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七月前往莫宅接走紹譽的同時,莫征衍的私人律師向律師到了警署。


    “莫少,按照的情況看來,警方這邊的證據對於你非常不利。”向律師這邊緊張的緊盯著案件。


    事情關係到港城一大豪門世家的大少,這絕對會成為讓人詬病的口舌是非。向律師不單是作為莫征衍的律師。向家同一時刻也是世代為莫家效力,所以此事非常關鍵棘手。


    “今天透過巍警司這邊的盤問看來,博納的李承逸先生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你的身上,他被握住的證據是切實的。”向律師蹙眉說道。博納李總如今一口咬定,最致命的一點則是,“莫少,那五億英鎊的資金,您一定要證明來源,否則如果被起訴。到了法庭上,法官和陪審團這邊大概都很難會過關。”


    “一半的機會。”莫征衍坐在他的對麵,此刻的他,已然也是一身的警署的看官服,他開口之際反問,“不是麽?”


    事實上按照正常程序來走,任何一樁案子,在未有實質確鑿的證據之前都有一半的勝算,而現在也不是謀殺刑事,更是有望獲勝。但是現今,情況不同以往,縱然是身經百戰的向律師都是沒有了絕對的信念,“莫少,這次和往常都不一樣,那筆資金的數目太湊巧了!”


    暗房裏邊,莫征衍麵對向律師。他卻是微揚起著唇角,燈光下好似無所畏懼一樣。忽然之間,他卻是問,“你前幾天跟我說,她已經起訴法院,要暫時拿迴孩子的監護權?”


    “是。”向律師被他一問,也是想起了另一樁案子來。那卻是民事訴訟了,可以說是當事人之間的事情,夫妻雙方就孩子的監護權展開的一係列的權利行動。


    “現在情況怎麽樣?”莫征衍問道。


    幾日前宋七月提出看管莫紹譽,通過律師遊子敬申訴請求,經過了數天後。法院也是會同意,向律師道,“法院那邊私下調解,通知了我,這一階段同意宋女士暫時代為照顧小少爺,宋女士將會成為他的暫時監護人。”


    “什麽時候審批下來的?”莫征衍追問。


    向律師這邊還沒有收到消息,正是在等待之中。卻是在這一時候,助理律師進來了,他急匆匆的樣子,好似是來匯報實時進展。向律師起身,出了暗房外邊聆聽。


    暗房內的小窗戶,可以看見那律師助理在他耳邊低語的樣子。


    莫征衍的眼眸中定格住,好似明白這一遭是來說明什麽。


    果然,當向律師再度折返而坐後,莫征衍幽幽道,“審批下來了?”


    “是!”這實在是太過突然,向律師本以為要明天才會審批成功,卻不料那麽快。


    見他一臉的錯愕,莫征衍道,“你別忘記了,她是龍源的董事。”


    所以,提前將審批批下的能力絕對是有的,向律師皺眉,他又是道,“就是現在,宋女士和龍源的聶總已經去了莫宅,他們去接紹譽小少爺了。莫宅那裏,您的母親莫夫人在,要不要派人過去?”


    莫征衍沉眸中,卻是拒絕了,“不必了。”


    向律師實則是擔憂莫夫人,若說往年的莫家,哪裏能讓人這樣闖入,這是向律師不曾遇見過的情景。作為世代輔佐莫家忠臣一般的向律師,不得不在此時關心起莫夫人以及莫宅一切。


    莫征衍緩緩道,“母親她一向臨危不亂,不會出事。他們這次也是拿著證件去的,這一次紹譽是一定會被她帶走。”


    那仿佛是免死金牌一般,縱然是豪門世家,可是在這樣岌岌可危的情勢下,也不得不在法律麵前低頭。


    “她早就等了這麽多年,又怎麽會罷手。”莫征衍低聲決斷。


    “莫少,要不要守著小少爺。”向律師低聲問道,以免在這個時候宋七月會私下帶走紹譽,到時候真是要問她再要人,卻是難上加難了。


    莫征衍往椅背靠去,這樣的沉然道,“不需要。”


    他的奪定讓向律師微微詫異,卻見他眸光深凝,“到了今天,她不會需要再躲藏。”


    這一方暗室,宛如是一方監獄的縮影,他已在牢獄之中。而她在那牢獄之外,勢必親眼看著他走到窮途末路無法翻身。一如那一天他被警方帶走,她也是特意來了久遠大廈,隻為了看這一幕。


    ……


    城北近郊的莫家老宅,此刻卻是安靜到沉悶的地步。氣氛扭轉著,正當宋七月和聶勳兩人到來的時候,莫家就好似被侵入瓦解了。大廳裏邊薑姐陪同著莫夫人,聶勳隻站在那裏,等候著宋七月下樓來。


    莫夫人卻是喚道,“薑姐,客人來了,茶還沒有沏好?”


