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優雅的大學校園裏,亓明可跟隨著父親的好朋友,亦和自己有些交情的何遠軍,穿過了埋沒在一叢叢綠草紅花中的小徑,一起來到了大學食堂的門口。亓明可抬頭看了看食堂金光閃閃的招牌,臉上仍舊是冷峻的表情。

    那是何遠君母校。成了名,事業成功的何遠君近半年來,在母校裏設了一項獎學金,以幫助那些自強不息的學弟學妹。可他這次迴到母校,卻不是為了獎學金的事而來的。他是為了好朋友的托付,和亓明可一起出來散心的。臨近午飯時間,他忽然想到要到母校來找一個人。可是,他找的人似乎並不在學校。因為捐款,何遠君正好有母校的餐卡。於是,他建議亓明可一起在大學食堂吃午飯。亓明可沒有什麽反對意見,他們就一起走過來了。

    走在亓明可的身後,看到亓明可始終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何遠君忍不住悄悄的歎了一口氣,心裏真的很疑惑:他這個好朋友的兒子,到底會不會笑。在校園這麽清純活潑的地方,他都不能放鬆自己。

    “那時候,我覺得自己的生活實在沒意思透了,”亓明可說,“我生活的目標,就是等待爸爸把公司交給我,我管理好它就可以了。可是,那對於我來說,並不是一件多難的事。”

    “吹牛!”鄭一凡不屑的小聲說。

    聽到鄭一凡的話,亓效愚和亓明可的爺爺等人相視,微微笑了。隻有李雨姍瞪了鄭一凡一眼。

    亓明可則說,“你大概不知道,我從小就是在爸爸的公司長大的。從小,我就在旁聽他們的各種會議,甚至參與管理決策……”他搖搖頭,繼續說,“當時,何叔叔覺得,他一定也要辜負爸爸的托付了。他想,下午帶我去攀岩,如果,還是不能激起我的誌氣,他就放棄了。”

    “然後呢?……”鄭一凡不記得三年前有見過亓明可,所以,也是很好奇下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食堂門口站了個氣宇不凡的帥哥,路上所有經過的女生們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了。但是,亓明可還是麵無表情,就像是四周根本沒有人一樣的向前走著。何遠君隻能在後麵偷偷的歎了口氣。

    走進食堂,何遠君自顧自地拿了一套銀亮剔透的餐盤,也不管身後的亓明可會怎麽樣,轉身加入了就餐的大軍。亓明可也毫不在意何遠君的冷落,伸手也拿了一套餐盤,並不太近的跟在何遠君的身後。

    “來幾隻蝦吧,”亓明可看到食堂裏有賣蝦,停下了腳步,說道。他的動作和他的話一樣快,話說完了,他的餐盤也已經送到了大師傅的麵前。可是那時,大師傅顯然在服務另一位顧客——一個排在亓明可前麵的、身材嬌小的女生。何遠君看了看亓明可前麵的女孩兒,無聲的將餐卡遞過來,退到了一邊。亓明可接過餐卡,轉身便遞向大師傅。可是,大師傅的素質卻是比他“高”多了。他理也沒有理亓明可,繼續低頭慢騰騰的往手裏的餐盤放著蝦。而排在亓明可前麵的女生,也不滿的迴頭瞪了他一眼。

    亓明可沒有注意到女生反應的,高舉著餐盤。何遠君則站在亓明可身後的角落裏,嘴角滿含趣味的看著亓明可。這時候,幾乎被亓明可環在了胸前的女生,接過了大師傅送迴來的餐盤。她抬頭狠狠看一眼亓明可,絲毫不知道讓路讓她出去的亓明可,氣憤的咬了一下嘴唇。她端著餐盤,等了一下。可是,亓明可還是絲毫不覺。女生抬頭再次狠狠看了亓明可一眼,猛地就抬起了裹著精致高跟皮靴的小腳……

    “哈哈,那個女生是我?”鄭一凡笑了,難以置信的看著亓明可,“你真是活該,誰讓你這麽沒有眼色?不過,我怎麽一點兒都不記得這件事了?”

    “你能記得這件事嗎?”亓明可好笑的說,“你師兄說,你向來如此的,這樣的事情做的多了去了。他說,他一看到被摟在前麵的人是你,就想到我是什麽結局了。況且,如果你記得這件事的話,恐怕早就嚇跑了,怎麽還敢在我公司裏上班?”

    鄭一凡認同的點了一下頭,“就是,我怎麽知道你不會公報私仇!”

    亓明可的爺爺嗬嗬的大笑起來,亓效愚夫婦對視一眼,也都微微笑了。鄭一凡看看他們,臉一紅,連忙說,“可是,如果你和何師兄是好朋友,那天,你們又在一起,我怎麽會不知道你呢?”

    “那天,你師兄本來就是找你去了。但後來,我的腳被你踩傷了,我們就走了。不過,鄭一凡,你真的很過分。你的何師兄曾經不止一次的向你提到過我,可是,你竟然全都沒聽到耳朵裏。”

    “是嗎?”鄭一凡一臉的愕然,又覺得好笑,“你不會是因為我踩了你一腳,所以愛上了我吧?”

