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掄起樹杆子,一頓,迎風而立,臉色刷白,眼角通紅,披散的黑發與紫色裙裾翩然若飛,全身上下流轉著濃到極致的哀傷。


    這股哀傷感染了明玉,她眼角泛紅,鼻腔酸澀,愛而不得,愛而不得,她忍不住掉下淚來,終究是父親負了她。


    冥澤見此更摟緊了明玉,無聲安慰,他知道白巫醫已經信了。


    “啪”的一聲樹杆子抽在地麵上,草木飛濺,地麵上出現一個深坑,除了黑土還是黑土,別說石棺,就連石塊的影子都沒有。


    “啊——”白巫醫仰天長嘯,嘯聲震天,迴音不絕,啊啊啊的充斥在蒼茫密林中,驚奇鳥雀無數衝上天際。


    冥澤在她出聲之時,便伸手捂住明玉的耳朵,明玉抬頭看了他一眼,淺淺一笑也伸手捂住他的耳朵,見他嘴角一抹淺笑,她讀出了他的口型,他說:這世上兩情相悅極是難得,而相愛還能相守的更是鳳毛麟角,我們要珍惜在一起的日子。


    白巫醫心情激越,無法自控,任由真力狂瀉而出,周邊的一切在她強悍的真氣激蕩之下,刹那毀去七七八八,化為粉塵。


    黑木先前被她一擊,受了內傷,被夾帶內裏的吼聲一震又開始不斷吐血。


    冥澤背對他,常年浸淫戰場時刻警惕保住小命,已經成為他的習慣,他一腳踢飛一顆小石子,準備無誤砸在黑木的頸側。


    黑木覺得一疼,立刻翻倒在地上,徹底昏了過去。


    明玉看著眼前人眸色沉凝略含擔憂,他注視著還在發泄的白巫醫,她低低一笑,眼中突然爆出歡喜的光芒。這個男人,對她身邊的人也總是極好極好的!


    四周草木激蕩橫飛,風聲赫赫,陽光被搖擺的樹枝撕成細碎的光芒,隱隱綽綽照在兩人的身上。


    雷蘭聞聲躥了過來,見著的便是此番景象,她從來不知道簡單相擁,互相捂耳朵的畫麵也可以如此唯美,陽光下一堆璧人。


    她見明玉嘴角的笑意,眼中的歡喜,她想:主子應該可以抱得美人歸,那些晚上,主子死皮爛臉擠進明姑娘的房間,再被她一腳踹出來的悲慘往事應該不會再發生了吧。


    真好!


    夏都的暫居的小院真的很小,男女有別,她隻能在主子想殺人的目光下走進去,再麵對明姑娘一張氣鼓鼓的臉,然後等待明天雷一的各種抱怨。想必他跟主子一間房也很是拘束,不自在的緊。


    白巫醫終於吼完了,她低垂著腦袋,長發覆麵,沉寂在悲涼中。明玉推開冥澤,緩緩上前,伸手抱住她道:“母親,你還有我。”


    白巫醫抱著她涕淚縱橫,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哭的稀裏嘩啦,明玉覺得肩頭立刻就濕透了,她那來這麽多的眼淚,她耐著性子,伸手一下一下拍著她的後背,無聲安慰。


    白巫醫的身上的重量幾乎全靠在她身上,良久,明玉站的有點腿軟,而她一點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明玉求救的目光看向冥澤,隻見他微微搖了搖頭,這意思是讓她堅持住了,她明白他的意思,此刻是建立感情的最佳時機。


    可是,她真的快堅持不住了,小腿肚都開始打顫。冥澤走了過去,幹脆伸手圈住她們兩個,解救明玉。


    白巫醫愣住,抬起腦袋,右手撥開頭發,看了一眼圈在她左胳膊上的冥澤的手,立刻爆了,一巴掌就扇了過去,同時道:“放肆!”


    冥澤反應極快,立刻一個後仰翻,兩手在草地上一撐站了起,冷哼一聲,他以為他願意扶她。


    雷蘭立刻奔了過來,這又是為什麽動起手來了呢?


    白巫醫衣袖一拂,明玉立刻扯住她的袖子,哭笑不得道:“母親,他隻是看我站不住,想幫著扶一把而已。”


    白巫醫似乎也感覺自己過激了點,看看拉著她衣袖的明玉,用力扯了迴去道:“真沒用!”


    明玉訕訕一笑,暗道:你老人家以為我是大樹,愣你怎麽靠都成。


    白巫醫抬抬袖子看了一眼麵色不善的冥澤,臉上有點窘迫,輕咳一聲道:“本座是大邑夫人,不管出於什麽原因,都不能跟本座肢體接觸。”


    這算是變相的解釋嗎?


    冥澤嘴角一扯道:“朕知道了。”


    明玉伸手揉額頭,你跟我來本座,我跟你來朕,好歹都是有身份的人,很好很好,這算不算彼此更深層的交流?


    雷蘭覺得好笑,他的主子眼高於頂,竟敢被人認為是登徒子,還是半老徐老,她低頭眼角難掩笑意,目光亂飄,突然被一道反光刺了一下眼睛,她伸手去擋,眯了眯眼才道:“什麽東西晃眼?”


