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發現,沒有權利,他保護不了她,後宮全是她的敵人,她一遭犯錯,定會死無全屍。所以,他要變強,變得比任何人都強,做夏棨最得力的助手,取得他的信任,在他身邊安排自己人,時刻守護著冉妃。


    春姑姑是他的生母,他希望給她最好的,春姑姑拒絕所有,甚至不願意認他這個兒子。她說:冉妃才是你的生母,你一定要記住。皇宮那就是吃人的地方,不能給任何人可趁之機。


    她退出他的視線,獨居高堂山頂,為逍遙王府培訓強悍的武士,即便他去找她,她總是一再提醒他,他的身份,讓他忘記她是他娘的事實。


    夏寧瓔眼神有點迷茫,臉色扭曲,他很痛苦。


    冉妃推開春姑姑,緩緩上前,她混了十多年後宮,也不是白混的。


    此刻,她雖然極度悲傷,迴想往事,心裏亂得不行,但久居高位的鎮定和從容,支持著她,她走向夏寧瓔,伸手抬起他的下巴道:“當初,後宮流言蜚語,本宮為什麽就是不信呢?”


    夏寧瓔迎上她的目光,見她眼中的消失的光彩,心中哀慟,低唿道:“母妃!”於她,夏寧瓔早就把她當成了最親的人。


    冉妃嗬嗬低笑了幾聲:“本宮該信的,本宮的兒子後背有一塊巴掌大的胎記,而你是沒有的。本宮召了父親來問話,他幾番欲言而止,本宮便知其中有蹊蹺。”


    明玉側首靠在冥澤身上,微微斂眉,她曾在逍遙王府目睹這對母子的相處方式,冉妃的溫婉和愛護之情,夏寧瓔的尊敬和孺慕之情,一度也讓她很是羨慕。


    這兩個女人此刻恐怕五味具雜,酸澀難當嗎?春姑姑為了兒子不惜隱忍退居幕後,冉妃心中有懷疑,卻也付出了母親對兒子的心意。


    這世上,是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具備堅韌的品質,為母則強。她想起自己的娘,微微濕潤了雙眼。


    冥澤伸手攬了一下她的肩頭,輕輕拍了拍,無聲安慰。明玉微微扯了扯嘴角,她的一切他總是能輕易感知,她在他肩膀上蹭了幾下道:“我沒事。”


    白發老者聞言,奇怪的斜了他們一眼,沒頭沒腦的。


    蔣少軍眼神陰蟄,蔣家一門死於夏寧瓔之手,隻要能讓他痛苦,他就覺得心情大快:“有話快說,老子等不及殺你們了。”


    春姑姑跪了下去,她的頭深深磕了下去,沉聲道:“小姐,請受我三拜,叩謝小姐多年養育護犢之情。”


    冉妃放手,緩緩轉身道:“本宮想知道寧瓔是誰的孩子?”


    春姑姑咬住下唇,半晌才道:“他是夏棨的孩子。”


    冉妃聞言緊緊閉了閉眼,夏棨,夏棨,你竟敢在我宮中……年少時,她捧上少女芳心,被他摔了個稀巴爛,她學會奉承,學會取悅於他,隻希望接迴兒子。


    如今,她跟他之間還剩下什麽呢?也罷,至此,不論死生,她與他不複相見。


    蔣少軍不想再等,冷喝道:“好了,還有什麽話沒說就在皇權路上一起說吧。”他退居高台,手一揮,下令殺人。


    夏寧瓔暴起,拽過冉妃護在身後,塞了一把刀給她,轉身刀鋒朝外,沉聲道:“春意,保護好我娘!”


    春意應了聲“是”,一刀劈了出去,靠近春姑姑的方向。


    冉妃被夏寧瓔護在身後,光幕重重裏,她的眼角含著熱淚。此刻,他做出的選擇,讓她心暖,是否會讓春姑姑心生涼意?


    這個男子,喊她母妃十多年,侍奉她一向周到,護衛她一向竭盡全力,在今天之前,他從不曾讓她覺得不是她的兒子。


    不管是不是她的兒子,她明白自己還是深愛他的,他閉了閉眼,她舉劍橫在脖子上,閉上眼睛。


    一直觀戰的明玉眼睛瞪大,她明白了冉妃的意圖,這是不想成為夏寧瓔的累贅。


    “不!”她猛地站起掠了過去,順手從地上抓一顆小石子直擊冉妃的手腕,砰的一聲冉妃手上的劍掉在地上。


    明玉已經奔了進去,飲綠再說,一線綠光橫劈擱在冉妃身邊的黑衣人道:“冉妃你好糊塗,仇者快而親人痛,你這不是在幫夏寧瓔。”


    冉妃微愣道:“是你!”她被明玉一把扯過去,避開身後一劍。


    夏寧瓔立刻反應過來,一邊抵抗黑衣人,一邊沉聲道:“母妃,兒子還未死,你這是要做什麽?”


    “混賬!”冥澤吼了一聲,猛地站起來,掠了過去,一腳踢飛一個,長劍橫掃,一路血花飛濺衝到明玉身側,吼道,“死女人,沒腦子!”