    其實哪裏來的茶水,薑姐一直都在莫夫人身邊,但是聽得莫夫人這一句,薑姐也是心領神會,立刻明白道,“夫人,我現在就去端過來。”


    薑姐應聲而去,莫夫人則是獨自麵對了聶勳。


    “聶先生,不著急,總還要給孩子收拾些東西,大概是要費些時間。”莫夫人開口微笑道。


    對莫家甚是憎惡的聶勳這一刻倒是對莫夫人有些欽佩來,這位處在深閨不問世事的莫家夫人,卻是原來並不是養尊處優的。聶勳迎上莫夫人,他依舊不為所動,隻是開口道,“莫夫人,如果你是想和我談孩子,好讓七月打消帶走孩子的念頭,那我想就大可不必了。”


    “今天你們過來,我就知道你們是鐵了心要接紹譽走,所以我也不準備讓你們把孩子留下。”莫夫人迴道。


    聶勳眸光一凝,他一下不出聲,隻是狐疑於這位莫夫人到底是要說什麽。


    卻在這靜默的對視中,莫夫人不急不緩開口,她卻是道,“聶先生憎恨莫家,現在我想問一句,你的宿願得嚐了嗎?”池土布圾。


    “宿願”這兩個字此刻聽到聶勳的耳朵裏,卻是成了理解為“宿怨”了。


    豈不是宿怨,年少時的一無所有,親眼目睹父親放火自焚,那幢被燒毀的別墅,不單單是別墅,而是他的家。他的家人,他的一切,都毀於一旦。這麽多年的顛沛流離,成千上萬個日夜裏邊,能夠讓聶勳活下來的念頭,那就是一個,唯有那一份仇恨!


    冰冷無物的眸子驟然緊緊注視前方,聶勳沉聲道,“這一切都是罪有應得,莫夫人,您應該清楚。”


    “看來你是誤會了,我說的那兩個字,是願望的願。”莫夫人微笑著糾正。


    聶勳並不領情,“沒有差別,都是一個意思。”


    這怨到最後也是成了願!


    “那麽我又想問,”莫夫人又是徑自說著,但是這緊接著的一句話讓聶勳定住,隻聽見她道,“如果說莫家是罪有應得,那麽聶家難道不是麽?”


    聶家難道不是?這一問話,像是質疑,卻又像是肯定,讓聶勳震驚,當下頓住了。心裏翻攪起漣漪來,隻對視著莫夫人,最終將那份漣漪撫平,“現在您怎麽說都可以,不過我沒有興趣聽。”


    “沒關係。”莫夫人也不繼續往下邊說了,此時收了聲,“那我就不說了。”


    聶勳扭頭,望向一旁的下屬道,“上樓去看看小姐好了沒有。”


    “是。”


    莫宅的樓上,那下屬被曹管家帶著上去,隻見蘭姐還在那閣樓下方,瞧見曹管家帶人走近,蘭姐道,“小少爺和宋小姐都在閣樓上。”


    “那我上去一下。”那人作勢就要上樓。


    可是此時卻是被曹管家阻攔,蘭姐亦是出手製止,“這間閣樓,不準外人進去!”


