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晏晏低聲道:“他說自己的葉片雖然沒有我們用的法術那樣神奇,但卻能起到一些消毒止血的作用,希望師尊能收下。”


    風鸞看看他,很快便明白了這孩子的意思。


    他雖不通人事,但卻明白是非善惡,想要感謝幾人搭救,又不知如何表達,就隻能把自己身上唯一有的東西送出去。


    這葉子是長在他身上的,拽一片下來和尋常人給自己來一刀也沒什麽區別。


    即使不抵大用,卻已經是青梧能拿出來的最寶貝的物件了。


    風鸞便伸手接過,輕撫少年的發頂,溫聲道:“是個好性子。”


    但即使如此,她也沒有提及收徒之事,隻是讓晏晏代為翻譯,讓半妖少年好好養傷,並且給了他幾顆可以治療傷病的丹藥。


    係統好奇:【宿主你不準備收他了?】


    風鸞迴道:“他身上傷勢未愈,留在島上修養顯然是更好的選擇,待事情解決後我自然會迴來,當然,如果真的收徒不成,那也隻是緣分未到罷了。”


    說完,她便起身,從懷中取出數張黃符甩了出去。


    很快,海岸線周圍隱約有淺紅色結界升起,青梧身上也有靈力覆蓋。


    係統見狀便有些驚訝:【這是將他們圈起來了?】


    風鸞糾正:“你應該說保護,”聲音微頓,“當然,這也能確保我能隨時知道青梧的位置。”


    【你剛剛還說收徒要看緣分。】


    “天道酬勤,努力爭取也不是什麽壞事。”


    係統:……


    好吧。


    隨後幾人便登上了魚群,在青梧和白狼們的注視下,魚群帶著修士們離開了紅色沙灘。


    它們的速度極快,也十分平穩,即使是一群魚湊成的,卻絲毫沒有搖晃,竟是比尋常船隻還要平穩。


    東笙第一次看到海,很是稀罕。


    而哞哞也不記得自己來過這裏,自然也是一臉好奇。


    小腦袋左轉右轉,望向四周,不其然地就對上了黑蛇的一雙豆豆眼。


    終究是兇獸,總是格外警醒。


    加上夔獸本身便能震懾眾獸,地位頗高,從來都不喜被盯著瞧。


    此時哞哞發覺黑蛇在偷看自己,立刻一抬下巴,鼓起腮幫子就想要吼對方。


    但就在這時,它的小腦袋就碰到了風鸞的肩膀,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被主人抱著的,趕忙把所有兇惡模樣都卸掉,開口已經是又軟又糯:“你為什麽看我呀?你認識我嗎?”


    黑蛇一哆嗦。


    如果說剛剛還沒認出來對方是誰,但看著那一條腿,還有一雙眼,以及那一瞬間的恐怖威壓,哪裏還認不出來?


    可獨尊教之前得罪過夔獸,自己好像也做過幫兇,此時自不敢認,隻磕磕巴巴道:“不,不認識……”


    結果東笙已經揮著紅色的翅膀落下來,用和夔獸一般無二的眼睛看向了黑蛇,脆聲道:“爹爹說過,不誠實的孩子會被吃掉的。”


    這話不過是哞哞作為爹爹嚇唬自家兒子的一句玩笑。


    但聽在黑蛇耳朵裏卻像是催命符一般。


    他立刻改口:“認識認識,夔爺爺饒命!”


    哞哞不解:“饒什麽命?”不過很快它就反應過來,“對了,主人說就是你們把我綁走的!”


    黑蛇趕忙撇清:“是他們幹的,不是我!我也是被他們脅迫的受害者!”


    說完,還哭了起來。


    雖然哭聲十分做作,但到底從眼睛裏擠出了幾滴眼淚。


    但哞哞卻不信,輕哼道:“我才是受害者,你們怎麽這麽狠心對我這個可憐柔弱的小夔獸下毒手?”


    黑蛇的哭聲戛然而止,抬起頭時,已經是一片迷茫:“夔爺爺,你說誰可憐柔弱?”


    哞哞一昂腦袋:“我啊。”


    黑蛇更懵了:“……您當初不是為了尋妻,一口氣掀翻了十多個小島嗎?”


    此話一出,風鸞就低頭看向了自家靈寵。


    而哞哞並不記得自己做過這些事,可他知道,以自己如今的修為是完全能做到的。


    於是,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它隻好故作委屈的把自己的臉往風鸞懷裏埋去,口中嚶嚶出聲:“主人,它欺負我!”


    風鸞慣是寵它的,這次也不例外,輕輕捏了捏小家夥的脊背,聲音和緩道:“放心,欺負過你的,我都會讓他們償還迴來。”


    黑蛇一個激靈,聽得出這一主一寵說的“欺負”不是一迴事,而償還的代價顯然也不一樣。


    於是它急忙對哞哞道:“夔爺爺,我說錯了,你說什麽是什麽!”