    明玉這才臉色一變,她又犯錯誤了,夏寧瓔更他們確實不熟,甚至連朋友都不是。


    可是,已經沒有迴頭路了,因為蔣少軍已經下令,連他們兩個一起殺。


    冥澤冷哼一聲道:“想殺我,做夢!”他身手淩厲,招式簡單且狠辣,一劍致命者眾。


    白發老者撫著胡子看著,皺眉道:“就他這手段,殺人還是蠻有用的。”


    他依舊盤膝貼著地麵飄了進去,有點煩躁地道:“要是你們兩個死了,我去哪裏找白芳呢,不能讓你們死,那就隻有別人死了。”


    他揮舞起衣袖,一道罡風掃了過去,齊齊掀翻在地。


    蔣少軍冷喝道:“什麽人?”突然一愣道,“是你?你怎麽到這裏來了?”他記得這個人被他們關在地底下,用巨大的寒冰玄鐵鎖住的。


    白發老者一個耳刮子甩了過去,直接把蔣少軍甩飛,撞在牆壁上,滑向地麵。


    春姑姑猛地了過去,一劍捅進蔣少軍的心髒,把他定在青色的石壁上離地三寸,她冷喝道:“給我去死,竟敢傷害我兒子。”


    蔣少軍砰的一掌擊在她的胸口,春姑姑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猶如斷線的風箏一般朝著地麵跌去。


    夏寧瓔喊了一聲“娘”,身子躍起接住她,看著她胸口鮮血突突往外直冒,伸手捂都捂不住,一時忙了神,顫抖著嘴唇道:“娘,不要死,不要死。”


    春姑姑靠在他的懷裏,鮮血的血染在他大紅的錦袍上,微微加深了衣服的顏色,她一笑,吐出更多的血,斷斷續續道:“兒子,好好孝順冉妃,我們母子得冉家恩惠良多……”


    冉妃在她身側跪下,伸手握住她的右手道:“阿春,你堅持住,不要死……”看著她胸口凹陷,眼淚已經嘩啦啦留下,無力迴天了啊!


    明玉眼角含著熱淚,以春姑姑的武功怎麽可能躲不開那一擊?


    冥澤眉眼一挑,心知肚明,春姑姑是怕她活著影響冉妃和夏寧瓔的感情,又希望他們母子永遠不要忘記她,所以她用這個決絕的方式自殺了。


    “殺,殺,殺光……他們!”這是蔣少軍留在人世的最後一句話,至死,他都念念不忘殺人。


    冥澤冷哼一聲,往前跨了幾步,長劍一揮立刻切掉兩個腦袋,很是霸道地。


    黑衣人互相對看了一眼,立刻做鳥獸散去,能活著還是活著的好。


    冉妃看著已經咽氣的春姑姑,大體也是明白她的心意的,她怕她心有芥蒂,怕她和冉家不能再成為他的後盾,她淚眼婆娑道:“寧瓔,帶你娘出去吧。”


    夏寧瓔抱起春姑姑,眼角含淚,抬頭看了一眼冉妃,對春意吩咐道:“保護好冉妃娘娘!”


    冉妃神情並無太大改變,隻是笑中帶淚道:“去吧。”


    夏寧瓔轉身那一刻,她腳下一軟,險些摔倒,明玉極快伸手一扶道:“小心!”


    夏寧瓔腳步一頓之後,頭也不迴朝著左側的小門走去,方才黑衣人都是從那處離開的,定然是出口。


    青色石壁,悠悠燭火,冉妃覺得眼前都在轉圈,她終於倒了下去,暈了。


    春意上前從明玉手中接過冉妃,對明玉點了點頭道:“多謝!”


    明玉微微含笑道:“舉手之勞。”當初春色園中,春意對她也很是照顧。


    春意抱著冉妃跟上夏寧瓔。


    明玉環視一周,逍遙王府的精英盡數折在此墓,說是墓,她卻沒有見到任何主墓室,真是奇怪!


    “走了!”冥澤一巴掌排在她的屁股上,火辣辣生疼,扯著明玉的手便走,這女人,真讓人不省心,有他們什麽事!


    若不是白發老者出手,他們今天很難善了。這麽一想,突然覺得不對,立刻轉身,果然看著白發老者如鬼魅隨身,緊緊跟在他後麵。


    他怒目而視道:“你做什麽?”


    “我跟著你們,我要找白芳!”白發老者理所當然,完全把自己當成他們一夥的了。


    明玉眉頭微皺,問道:“前輩跟白長老是什麽關係?”


    白發老者臉色微微泛紅,惱羞成怒道:“小女娃不要多嘴。”他伸手撥開他們,當先而行。


    冥澤冷哼一聲道:“一把年紀,還害羞個屁。”說完,扯過明玉,啪嗒一聲就在她臉上印上一吻,惡狠狠地道,“以後做事再不用腦子,小心我讓你下不了床,省的出來禍害自己。”


    明玉狠狠掐他的腰,她的臉上火燒一般燙了起來,這人要不要這麽露骨,前麵還有外人呢!


    冥澤絲毫不以為意,男人,食色性也!白發老者顯然對這個地方很熟習,他們沒走多久,趕上了夏寧瓔,然後變成他帶路,他們隨後。他在一處石壁上按了按,一道門刷的彈開,一行人立刻鑽了出來,外麵豔陽高照,十分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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