人類了。


    在寵物眼裏,對自己好的主人便是這世上最好的人,怕死如黑蛇這一刻卻突然覺得自己已經忘記害怕了。


    此刻所有人都怕男修的青白麵孔,隻有黑蛇掙脫了晏晏的手,努力地爬過去,用身子緊緊纏住了男修的肩膀,腦袋緊緊貼在男修臉上。


    發覺這人確實沒有任何唿吸之後,黑蛇陡然癱軟了下來。


    而圍觀全程的哞哞此時已經從風鸞懷中跳下。


    大抵因為同為靈寵,所以此刻它十分明白黑蛇的難過。


    所以哞哞蹦過去,用自己毛茸茸的腦袋碰了碰黑蛇,小聲問道:“你還好吧?”


    黑蛇沒有抬頭,隻是喃喃:“怪不得他們不讓我去找主人,而是去律堂,估計以前的那些蛇都被律堂的人秘密處置了吧。”


    主寵契約隻無法輕易被糊弄過去的,如果想要隱瞞活屍的秘密,那麽就必須要鏟除能夠感知到契約的靈寵。


    想到這裏,黑蛇又把自己蜷縮緊了點:“昨天主人讓我出去巡視,可現在分明不是巡視的時候……其實我不該走的。”


    哞哞寬慰道:“還是放寬心,現在的緊要事是要把害死他的壞蛋找出來。”


    黑蛇沉默片刻,才抬頭,看著夔獸,吐著蛇信,聲音幹澀:“夔爺爺就不記恨我主人傷你嗎?”


    哞哞眨眨眼,雖然對那段事情沒有記憶,但是光是從風鸞的隻言片語中拚湊一下,它都十分氣惱。


    不過現在人死了,憤怒似乎也跟著轉移到了黑塔裏麵的教主身上。


    歸根到底,這一人一蛇都是行兇的刀,自己要找的是拿刀的人。


    於是,哞哞說道:“記恨還是記恨的,但這和我安慰你是兩碼事。”


    黑蛇嘶嘶出聲,分不出是哭是笑。


    但它沒有迴答哞哞,而是轉頭,用力咬在了自家主人的脖子上。


    很快,蛇毒迅速蔓延開來,硬生生將活屍上最後一絲靈力驅散。


    這讓晏晏格外震驚:“你在做什麽?”


    黑蛇鬆開嘴巴,輕輕道:“主人必然不希望自己繼續這副模樣,我咬他以後,他的靈根會迅速腐爛,到那時候再沒有人能隨便使喚他了。”


    晏晏聽了這話,沒說什麽,隻是伸出手輕輕撫摸了下黑蛇,順便給它治好了剛剛被強行握出來的傷口。


    而此時沒有主人庇護的黑蛇陡然穩重許多,它已經想明白了,自家主人被人騙了。


    騙他的人就在塔裏。


    但僅靠著自己必然無法去討公道,幸好自己遇到了這群修士。


    既然已經確定教派裏有壞人,那麽,誰和獨尊教過不去它就支持誰!


    黑蛇很快就看向了明顯是這幾人中主事的風鸞,堅定道:“我有辦法直接進塔,你們隨我來。”


    說完,它就小心翼翼的給自家主人合上雙目,又補了一口,然後才擺動身體,遊走出了木屋。


    晏晏有些猶豫:“它剛剛所說是騙人的麽?”


    陸離緩聲道:“不是。”


    “師兄怎麽如此確定?”


    “朋友可能會背叛,親人也會反目,隻有在麵對共同的敵人時,關係才是最牢不可破的。”


    晏晏看向了黑蛇頗有些毅然決然的身影,不由得認同點頭。


    風鸞則是將男修背後還未燃盡的符咒取下,隨後帶上兜帽邁步跟了上去。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一處偏僻地方。


    這裏看上去很是荒涼,一眼望去連半個修士都沒有。


    水湄兒好奇:“來這裏做什麽啊?”


    黑蛇則是用尾巴尖在地上敲打,嘴裏道:“我的族人和這個教派的修士簽訂契約後,已經共存好幾百年,這期間為了自保,也是為了留條後路,所以一直在教派裏悄悄設置了不少逃生用的秘密法陣。”


    水湄兒不解:“既然是逃生,怎麽能用來進塔?”


