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助手生活結束了,常安再次提著行李箱迴到了寧縣。


    好在,顧黎厲害,沒用多少時間就破獲了案件。而眼下,還有四五天的假期生活,她可以好好陪陪母親。


    在國慶假期上來後,常安就給n市公安局遞交了實習申請,還有穆老的引薦,那份工作可謂是到手的沒有一點難度。


    她喜歡犯罪心理分析,也喜歡用它來抓捕罪犯,顧黎就是她的榜樣,她的追求,她所崇拜的。


    在經過上一次短暫的助手生活後,她似乎確定了她未來的方向。她也想像顧黎那樣,用她的專業,來抓捕罪犯,用自己的力量,維護世間和平。


    顧黎則是迴到了寧縣那個小鎮的別墅裏,再一次把自己“關了”起來。明明談論起案件,他可以侃侃而談,而一迴歸生活,卻又成了一個不愛說話的,孤僻的人。


    他,似乎有兩麵性。麵對罪犯,他是睿智的,沉穩的,專業的,而麵對普通生活,是淡漠的,一竅不通的,連最基本的人際關係,好像都處理不好。


    不過,常安眼下生活充實,也就無暇顧及其他,一麵撰寫畢業論文,一麵在公安局裏幫忙處理案件。忙碌,卻也讓她覺得無比快樂。


    時間就這樣在不經意間悄然流逝,轉眼,一年已近尾聲。


    而常安和顧黎兩個人似乎沒再有過交集,雖然她會在一些節日裏給他發一些祝福,不過,顧黎從來都不會迴複。也不知道他過得怎麽樣,常安偶爾會這麽想。


    年關將至,常安拖著行李迴了寧縣。那時,母親正在在家裏忙碌著,打掃打掃,準備過年。常安將行李放迴房中,就與常眉一道忙了起來。


    臨近過年那幾天,生活總是充實的,家家戶戶都忙著置辦年貨,準備年夜飯的食材,在家盼著外出工作的親人歸來。


    一年到頭,就隻有那短暫的幾天時間,讓遠歸的家人聚在一起,開開心心的過一個年。有期盼,有念想,一年中的其他日子,也就不那麽難熬了。家,終歸是一個特別的名詞,讓人聽著溫暖。


    ……


    “常安,我們走吧。”常眉對著常安扯了一個極淡的笑容。


    “嗯。”


    常安點頭,小心翼翼抱起茶幾上的花束,和常眉一道出了門,二人相伴到了常安父親的墓地。


    這天,是她父親的忌日,兩個人到時,周圍一片安靜,畢竟不是清明這樣的日子。


    常眉將手中的果籃放下,望著墓碑上他的照片,手拂過“林英雄之墓”這幾個大字,眼角不由泛起了淚光,她下意識別過身子,低語道:“常安,你和你爸聊一會,我去外麵等你。”


    “知道了,媽。”


    常安望著常眉離開的背影,悵然垂眸,已經過了近二十年了,她還是無法放下。雖然母親不說,可聰明如常安,怎會不知母親對父親的愛與思念呢?


    常安俯身將花束放在他的墓碑前,發現碑前不知何時多了一束小雛菊,包裝很精美,花也開的正豔。


    她下意識往四周望了望,空無一人。


    是誰來看過爸爸?常安想了想,卻沒想到答案。那麽多年過去了,記得爸爸忌日的,也就她們娘倆了。


    不過,不論那人是誰,能來看看他,常安就已經很感動了。


    而後,她拂了拂衣裙,曲身而坐,頭抵在石碑上,像小時候靠在父親懷裏一樣的坐姿。


    “爸爸,你在那邊過的好嗎?我和媽媽都好想你,過幾天就是除夕了,你明明說過的,會趕迴來和我們一道過年的。你說過,做人要將誠信,可你怎麽能夠食言呢?”


    常安的眼裏水濛濛的,模糊了視線,腦海裏映出一些朦朧的片段,讓她斂起了嘴角笑意。


    林英雄,常安的爸爸,是寧縣派出所的前大隊長,正如他的名字一樣,他是一個大英雄。


    那時候,他在忙一個殺人魔的案子,那個魔鬼生性殘暴,接連犯了好幾起命案。


    他身為警員,有著強烈的責任感,搜集了很久的資料,才發現了對方的蹤跡。但那個殺人魔很聰明,反偵察意識很強。很快,警察就把他跟丟了。


    林英雄不甘心,在街巷中尋了一整天,終於,在一個小角落裏發現了他。他舉起槍,緩步靠近,卻發現,對方手中挾持著一個孩童,也就六七歲的樣子。


    不過,那個孩子很聰明,他的反應與尋常人家的不太相同,他並沒有亂哭亂喊,也沒有過多掙紮。否則,按照對方的脾性,他早就一命嗚唿了。


    殺人魔威脅說:“把槍放下,不然的話,你知道結果的。”


    看著鋒利的刀刃在孩子頸間漾出鮮血,林英雄不忍,不假思索地將手中的槍扔在了一邊。


    當殺人魔分心去拾手槍時,林英雄趁其不備,從對方手中奪過了那個男孩,將他護在了懷裏,可自己卻被狠狠刺了一刀,他尋了一個間隙,用力地將那個孩子推遠了。


    殺人魔一步一步靠近那個孩子,林英雄顧不得身上的傷,猛地反撲過去,死死將那人抱住,聲嘶力竭地衝那個男孩喊道:“快走,快走啊!”


    殺人魔被激怒了,他拿著刺刀,一刀一刀捅進林英雄的身體,很快,巷子裏就彌漫出了血腥味,很濃,很濃。


    直到警員同事聞訊趕來,製服住了殺人魔,他才鬆了口氣,原本繃緊的弦鬆了,整個人就重重倒在了地上,就此,再也沒有睜開過眼睛。


    原本那日,他出警前和常眉打過電話,說會陪她們母女倆過年的。可她們等到的,不是他得勝歸來的消息,而是他因公殉職的噩耗。


    她們甚至來不及看他最後一眼,他就與世長辭了……


    那些細節,常安是不知道的,大多都是聽季李的父親季叔叔說起的。以前她不懂父親的堅持,而現在,她似乎懂了,她要繼承父親的遺誌,替他守護世間安寧……


    原本這天的天氣不大好,飄著蒙蒙細雨,冰冷的雨水落在她的臉頰上,讓她猛然從迴憶中抽離。


    常安收起那份哀思,扯起衣袖擦了擦眼角淚痕,又擦了擦父親墓碑上的照片。那上頭的照片,與常安有幾分相似,她半開玩笑道:“爸爸,這張照片,是不是你上警校時拍的啊?


    看著又年輕,又帥氣。那個時候,肯定有好多人喜歡你吧?不過……別以為你用這麽年輕的照片,就可以冒充年輕人,不對,是年輕鬼!”


    隻是,迴應常安的隻有沉默,和一山的寂靜。


    常安低垂下頭,許久後,她輕輕地說:“我和媽媽什麽都好,你不用擔心,我走了,爸爸。”


    常安收拾起自己的心緒,轉身下了山。那個時候,夜色將近,雨也停了。在山腳下迴望,清冷的山頭已被夜色吞盡,讓人無處可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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