    對方驚訝於兩人的氣勢,曹管家又是道,“我上去喊她一聲。”


    對方也不上前了,曹管家走上閣樓,他沒有入內,而是敲了門,“你好,宋小姐,您的助理來催您了。”


    “咚咚——”伴隨著敲門聲,宋七月聽見曹管家的聲音傳來,這一刹那讓怔愣的她迴過神來。那視線茫然的盯著桌子上那窗紗後的首飾盒,還有那一抹刺目的寶藍色光芒。


    “讓他等著,馬上就下去。”宋七月迴頭應了一聲。


    這個時候,原本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的紹譽也清醒了過來。孩子揉著眼睛,朦朧的睜開,混沌不清的視線裏邊,突然抬起頭來,就看見了一張熟悉美麗的臉龐,紹譽終於對上了宋七月。


    宋七月一見紹譽醒了,她的手碰觸向他,“陽陽。”


    許久不曾見過母親,此刻還以為是夢境,所以紹譽一動不動。宋七月卻是顧不上驚擾孩子,一下將他擁抱入懷,“陽陽,媽媽來了,媽媽來接你了,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紹譽這才迴過神來,那擁抱如此的充實,一切都不是夢境,他這才靠著母親的肩頭呢喃唿喊,“媽媽。”


    “走吧,聶勳舅舅也一起來接你,媽媽來帶你走。”抱了抱兒子後,宋七月來不及再多作停留,她急忙說。


    紹譽立刻點頭,孩子是高興的,即將離開這座牢籠,小鳥兒就要展翅高飛一般。他趕忙下了椅子,這麽一碰,手上就碰到了那幅畫稿,他急忙道,“媽媽,你看!”


    紹譽說著,將那幅畫拿起,展現在宋七月麵前,“這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


    “媽媽看到了,你畫的真好。”宋七月笑道,她親了親兒子的臉龐,“我們先迴家,迴去了我們再慢慢看好嗎?”


    “好!”紹譽應著,拿起了小書包來,將自己的東西全都裝進去,宋七月也是幫著一起,“還有什麽忘記了嗎?”


    “媽媽,我的衣服要拿嗎?”這一刻紹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清楚母親是來接他了,就像是去旅遊一樣。


    “不用拿了,缺什麽迴頭媽媽再給你買。”宋七月迴道,紹譽就要拉上書包的拉鏈,“那好像沒有什麽了。”


    “那我們下樓吧。”宋七月說著,拿過了書包,牽過紹譽的手出了閣樓。


    身後處的桌子,那窗台上,白玉花瓶和那首飾盒,還安靜放置在那裏,像是封鎖住一整個流光歲月。


    母子兩人從樓梯下來,來到了正廳裏邊。聶勳瞧見了他們母子,他這才露出一抹微笑。


    “聶勳舅舅。”紹譽懂事的喊人。


    眼看著這離開之際,宋七月望向了莫夫人道,“現在我接紹譽走了。”


    莫夫人看向了他們三人,視線最後定在紹譽身上,她輕輕點了頭,似是允諾。


    “紹譽,過去跟奶奶說一聲我們走了。”宋七月喚道。


    紹譽乖巧的走過去,來到了莫夫人身邊,這三年來莫夫人給予紹譽的愛護絕對不少,現在看著孩子,莫夫人眼中閃爍著光芒,紹譽上前道,“奶奶,我和媽媽走了。”


    莫夫人撫向孩子,輕輕的碰觸他稚嫩的臉龐,這張臉多麽像是年幼時候的莫征衍,她溫聲說,“紹譽,要聽媽媽的話,知道嗎?”


    “恩!”孩子答應。


    “去吧。”莫夫人微笑開來,紹譽也是笑了。


    莫夫人一怔,這還是這麽多的日子以來,孩子第一次這樣開心的笑,仿佛一切都值得了,都是應該。隻見紹譽走迴到宋七月身邊去,再也沒有旁的話語,僅以揮手告別相送。


    這一行人浩浩蕩蕩過來,待他們一走,整個莫家都好像搬空了,再也沒有了生機,這樣的了無生趣。


    那遲遲未曾折返的薑姐,終於端來了茶水,可是人已經全都離開。


    “夫人。”薑姐已經落淚。


    莫夫人眼眶微微紅起,“不是沒有想過這一天,隻是終究還是來了。”


    ……


    宋七月順利將紹譽從莫宅接走,紹譽看著自己離開莫宅,整個人都是寧靜的,直到遠離那幢老宅後,紹譽才問,“要去媽媽那裏住嗎?”