    她朝前走了幾步,從黑土中挖出一把匕首,紅色的匕首鞘鏽跡斑斑,上麵雕刻著“夏天無”的圖案。


    雷蘭在手中反複看了一眼,才遞給冥澤道:“這是夏都洛家的。”


    白巫醫劈手搶了過去,看著這東西眼神失去焦距,這匕首她認得,是洛清風的,當年他還來迴找了好幾次,原來在這裏。


    她現在再也找不出為洛清風辯解的理由,她仰頭,今天,是她這一輩子過的最累的一天,簡直生不如死。


    守了十年空墳,被人騙了十年,恨意在她胸腔熊熊燃起,匕首在她的手中碾成了粉末,順手揚在空中。


    洛清風,本座的義兄,本座的恩人,你給本座等著,不滅你滿門,我跟你姓!她抬腿,感覺灌了鉛似得,一腳深一腳淺地朝前走去道:“本座太累了,要睡覺了。”


    三人眼睜睜看著她走遠,雷蘭才切了一聲道:“什麽人,脾氣真怪!”


    明玉抬眉懶洋洋掃了她一眼,雷蘭目光一收,愛,她最近好像老蹦出些不該說的話,那好歹也是明姑娘認的母親。


    冥澤伸手拽著明玉一起道:“我也累死了,找地方睡覺去!”他們馬不停蹄一連折騰了三天二夜體力精力都到頂了,急需休息。


    雷蘭認命的扛起黑木,在他臉上一拍道:“你該不會說是大邑的某某,不能肢體接觸吧。”


    隻有被風吹動,樹葉發出簌簌的聲響迴答她。


    四人迴到木屋,有小丫頭在門口等待,說是“夫人吩咐下來,帶少主先去用膳”。


    明玉無異議,這般折騰下來都下午申時了,當真餓極。


    雷蘭先安置了黑木,他傷的不輕。


    明玉過來看了一眼,從他腰間摸出從第三殿刮來的藥丸,粗魯地直接塞了三顆到他的嘴裏,慷他人之慨,大方的緊,這才迴去吃了飯。


    眾人一番狼吞虎咽之後,雷蘭抱著雷一洗澡去了,雷一再雷蘭懷裏臉紅的跟煮熟的蝦子似得,明玉目光灼灼,咬著筷子賊眉鼠眼地看著。


    冥澤道:“吃飽了嗎。”


    明玉下意識道:“飽了!”


    下一刻,她被冥澤一拽道:“我們也去洗洗睡。”此刻安全無虞,休息能當務之急。


    明玉抗拒道:“我習慣一個人睡。”


    “從現在起,你要習慣兩個人睡。”冥澤頭也不迴,強硬拖走。


    明玉在沐東和一百八二十號幸災樂禍的嗤笑中,完敗。


    一番洗漱後,冥澤強硬的摟著明玉進了房,拖上了床,剛補充食物,卿卿我我還是有力氣的。


    明玉無奈,隻得由著他,再說,這個男人,她還有什麽不能給他,其實他她心裏明白,此刻他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能把她怎麽樣?


    冥澤雙目紅絲滿布,顛倒眾生地笑著,用指甲勾起她的下巴,明玉有點緊張把頭扭開,他在她耳邊笑了,在她臉頰上落下一吻,扯過被子擁著她躺下道:“睡覺,睡醒再說。”


    明玉想起他大腿內側的傷口,微微捅了他一下道:“放開我!”


    冥澤正摟著她心滿意足,此刻安全無虞,他幾乎馬上陷入沉睡,這女人好吵,還竟敢說那“三個字”,他不放無視之。


    明玉聽到他陡然急促的心跳聲,這是生氣了!她無奈道:“上了藥再睡!”


    冥澤放在她腰上的手緊緊一握,這才放開她:“好!”他並不認為那些礙事,但是明玉願意為他上藥的話,他不介意給她機會讓她服務一下。


    雷蘭很是心細,早請人送了藥過來,這會兒就在圓桌上放著。


    明玉看著漆黑一團,在一個木碗中放著,中間還放著一個扁平的木棒,她伸手捏了起來,在鼻尖微微一臭,滿意地點點頭,轉身走至床邊,發現冥澤已經陷入沉睡。


    她捧著木碗淡淡一笑,幾番生死考量,他真是累壞了吧!她放下木碗,伸手一戳他的睡穴,看著他沉睡的俊臉,醬色紅唇,她漸漸俯下身子在他唇上輕輕一貼既分,低聲道:“好好睡吧。”


    明玉掀開被子,幹脆利落“嗤拉”一聲撕裂他的褲子,看著他麥色肌膚,沒有一絲贅肉的修長長腿,傷口在如此尷尬的地方,她臉上微微一紅,拿起扁平木棒,小翼翼替他上藥,虔誠的,完全不帶旖旎情思。直到大腿根處,看著他的男性象征,她才愣住,不知道怎麽辦才好?那裏也受了傷,擦破了皮,她舉著木棒,不知如何下手?幹脆丟在碗裏,泄氣的站起來端著桌子上不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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