    黑蛇認真道:“正著是逃生,反著不就是密道了。”


    水湄兒:……突然覺得自己像個憨憨。


    隨後,很快黑蛇就找出了密道入口,招唿眾人上前。


    待幾人都站過去之後,黑蛇便將妖力釋放而出。


    風鸞隻覺得眼前一暗。


    下一刻,便發現自己已經換了地方。


    眼前不再是破敗木房茅屋,而是一片厚實青磚,以及一條不長的甬道。


    兩邊描畫著精致壁畫,色彩豔麗,甚至有些旖旎。


    中間有些明顯少兒不宜的畫麵,風鸞第一時間用鬥篷將飛劍裹緊。


    哞哞則是迅速蹦跳出來,用爪子將東笙拽下,然後把小家夥的腦袋擋在了自己身後。


    這讓係統和東笙不約而同問出聲:“做什麽呀?”


    而風鸞和哞哞的迴應也很一致:“你還小,不要看。”


    ……哦。


    黑蛇則像是早已習慣這裏的一切似的,坦然向前,邊走邊輕聲道:“此處便是內塔,隻不過我們不敢距離教主太近,所以隻是在底層做了通道,”說完,它便率先超前遊走,“如果想要上去,前麵就是樓梯了。”


    幾人跟了上去,晏晏因為擔心黑蛇的身體裏的傷還沒好,怕它半路吐血,便緊跟在黑蛇身後。


    結果就在看到石頭樓梯的時候,還沒等他們上去,便看到有人走了下來。


    那是個年輕教眾,並沒有帶著兜帽,臉上帶著歡喜和痛苦交雜的模樣,還用手緊緊捂著後頸的位置,臉色蒼白如紙。


    但總體來說還是興奮居多。


    結果就看到了樓梯下的一人一蛇。


    瞬間,六目相對,氣氛驟然尷尬了起來。


    男修微微一愣,驚訝道:“你們怎麽進塔了?”


    黑蛇萬沒想到居然還有人,不由得有些卡殼。


    還是晏晏反應迅速,直接反問:“你又來做什麽?”


    男修坦然,臉上還有著笑:“當然是來接受教主親傳啊,自然是要進塔的。”


    晏晏眼睛一亮,想說我也是。


    結果就聽男修道:“教主說了,我是最後一個,你又是何人?”


    晏晏:……那沒事了。


    可是黑蛇卻有些不解:“尋常盛會之時,隻會有一個親傳弟子,我主人已經占了名額,你又是哪兒來的?”


    男修雖然還疑慮對方身份,但因為自覺剛剛得到了器重,正有一腔亢奮無處宣泄,便抬起下巴得意道:“這次教主選了兩人,我便是其中之一,師兄是昨天接受親傳的,今天自然是我,你該恭喜我的。”


    黑蛇啞然,然後就眼神複雜:“我建議你去看看醫修。”


    男修微愣:“什麽?”


    黑蛇不說話了,隻低頭歎氣。


    而男修也迴過神來,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帶了些危險:“你們到底是何人?可知擅闖內塔該當何罪!”


    在甬道暗處的冷玉低聲道:“他這樣怕是要鬧大了。”


    風鸞正準備邁步出去,結果就見晏晏眼睛一轉,居然先一步上前。


    可她既沒有打,也沒有逃,而是抽出手帕,嚶嚶啜泣起來。


    這下子把男修給弄得愣住了。


    他有些茫然地看著晏晏,問道:“你哭什麽?”


    晏晏哭聲不停,語氣委屈:“還不是想要來找教主麽,我原本隻想要悄悄來,躲開眾人,免得招來閑話,萬沒想到竟是遇到了你……我以後可怎麽做人!”


    此話一出,原本想要告狀的男修立刻安生下來,臉上充滿了吃瓜的好奇。


    黑蛇也有些莫名地看向晏晏:“教主怎麽了?”


    晏晏依然掩麵而泣,眼睛飛速轉動,語氣柔軟可憐:“我仰慕教主,本來想著保持距離,但是,教主他……我有了他的孩兒,這讓我怎麽辦,我隻好偷偷來找,你最好快快讓開,不然要讓教主知道你知道了他的秘事,他一定會殺了你的。”


    眾人:???


    黑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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