    “是,以後你和媽媽住一起。”宋七月摟住了他。


    這段日子以來孩子被全封閉了,此刻紹譽也摟住了宋七月,得到切實的擁抱和關愛,孩子仿佛才得到了滿足。


    聶勳開著車,前車鏡裏看向母子團聚的一幕,他微笑揚唇。


    公寓裏邊早已經安排好兒童房間,先前紹譽隻是來小住,所以多半和宋七月住一間,現在為了迎接紹譽的到來,兒童房也布置好了。宋七月帶著他去參觀,海洋藍色的房間,很是清新暢快。


    “紹譽,你來看看喜不喜歡?”宋七月問道。


    紹譽迴道,“喜歡,還有我喜歡的恐龍。”


    聶勳在門口站著也是笑道,“你媽媽她要接你過來住,一早就給你布置好了。”


    “隻要我們紹譽喜歡就好。”宋七月絲毫不掩飾,她願意給紹譽自己所有的一切,“那我們先來把東西放下來,然後我們去陪許奶奶一起摘菜好不好?”


    “好啊,我最喜歡摘菜了!”孩子像是找到了娛樂活動一般,特別的開心。


    宋七月牽著他往樓下去,她又是說,“明天媽媽送你去上學吧?”


    “可以去上學了嗎?”紹譽驚喜問道。


    “當然可以了,媽媽已經和茹老師說好了,現在又可以上學去了……”宋七月說著,帶著孩子已經踏下台階。


    這輕快的對話,所有一切都是歡樂,聶勳在這一刻不打擾他們團聚,“那我先去公司了,今天晚上我迴家吃飯,紹譽,記得要讓媽媽多做幾道菜。”


    “是,遵命!”孩子比了個敬禮的手勢。


    車子往開元大廈奔走迴去,聶勳的心情也是大好。這就好比前幾日的小雨全都散去,天空的晴朗直接照射進心裏邊去,這樣的晴空無疑。一路往前,可是忽然間,聶勳的耳畔,那一句話語就跳了出來——如果說莫家是罪有應得,那麽聶家難道不是麽?


    聶勳不禁感到煩悶,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隔天宋七月送紹譽去學校上學,這是繼那次意外發生後,紹譽初次返迴學校去。姚曉茹看見紹譽重新歸來上課,感到很高興,“紹譽,你來了,大家好久都沒有見到你,都問你呢。”


    “茹老師。”酷酷的小王子,依舊是絲毫不著急,隻是那一雙眼睛卻是灼熱。


    宋七月喚道,“進教室裏去吧,媽媽放學的時候來接你。”


    紹譽揚起燦爛的小臉,跟著另一位老師進去教室。


    姚曉茹在教學樓外瞧向宋七月,宋七月很是恭敬的朝她道,“茹老師,感謝你和所有老師這樣照顧紹譽,今後也還要希望你們多多照顧了。”


    對於宋七月的禮貌,姚曉茹自然是愧不敢當。兩人打過招唿,宋七月微笑著離開。可以感受出來,今日的宋七月很是高興,所以笑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神采飛揚的。


    可是姚曉茹卻也是擔憂。


    最近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那些波折被媒體撰寫的如此轟動,難道真的太平了嗎?


    重歸校園的紹譽,起始還有些不適應,但是很快的就融入了孩子群裏了,畢竟是風雲人物,猶如小太陽一般的耀眼,他的到來,迅速讓孩子們聚集在一起。姚曉茹看著紹譽和孩子們開心玩耍的樣子,轉眼將那些擔憂顧慮全都甩到一旁去了。


    不過幾日,媒體傳出最新爆料的新聞來——現久遠集團總經理莫征衍先生因為涉嫌三年前企業一樁商業罪案,所以人已經被拘留警署接受調查。而在此期間,他已經被久遠董事會取消執行權利。現久遠內部決定,將由海外開發部門的經理莫柏堯接受掌管,取得公司總執行權利!


    這一消息被刊登在頭版頭條,成為近日裏最為轟動的熱門新聞。


    “又是久遠啊!”丁老師看著報紙感歎,“最近久遠的新聞還真是多!不過,總經理好像是紹譽的爸爸吧?現在換人了?”


    “時間到了,我去教室了……”鈴聲作響中,丁老師急忙放下報紙出了辦公室。


    姚曉茹還在看著那報紙,莫柏堯那三個字映入姚曉茹的眼底,她忽然想起當年,她還在念書時候,在學校的樓頂上,他來探望她時所說的話語,像是試驗一般,如今卻是成了真。


    那一年的莫柏堯道:總有一天,我會把久遠奪迴來!


