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勝男已經睡熟,東瀛少年趁夜色出了高平客棧(距京城不足五十裏,雲瀟瀟和姚雁此次上京曾經在此住宿。),不出半個時辰已經來到城門前。縱身翻越近十丈的城牆,這少年飄身落地時竟無半點聲響,而後他向城內略一張望,隨即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地圖。

    “雁兒,天色已經很晚了,早些休息吧!”,看著跪在靈堂前暗自垂淚的姚雁,雲瀟瀟伸手將她攙起。“瀟哥,你先迴去吧,”,依舊淚眼朦朧,姚雁抽抽噎噎地將頭扭向喜鵲的靈位,“讓我們姐妹再說會兒話!”。“好吧!”,知道勸她不動,雲瀟瀟說道,“但是別忘了喜鵲對我們的期望,要好好保重自己,知道嗎?”。

    自恃武功高強,東瀛少年似乎有意試試自己的本領。盡管他先後闖過了三道宮門,但終究在接近皇上寢宮的風波樓前被宮廷侍衛發現。“不好了,有人擅闖皇宮——”,“有刺客——”,“抓刺客——”…… 刹那間唿喊聲,梗梆聲響成一片,數百名大內高手仿佛從天而降將扶桑少年圍在了中央。

    眼見所謂的刺客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孩子,侍衛統領程林暗道,“我等守衛如此森嚴,這少年如何能來到此地?”。“大膽孩童竟敢夤夜擅闖禁宮,可知此乃不赦滅族之大罪!”,一旁的副統領佟柱喝道,“兩旁來人速速與我拿下!”。“是——”,前排的二十名侍衛接獲命令同時向扶桑少年發起攻擊。“我是來找人的!”,忙於應付這些宮廷高手,這少年大聲說道。“他不過是個孩子,你這不是要將他亂刃分屍——”,程林向來心地仁慈,眼見屬下佟柱如此莽撞正欲責難,卻驚奇地發現那少年雖年紀幼小,武功卻極為高強,這二十幾名侍衛竟然不能傷他分毫。“你們這些人還看著幹什麽,大家一起上!”,個性向來暴躁易怒,佟柱不相信自己千挑萬選訓練出來的幾十名高手居然還極不上一個孩子。“且慢!”,分開眾人,青蜓和楊隆來到戰圈之中。“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向來敬重武功高強的英雄,楊隆語帶諷刺地說道,“兩位統領,你們這麽多大人欺負一個孩子,難道不覺得臉紅嗎?”,在宮外生活多年,楊隆早已經忘記了擅闖大內之罪的嚴重。“他的武功——”,突然間發現了什麽,青蜓眼前一幕幕閃過當年在王府,姚雁對父親和師兄動武時的情景,“祁山派!”。

    “這不可能,他的武功是典型的扶桑路數,而且祁山派除了姚雁姐姐不是都已經——!”,隻看表麵的東西,楊隆的頭腦和武學造詣終究遜妻子一籌。“招勢雖然是扶桑路數,但功底確偏於內家!”,青蜓說,“可是以他的年紀,又怎麽可能是祁山派弟子呢?”。“他剛說他是來找人的,難不成是來找姚雁姑娘的?”,想到這裏,程林連忙對手下大喝一聲,“住手,都住手!”。穿過那些侍衛,青蜓來到這少年近前,“你是誰,哪裏學來的祁山派武功?”。沉著鎮定,這孩子似乎根本就沒把周圍的一切放在眼裏,“小姐好眼力,不過我要見過一個人後才會告訴你!”。“大膽,居然還敢講條件!”,佟住曾是鳳之山的手下,故而向來對青蜓非常尊敬。“不得無禮,”,勸阻佟柱,青蜓轉而對這少年說道,“你要見姚雁,對嗎?”。心中一驚,但隨即收斂了驚詫的神色,扶桑少年用輕蔑的眼神瞥了佟柱一眼之後上下打量眼前的美貌少婦,而後不甘示弱的說道,“你是青蜂?青蜓?還是鳳凰?”。聽到他接連說出這幾個名字,青蜓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測,“我是青蜓。那你呢?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總不會連名字也沒有吧!”。“看你這麽聰明應該也不是鳳凰。不過你也不要用擊將法,本少爺不吃這一套。帶我去見姚雁,一切自見分曉!”,少年說道。

    “在外麵候著。”,靈堂外,青蜓隨口吩咐道。“小姐,太危險了,這小子不但武功高強,而且來曆不明,我們不可不防!”,仍舊餘怒未消,佟柱惡狠狠地看著小飛說道。“佟統領,難道你認為我們夫婦還及不上一個孩子嗎?”,向來鄙夷以大欺小,以眾淩寡,楊隆並不理會佟柱,遂與妻子青蜓帶小飛去見姚雁。

    眼淚象斷線的珍珠幾乎將麵前焚燒冥紙的火湓澆滅,姚雁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此刻已經有人來到靈堂內。注意到身旁少年在看到姚雁後的異常表情,青蜓低聲對他說道,“她就是你要見的人。”。一步步走近姚雁,扶桑少年此刻再也無法抑製心中的感慨,“娘!你還認得我嗎?”。詫異地抬起頭,姚雁這才注意到楊隆夫婦以及這個既陌生又似曾相識的少年,“你——”,頭腦中電光火石般地迴閃著六年前在昆侖山送別愛子時的情景,“小飛!”。“娘!”,哭著撲到姚雁的懷裏,這個東瀛少年正是六年前遠赴扶桑學藝的雁兒的養子龍飛。

