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嫋娜,盤桓於竹林之間。聶玄追逐著這白色身影,“如煙,如煙,你在哪裏,你在哪裏?”。“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的家人,你怎麽可以這麽對他們!”,柳如煙那溫柔而堅定的聲音久久地迴蕩在這空穀之中。“姚振天拆散了我們,毀了我們一生的幸福,難道我不該報仇!”,聶玄爭辯道。“哎!”,輕輕地歎息聲中流淌著說不盡的哀愁,“活在仇恨中的人是永遠都不會快樂的,你已經為我浪費了大半生,不要在這樣執迷不悟了!”。“不,不!”,任憑聶玄再快,也隻能眼看著那道白影一閃,而後消失在竹林的盡頭。

    “如煙,如煙!”,從睡夢中驚醒的聶玄定了定神,恍惚中聽到了一陣熟悉的旋律,“這是如煙最喜歡的曲子,難道剛才的一切都不是夢,否則這琴聲從何而來?”。披衣下床,步出自己的住處,聶玄隨著這天籟般地琴音來到了龍吟湖畔。此刻平靜的湖水沒有一絲漣漪,夜幕下,一絲幽暗的燈光伴隨這淒婉哀怨的琴音從龍吟閣的頂樓飄飄然地灑落於湖麵之上,在聶玄的心裏掀起了一層久違的波瀾。“這是夢境,還是現實?”,又一次看見了那再熟悉不過的俏麗身影,“如煙是你嗎?”,聶玄朝龍吟閣走去。

    耳聽得樓梯上腳步聲響,萍萍以為自己的又一場劫數即將來臨,佯裝沒有發覺聶玄的到來,她繼續忘情地演繹著悲切的琴音。這容貌,身材,還有神韻,甚至是精湛的琴藝,無一不令聶玄有著夢境般的感覺,他就這樣靜靜地站在萍萍的身邊,不敢有一絲打擾,就如同三十多年前和如煙在一起一樣。一曲彈畢,萍萍起身“驚訝”地發現聶玄的存在,“你是誰?怎麽會在這裏?”。沒錯,就是這句話,聶玄清清楚楚地記得當初自己身受重傷暈倒在燕山腳下,柳如煙將他救醒後所問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句。他一語不發,就這麽靜靜地望著萍萍,仿佛要從她的身上找迴三十多年前的迴憶和感動。“你到底是誰?”,萍萍本想奪路而出,可是樓梯口卻被身材魁偉的聶玄堵得死死的。“我是個大壞蛋,還是個采花賊呢!”,這是當初聶玄對如煙那句話的迴答,英俊的外表加上邪邪的笑容一下子就抓住了少女如煙的心。可是當聶玄想要將這句話衝口而出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如今已是年屆五十之人,雖然仍然相貌堂堂,但卻再也不是初識如煙時的那個十八、九歲的玉麵郎君了。

    “我是聶玄。”,才就這麽輕輕地一句,萍萍嚇得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奴婢參見城主!”。“哎!”,極不情願地被拉迴到現實中,聶玄轉身坐下,並沒急於讓萍萍起身,“你口稱奴婢,而我卻為何沒有見過你?”。“城主說笑了,無憂城內弟子仆人上萬,您又怎麽可能個個都認得!”,萍萍跪在地上說道。“我之所以在這腥風血雨的江湖上能夠活到這把年紀就是因為我比很多人的記性好,盡管這城內究竟有多少奴婢是數也數不清,但他們的樣子我是個個記得。”,聶玄自信滿滿地說。“我是最近才進來的奴婢,也許城主您還沒見過。”,萍萍暗想,“這老的果然警惕性高。”。“我知道,不過這些都是找來在鴻雁閣當差的,那你怎麽會深更半夜大老遠地從那裏跑到龍吟閣來呢?”,聶玄不解地問。“城主有所不知,是龍少爺見我笨手笨腳,怕地尊使者用著不便,才將我換到他身邊來當差的。”,萍萍解釋道。“難為他想的這麽周到,嶽青初來乍到,的確會有諸多礙難不便之處。不過,說你笨手笨腳,可你卻又彈得這麽一手好琴,看來婢女的工作的確不太適合你。”,聶玄擺手示意萍萍起身。“不要,城主您不要趕我走,我鄉下已經沒什麽親人了,離開這我就無家可歸了。”,萍萍緊張地說道。“你放心吧!我隻是想物盡其材,人盡其用,給你找個更加合適的位置而已。”,聶玄又看了她一眼,而後獨自走下了龍吟閣,“你既然當無憂城是你的家,我又怎會棄你不顧呢!”。

    “趙媽媽,你說什麽?”,龍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還要強裝笑臉說道,“萍萍,萍萍是誰呀?”。“她就是您從地尊使者那裏換來的丫頭呀。龍少爺,您當真是貴人事忙,才幾天的功夫,怎麽就把這事忘了?”,趙媽媽還是第一次見到龍添的神色如此反常,趕緊賠笑說道。“義父要一個丫頭做什麽?”,龍添盡量克製自己語氣中的震驚,漸漸地恢複了平靜。“這我一個下人哪敢問城主呢,不過少爺您可以向城主親自求證。”,趙媽媽說。“不用了。”,龍添木然地向自己的房間走去,“您稍待片刻,我去叫她出來!”。

    此刻萍萍正在房裏收拾書架,見龍添神色恍惚的進來,“添哥,你怎麽了?”。“萍萍,你什麽時候見過我義父?”,龍添心痛地看著她。“昨天晚上,你說有事不能陪我,我一個人在房裏睡不著,一時興起,就到龍吟閣上去彈琴……”。聽著萍萍的講述,龍添的一顆心沉到了穀底,可萍萍卻好象什麽都沒發生一樣,還在那裏一臉天真地說,“你義父人真不錯,他還說永遠都不讓我離開無憂城呢!你知道我聽了後多高興嗎?永遠不離開無憂城不就是可以永遠不離開你嗎!”。

    “萍萍,”,龍添痛苦地將她摟進懷裏,“我的傻丫頭,看來我們必須分開一段時間了!”。“你說什麽?”,萍萍整個人都呆了,“不,我不相信,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你應該知道姚雁。”,龍添說。“我知道,你給我講過她的故事,可是——”,萍萍還是一臉不解。“你可能還不知道她的母親柳如煙的故事……”,龍添將聶玄和如煙當年的事情高訴了萍萍,而後抬起了萍萍的下巴仔細端詳著她,“其實,也許你真的更象柳如煙,所以——”。“不,”,萍萍哭著撲到龍添的懷裏,“你義父要我做什麽,要我做什麽,我不是柳如煙,我不是柳如煙呀!”。“可你一樣也不是姚雁,我們不是也——”,龍添傷心地擁著她。“可我喜歡的人是你,就算你把我當成別人,隻要能讓我留在你身邊就夠了。我不要和你分開,添哥,你帶我走,我們一起離開這裏,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再也不迴來!”,萍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龍添當然不可能為了她而放棄畢生的追求,他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而後硬起心腸推開了她,“萍萍,你聽著,我們今天隻是暫時分開一段日子,日後必有相聚的一天。”。“你曾經答應過我永遠不讓我離開你,現在你又對我說會讓我重新迴到你身邊,你——”,萍萍抽抽噎噎地說,“我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當然,隻要等到時機成熟——,你相信我!”,龍添抓住萍萍的雙臂,信誓旦旦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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