    亓明可搖了搖頭,“那天迴去之後,你師兄給我說起了你,我已經很想了解你。哼,”亓明可自嘲的笑了一下,“那是我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其實,那天,我知道你在我前麵,我也知道那樣做,很不道德,我隻是故意,想要故意找點兒樂趣。可沒想到,你竟然那麽狠……”

    鄭一凡笑了,“你就慶幸吧。你那是遇到了我,要是換了別人,你的腳就報廢了!”

    亓明可笑了,“是嗎?不過,我真的很欣賞你的這種性格,敢做敢為!一個女生,真是難為你了。在沒聽你師兄說起你的事,我已經很想了解你了。後來,我們相處了一年多,我更是喜歡你的性格和你的人了。我知道,錯過你,我不可能再遇到這樣的一個鄭一凡了。”

    這樣的話,似乎聽到過。鄭一凡的心又悄悄的猛然一疼,心想,怪不得一開始就覺得很想呢,沒想到,他們選擇表白的話,都是那麽的相似。

    “這天底下,碰巧姓鄭,又叫一凡的,恐怕是不多。”

    亓明可看著鄭一凡裝作不懂的、可愛的表情,真想伸手揉一下她的長發,把嬌小的她整個兒都摟到自己的懷裏,親一親她。

    “那時,你何師兄告訴我,你還有一年就要畢業。看在爸爸的麵子上,他會盡力的幫助我,說服你到亓氏工作。但是,如果,我想讓你注意到我,就得拚命努力了,因為,你最討厭的就是好吃懶做、沒有能力的紈絝子弟了。”

    “什麽?我到亓氏工作,也是你詭計的一部分?”鄭一凡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那麽,這件事,我何師兄也有參與了?”

    “一凡,話不能這麽說嘛!”亓效愚連忙接話,說道,“你師兄也是為了你好。亓氏在服裝行業裏,是龍頭企業,也正好適合你的能力的。”

    “一群騙子!”鄭一凡小聲說。

    亓明可輕輕的笑了,“在迴國後的半年裏,我還在擔心你,會認出我就是你當時踩過一腳的人,而擔心,而離去。可是,我發現……”

    “她,向來就是這麽沒心沒肺,我早就說過了,那不過是你的多餘擔心罷了。”端木清風站在一旁,大聲說。

    “你有早知道了?”鄭一凡轉頭看向端木清風,“噢,師兄出賣我,還出賣的真徹底!”鄭一凡狠狠地要盡了牙關。端木清風連忙緊緊地閉上了嘴巴。

    “不關你師兄的事,”亓明可連忙說,“是我要端木幫我的忙,所以,把事情的前後經過都告訴他了。”

    鄭一凡看向端木清風,“是嗎?老實交待,你是什麽時候,開始算計我的?”

    “丫頭,你這是什麽話?”端木清風連忙說,“我什麽時候算計過你?我可是你哥哥哎!我……”

    “喂!你們別把話題岔開!”李雨姍見話題越扯越遠,忍不住大聲說道,“不管怎麽樣,你們都被她給騙了。白露說過,她最擅長的就是演戲了。你們千萬不要相信她,這些表象根本改變不了她是什麽人的。”

    鄭一凡看看李雨姍,“沒錯。無論怎麽樣,我都還是我。”

    “你還是不要解釋嗎?”亓明可本來很不耐煩的看了李雨姍一眼,可是聽到鄭一凡的話,他不僅皺起了眉頭。

    鄭一凡低下了頭,“我真的沒有考慮過感情的事。我想,我還是比較適合單身。”

    “適合單身?”端木清風意味深長的看看鄭一凡,又看向李雨姍,“真的很奇怪!雨姍,你說的這個專門勾引富家子弟的女孩兒,從一開始就是這種態度哦。”

    李雨姍愣了一下,“那又怎麽樣?白露說她很狡猾的,她一定是做戲給你們看的。反正,你們就是不能相信她,這就對了。”

    “雨姍,”亓明可的爺爺忽然威嚴的插了進來,“在知道事實之前,你不要亂說話。”

    “事實?我知道的呀。”李雨姍高興的迴答。

    “你所說的那個事實是於白露告訴你的嗎?”亓明可冷冷的看向李雨姍,“如果是這樣,我勸你還是弄清楚你口中的那個於白露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之後,再來說那個事實吧!”

