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常安去廚房洗碗,而顧黎則是去了陽台。


    陽台上,常安放了好些綠植盆栽,眼下有些都開花了,花花綠綠的,充滿了生機,幽幽還飄著沁人香氣。


    他那一襲純黑西裝,映在那一片植物裏,顯得尤為突出,耀眼奪目。常安從廚房裏出來時,他正對著某一株植物,愣愣出神。


    那是一株水仙花,眼下,它開的正豔,讓他的思緒有些紛亂,雙眸微閉,腦海中映出了一張笑臉,那是一個女人,她一手捧著水仙花,一手牽著一個小男孩,依稀能夠聽到她溫柔的喚他“阿黎”。


    記憶裏的那個女人,便是他的生母,隻是腦海中的印象因為年代久遠,而變得有些模糊了。她的樣子,也隻是停留在了相片裏,永遠都不會老去。


    好半晌,他才收起雜亂的思緒,隻是目光依舊停在那株水仙上。水仙花舒展著它的枝丫,上頭的每一朵花,都姿態各異,娉婷嫋娜,花開正好,可似乎不合常理。


    原因很簡單,水仙花具有秋季生長,冬季開花,夏季休眠的生長特點,但現在正值初夏,所以……這個季節不應該有水仙花才對,起碼,不會開得如此嬌豔欲滴。


    常安走近,在他身側站定,側目看他,隻見他微揚眉頭,常安知道他在疑惑些什麽,於是解釋道:“看不出來嗎?這是假的。我在花木市場上逛了好久,才淘到的。”


    顧黎像是不相信,伸手去摸了摸,旋即了然。


    這仿真水仙花的樣子,倒是做的逼真,竟連他都沒分辨出來。


    他在陽台逗留了片刻,又走了進來,清冽的眸光流轉,最後落在她身上,臉上帶著很多疑惑的樣子,薄唇微啟:“你到底在布置房間這件事情上,浪費了多少時間?”


    “也就一個多星期而已。”常安迴答的坦然無比。


    不過……什麽叫浪費?明明很有意義啊!她就是很喜歡這個忙碌的過程,喜歡把自己的房間布置的更加賞心悅目,舒適溫馨,花點時間,又有什麽所謂呢?


    生活,不就是在這些瑣碎的平常事中尋找快樂嗎?


    顧黎聞言,沒再說話,不過他的神情裏卻是寫滿了震驚。他不解,為什麽會有人願意花這麽多時間去做一些無聊的事情。


    顯然,常安和顧黎兩個人的思維方式並沒有處於同一水平線上。


    常安望著他,看到他沉默不語的樣子,神情還十分複雜,她不由發問:“怎麽了?”


    顧黎先是沒迴話,過了好一會兒,才默默點了點頭,像是在肯定某一件事,然後就聽到他說:“我突然發現,你上次說的很對。”


    “什麽?”常安被他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弄糊塗了。


    “我是真的不了解女生的心理。”


    顧黎的這句話一說出來,常安似乎想起了什麽,那日來看房時,與他爭辯過的。


    不過,明明聽他的說辭是讚同她的觀點,可這語氣……怎麽有點其他意思呢?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再次開口:“我想,我是永遠都無法理解一個女生的所做所為的,居然會花這麽久的時間,做那麽無聊的事情。”


    “……”


    常安就知道,她不該對他抱有什麽幻想的,她出口反駁:“我這怎麽算是浪費時間做無聊的事情?


    明明是我對生活有很高的質量要求,不將就,你懂嗎?”


    顧黎搖頭,“無法苟同。”


    常安不依不饒:“那你說,我選的東西不好嗎?”


    “東西不錯。”這一點,顧黎是持肯定態度的,但讚許歸讚許,停頓了幾秒鍾後,他又說:“但顯然……時間和效率成反比。你用了一種低效,繁瑣的方式,得到了正確答案,這樣得做多少無用功?又得浪費多少的時間?”


    “……”


    常安又一次被他的話,噎得啞口無言,都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了。


    顧黎看著呆若木雞的常安,他似乎很滿意她的表現,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邁步踏出了常安的家。


    常安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扯了扯嘴角,他剛剛是笑了?原因還很簡單,隻是因為辯論贏了?


    果然,兩個人都無法理解對方世界裏的想法。


    常安在原地呆站了半晌,才去鎖了大門,泡了個熱水澡,鑽進了被窩裏。隻是這一夜,她怎麽也睡不著。


    輾轉反側了很久,還是毫無睡意。她起身去拿來了昨天看的那本小說,半倚在床頭,一頁一頁翻讀著。


    在翻到某處時,耳邊卻迴響起了顧黎昨天說的話,很突然,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微亂了唿吸。


    她立馬合上了書,搖了搖頭,動作迅速的躺進被窩裏,視線正好對著天花板。燈光有些刺眼,讓她雙眸微閉,隻留下一道細長的縫隙。


    等她適應以後,才緩緩睜開了眸子,燈光在頂上映出一個影子,常安盯著看了許久,恍惚間,那道影子顯現出了一張清逸冷俊的臉,嘴角微微揚起,像是在衝著她笑,讓她失神。


    耳邊又一次響起顧黎低沉悅耳的聲音,她的心緒在那一刻變得有些奇怪,心口跳快了兩拍。


    她立馬關了燈,閉上眼睛,開始自我催眠。


    不知什麽時候,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朦朧中聽到手機響了。她眯著眼,摸到了手機,睡意惺忪地接起:“喂?”


    “喂,常安,是我。”


    恍惚中,常安似乎聽到熟悉的聲音在手機那頭響起,可實在是太困了,她隻是輕“嗯”了兩聲,又閉上了眼,都沒多做思考。


    “常安,常安?”


    常安迷迷糊糊中又聽到電話裏有人在喊她,語氣裏還有些焦急。常安睜了睜眼,望著漆黑的房間,意識開始逐漸清醒過來,而電話那頭還在說著什麽。


    常安猛地從床裏坐起,像是不確定,又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真真切切顯示是季李。


    在確認對方身份後,她的心頭又是猛地一緊,她看了一眼時間,正好淩晨1點。在平時,他從來不會在這個時間給她打電話的,想到這兒,常安的眉頭漸漸收攏。


    夜半三更,午夜來電,這一夜注定無法安眠……


    到底出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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