    哞哞這才滿意,小腦袋一偏,確定從自家主人的角度看不到自己的臉,這才眯起眼睛,張開嘴巴,露出了滿嘴獠牙。


    但發出的聲音卻依然軟糯可人:“敢再說我不柔弱,我就弄死你呀。”


    黑蛇:……


    說瞎話要被吃掉,不說就要被弄死。


    果然不能做壞事,不然,現世現報,何等來生!


    不過黑蛇的話也提醒了風鸞,她沉聲問道:“如此說來,你是見過它娘子的對嗎。”


    黑蛇點頭。


    “既如此,你也該知道它娘子的身份。”


    黑蛇又點頭,但用尾巴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後搖頭,顯然是禁製所限,不能開口。


    不過它為了爭取主動,或者說是為了給自己爭取一個活命的機會,還是積極道:“尊者想要知道也不難,今天正好是我們教派聚集的日子,到那時候尊者就能看到了。”


    話音剛落,便看到前方出現了一片迷霧。


    隱約能看到一座島嶼。


    這島比之前青梧所在的那座要略小了些,可是卻能清楚看到上麵的建築蹤跡,明顯是有人居住的。


    不僅如此,四周圍還有大大小小的船隻前往,儼然是一副熱鬧景象。


    冷玉迅速給幾人身上加了隱匿法術,風鸞又貼了符咒,自是沒有引起任何關注。


    正因如此,船隻也沒有避讓的意思,直直的朝著他們駛過來。


    魚群機敏地避讓開來,船隻擦肩而過,幾人抬頭便看到了站在船頭的數名修士。


    他們均披著黑色鬥篷,帶有兜帽,一眼望去黑壓壓一片,連麵容都分不清。


    這讓陸離頗為不解,看向水湄兒問道:“這些人頗為顯眼,為何你一直沒有注意到?”


    晏晏也跟著點頭。


    如今的修真界裏,無論德行如何,總歸要把自己包裝成仙氣飄飄的模樣。


    像是這種要把“我是壞蛋”寫在臉上的人實在是難得一見。


    水媚兒則是坦然道:“或許以前是見過的,但是我記不住。”


    “為什麽?”


    “太醜了,我就算看了也隻當沒看到。”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而隨著魚群靠近島嶼,所看到的黑袍修士便越來越多。


    同時,島上的建築也越來越清晰。


    遠遠的便能看到一座高塔,後麵是一方峭壁。


    在上麵有一個淺淺的灰黑色痕跡,看棱廓像是隻鳥。


    冷玉疑惑:“那是繪製的圖騰嗎?”


    黑蛇迴道:“不,那是灼燒出來的痕跡。”


    風鸞抬頭看去。


    隻見那片黑影形似飛鳥展翅,雖是模糊一片,但也能看出頭尾。


    冷玉便道:“想來這靈鳥周身有火,這才會燒黑了石頭。”


    陸離則是細細分辨:“看不出有什麽異樣,而且這個也瞧不出顏色,”聲音微頓,“隻能看出這鳥也是一條腿的。”


    而陸離入修真界後便是在雲清宗中,對於靈獸的研究也僅限於山上有的那些。


    此時猜測不出,便問:“有什麽靈鳥是有火,還一條腿的嗎?”


    結果,四周圍這些在修真界已久的人妖兇獸都不說話了。


    過了好一會兒,還是冷玉呢喃:“單腿,紅藍,善於馭火,就隻有一種了。”


    “什麽?”


    “畢方。”


    水湄兒倒吸一口冷氣,語氣是掩飾不住的驚訝:“畢方鳥是不出世的神鳥,我在此處這麽久都沒見過,怎麽突然就出現在了這個島上?”


    哞哞也跟著點頭:“對呀對呀,那可是神鳥,能見一麵都是福氣,就是不知道為什麽會在這裏。”


    結果此話一出,風鸞就表情複雜的看著它,晏晏一臉無奈,陸離也表情莫名。


    而水湄兒聲音微頓,很是疑惑道:“咦,不對呀,這上麵模糊一片,你如何知道它就是紅藍色的呀?”


    冷玉不言,隻是看向了哞哞。


    目光裏有疑惑,但更多的是驚歎。


    風鸞也輕輕摸了摸哞哞的腦殼,輕聲道:“萬萬沒想到,你竟還有這般本事。”


    係統跟著嘟囔:【怪不得東笙一條腿,這爹娘都是單腿獨立的,它自然也隻能有一條。】


    風鸞沉默片刻,輕輕揉了揉懷裏還在下意識朝她撒嬌的小毛球。


    然後便聽係統接著道:【看起來,宿主大師兄的那些圖還是挺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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