    亓明可的家人還真是有點兒與眾不同,在這樣的時候,他們心裏偏向的對象,竟然仍然是我這個惡名昭著的壞女人。鄭一凡忍不住想著四周看看,心想。轉頭,她看向李雨姍,說,“關於這件事情,”——大家的目光頓時都靠攏了過來,——“我不想解釋。”眾人立刻群體露出失望的表情來。

    “不過,我讚同亓明可的話,你最好還是弄清楚於白露是個什麽樣的人,否則,”她抿起了嘴角,“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但,對你來說,肯定不會是好事。”鄭一凡看著李雨姍,“不管你怎麽想我,我都不會介意。不過,我想向亓總裁說明的是,”鄭一凡轉頭看向亓明可的父親,“不管我是什麽樣的人,我都不會危害公司的聲譽,不會危害我設計師的形象。”說完,她輕輕的掙脫了亓明可的手,“告辭了,諸位。”

    “鄭一凡,你真的這麽不在乎我嗎?”亓明可在鄭一凡的身後,難以置信的問。

    “你是個好男人,隻是,”鄭一凡在心裏為自己努力的找著理由,“你不適合我。而且,目前為止,我還不想考慮感情。”艱難的說完這句話,鄭一凡腳下一刻也不敢停留的連忙向前走去。亓明可這麽優秀的男人,表白又做的那麽誇張、逼真,平凡的鄭一凡怎麽可能會不動心呢?她真怕自己晚走一會兒,就改變了主意。

    “一凡!難道,我們不能相處試試看嗎?”

    她不敢迴頭,怕自己說可以。

    “我還有事,先走了。”她說著,已經向著門外跑出,心想,真怕這十二厘米高的高跟鞋把我摔死。

    “喂,別跑,小心腳下。”亓明可在鄭一凡的身後大喊,“一凡,我不會放棄的。既然我愛上了你,你就別想逃。我可以等三年,就可以堅持更久。”

    鄭一凡跑出了亓明可家的別墅,孤獨的一個人走在外麵。昏暗的路燈,將她的身影拉的很長;夜風襲來,吹起了她剛剛做起來不久的長發。鄭一凡心思沉重,卻沒有心思管這些。今晚,亓明可和李雨姍的話,將她帶迴了三年前的那個夜晚。

    那天,已經是深夜。何遠軍的心情低沉的很。他坐在車裏,任由司機在街上沒有目的的開著。

    何遠軍是個孤兒。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也因為向來不肯受半點兒欺負,而不招人喜歡。從記事起,他就知道,自己不能任人欺負,他要像個男人那樣,為自己打拚一片天地。十幾歲,他如願以償,成為街上小幫派的小頭領。雖然是如願以償,鄭遠君卻並不是個不上進的人。他深深的知道,一個混混頭兒,是永遠都不可能真正的擁有好日子的。十七歲那年,他成功的考上了服裝設計學校。

    三年後,他成功的以優秀畢業生的身份大學畢業了。

    在畢業晚會結束後的那個夜晚,他手下的弟兄們為了給他慶祝,特意為他找了一個很有姿色的三陪女。那個女人就是以後何遠君的女兒,樂彤的生母,柳倩虹。

    那時的柳倩虹才剛剛出道兒,還從來沒有聽說過何遠軍的名字。可是,她為人勢利的品性,已經足夠決定她和何遠君以後的結局了。

    當她來到何遠軍的房子裏,看見了房子裏的一切的時候,她的心就動了——她隻聽說過那麽有錢的人,卻還沒有真正的見識過。那一夜之後,她迴去,才又聽到同行的姐妹們對她提到何遠君的大名。那一刻開始,她就在開始向往住在何遠君的豪宅裏了。於是,當她知道自己在那一夜之後,意外懷孕的時候,她非但沒有驚慌,反而驚喜起來。從知道自己懷孕起,她就悄悄的躲了起來,專心的養起胎兒來。

    樂彤滿月的時候,柳倩虹抱著孩子,重新來到了何遠軍的豪宅。那時的何遠軍,已經應亓效愚之約,到亓氏工作了一年整。見到柳倩虹和她懷裏的孩子,何遠軍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何遠軍留下了樂彤,卻趕走了柳倩虹。他告訴柳倩虹,樂彤是他的孩子,他當然要留下。而柳倩虹,她雖然是孩子的母親,但是,她沒有經過他的允許,就生下了他的孩子,所以,她仍然不會和他有任何聯係。

    之後的何遠軍一直沒有結婚。不是因為樂彤,也不是因為柳倩虹不肯罷休的、三天兩頭以樂彤為借口來鬧,而是,他一直都沒有遇見讓自己感覺輕鬆的人。他把樂彤看成掌上明珠,卻又因為柳倩虹的原因,不願意表現出來。樂彤一天天長大了,開始慢慢懂事。她慢慢的明白了自己的來曆。她恨這樣的出生,更是討厭母親的鬧劇,更看不得父親到處沾花惹草。她所有的不滿,都通過和何遠軍大吵後,徹夜不歸來解決。

    何遠君很為自己女兒的叛逆而頭疼。每次,樂彤離家出走,他都悄悄派人跟著她,以保她不會出事。

    那天晚上,樂彤又黎邀月的事,和何遠君大吵了一架。而且,這一次,樂彤成功的擺脫了跟在她身後的人。接到女兒保鏢的電話,何遠君的心情糟糕透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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