    “姚雁姐姐,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一旁的楊隆夫婦問道,“這孩子是您——”。

    “他是我的義子龍飛。”,姚雁答道,“當年祁山遭遇變故,我就將他送到扶桑學藝,一晃都已經六年了!”。“原來是這樣,姚雁姐姐,你可知道這孩子為了見你一麵,居然大鬧皇宮!”,楊隆說道。“真的?!”,用略帶責備的眼神望著小飛,雁兒問道,“到底怎麽迴事?”。“我——”,吞吞吐吐,龍飛自知理虧,“人家就是想見你,還想試試自己到底有多大的本領!”。“你呀,這麽多年一點兒都沒變。”,知道小飛的秉性,雁兒迴身向楊隆夫婦抱腕拱手道,“這孩子從小就不懂事,如果他剛才有得罪的地方,我代他向你們陪不是!”。“雁兒姐姐說哪裏話,我和楊隆隻是慶幸剛才我們大家沒有誤傷對方。”,青蜓說,“你們母子久別重逢一定有很多話要聊聊,我們先出去料理外麵的事了。”。

    一邊詢問他這些年來的情況,一邊帶著他朝自己的房間走去,言談間,雁兒覺察出小飛的欲言又止,“怎麽了?你有什麽事還不能和娘說嗎?”。“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小飛說道,“娘,兒子有句話不得不問,還請娘不要怪罪!”。伸手將小飛扶起,姚雁對於他這一舉動全無心理準備,“有什麽話盡管說,娘怎麽會怪你呢?”。為難地的低下頭,小飛根本不敢看母親的眼睛,“娘——,您是不是和雲瀟瀟在一起了?”。“你聽誰說的?”,知道小飛自小對“雲瀟瀟”三個字就充滿了反感,姚雁不知該如何向年幼的孩子解釋自己和瀟哥的一切。“師傅派來中原打探消息的人,還有我來中原後也聽說了不少江湖傳聞——”,“飛兒,”,無意隱瞞孩子,雁兒試著讓他體諒,“我不知道江湖上如今怎麽說我和他,但是,娘要你明白兩件事:第一、這一天是娘和雲瀟瀟十幾年來想都不敢想的幸福,是上天對我們的恩賜,要知道,並不是所有人在擦肩而過之後都有這第二次機會的;第二、無論到什麽時候,娘身邊的人和事發生多大的改變,你永遠是娘最寶貝的孩子。”。

    盡管聰明的小飛能夠從生性淡然的母親談起雲瀟瀟時的神情中體察出她對這個男人的深情,但是他還是忍不住說道,“娘,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他這個人根本就靠不住!”。自小深受祁山派上下影響,小飛打從心裏恨透了雲瀟瀟。他從沒有看到當年姚振天和卓雄的所做所為,卻隻看到他們一個年老淒涼又兼雙目失明;而另一個則對姚雁情深意重,為了換得妻子活命寧可將她送迴舊情人身邊,而雲瀟瀟卻在姚雁最需要他幫助的時候見死不救。“飛兒”,想到父親去世後,自己的兒子又要反對她和雲瀟瀟在一起,雁兒內心有著說不盡的無奈酸楚,“不管將來怎麽樣,娘都認了!”。“娘,你為什麽非要跟著他,你忘了卓叔叔當年是把你托給我照顧的嗎?我已經十二歲了,是大孩子了,很快我就可以照顧你,保護你了!”,生怕雲瀟瀟會搶走自己的母親,小飛的內心有著莫名的恐懼。“傻孩子,你還小,有些事情等你長大了,自然就明白了!”,“我不是小孩子,可我不明白,也永遠都不想明白!”,小飛賭氣跑走,卻不料迎麵正碰上雲瀟瀟。

    雖然與雲瀟瀟素未謀麵,但單看外形氣度小飛就足以斷定麵前的人正是雲瀟瀟,“一代大俠,居然偷聽我們母子說話!”。並沒有把小飛的無禮當一迴事,雲瀟瀟笑著說道,“你認得我?”。“呸!居然自命一代大俠,真不要臉!”,“小飛,不要這樣!”,一旁的姚雁為難地說道。“雁兒,不要緊,”,當然不會和孩童一般見識,雲瀟瀟說道,“好個靈牙利赤!”。“客氣了,再靈的牙比不上青蜓的暗器,再利的齒也比不上雲大俠的雪劍!”,說到這裏,小飛眼珠一轉,“對了!雲大俠,三更半夜地你在這裏幹什麽,該不會是專程來偷聽我們母子說話吧?”。“我聽楊隆夫婦告訴我剛才的事,所以過來看看——”,無奈地望望姚雁,雲瀟瀟這麽多年來還沒被人這樣奚落過。“看我娘是嗎?”,沒有多說什麽,但小飛嘲弄的眼神令雲瀟瀟極為難堪,“不過我勸你還是別把心思全放在我娘身上了,自己的小徒弟一個人從燕山偷跑出來都不知道嗎?”。“你說什麽?”,雲姚幾乎異口同聲,“勝男——雨萱”。將自己一路跟隨勝男的事講出來後,小飛說道,“娘,我來中原之前,師傅就告訴我勝男就是雨萱,我還不信,看來是真的了?”。“你師傅怎麽知道這些?”,雲瀟瀟問。“這關你什麽事呀?”,小飛沒好氣地說。“好了,我們先把雨萱接迴來再說。”,姚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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