    現在,這一刻似是到了。


    莫柏堯此番上位可以說是贏得了董事會高層的一致認可,就連那位袁副總也是支持他勝任。久遠內部眾人都在私下議論,都是認為莫柏堯早已經蓄謀已久,所以才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


    現如今莫總深陷警署不能自保,總經理的位置不過是空置,隻要罪名成立,那麽這個位置就是確確實實的去了。那這下一任的久遠總經理,非堯總莫屬。


    隻是這一場內戰,也在最終有了定論。同父異母相爭,養在外邊的弟弟,將正室的哥哥打倒,順利占位而上。


    此時,總經辦的辦公室裏,所擁之人已不再是莫總,而是莫柏堯!


    莫柏堯上位後,將總經辦的人全都撤換,秘書長錢玨被放到了助理間,一批原就隸屬莫柏堯的心腹被提拔上來。而齊簡和何桑桑兩人,卻是受到了處分一般的懲罰,堯總直接放話,“齊特助何特助兩人暫時不用再來久遠,直到這件案子處理完以後再決定他們的去留問題!”


    這一記下馬威,可是直接動了莫征衍的人,熟人不知齊簡和何桑桑是莫征衍最為忠實的心腹,這樣一來,就等於是在變相警告,不管事件如此,他們都是難逃一難。而錢玨因為秘書長的關係,手上直接處理了太多的事務,不好將她請辭迴去休息,但是也沒有放過而排到了助理辦。隻是這職位也是跳動太大,讓人一時間唏噓不已。


    去了楚副總的莫總,已經像是失去了左膀右臂,現在的久遠,沒有人再站再莫總這一邊,樹倒猢猻散,萬物都是同一個道理。


    “堯總,已經將齊特助和何特助兩人請退。”秘書前來匯報。


    那落地窗前而站的男人,正是莫柏堯,他沒有迴頭,隻揮了下手,秘書就退下了。此刻,他終於站在這一層。這裏是久遠的總高層,象征著所有權勢地位榮耀的至高點。


    但是當他踏上這裏,隻看見天空裏的白雲,漂浮的這樣的緩慢。


    莫柏堯所能感受到的,唯有無邊無際的天空,沒有盡頭似的無邊寂寞。


    ……


    “算他沒有爽約,半路而廢。”久遠這一消息放出,聶勳才是放了心。


    宋七月道,“他不會。”


    “你這麽肯定?”聶勳好奇。


    “他要是會放棄,早在當年就放棄了。”宋七月微笑。


    柳絮在旁問道,“聶總,是不是該設宴祝賀堯總新繼任?”


    “這個時候要恭維他的人多了去了,不著急,等確實到了那一天,才是該真的恭喜。”聶勳低聲迴道,宋七月已經起身,“該設宴的人是他才對,畢竟沒有我們,他這個位置坐的也不會這麽快這麽順利。”


    “說的也是。”聶勳笑了,宋七月已經拿起文件而去。


    這邊柳絮還在稟告工作內要,聶勳沉默聆聽。他的手邊,還放著那份報紙,關於久遠的一切。可不知道是怎麽了,像是反射的反應,瞧見莫氏,就會想起莫宅裏的那位莫夫人。


    為什麽,總是要想起她所說的那句話來?


    在這幾天裏,幾乎是無法自製,聶勳每每都會想起那位夫人所說的話語,竟猶如魔咒,不斷在迴響。或許,聶勳也是發覺,那其實不是魔咒,而是他渴望知道她話語背後的真正用意。


    這天夜裏,七點左右,聶勳離開公司後沒有直接迴公寓去。他獨自開車,卻是往城北開去。


    這是聶勳第三次來到莫宅前,第一次是紹譽的生日會,第二次是不久前陪同宋七月前來,可這一次卻是他單獨一個人。


    聶勳瞧向守園人,對方一瞧見他,前些日子瞧見過所以並不陌生。他表明身份,前來拜見莫夫人,那守園人通傳後便開了門。


    依舊是在正廳裏邊,那位雍容華貴的夫人端坐在那裏,一如那一天一樣。


    聶勳此番踏入,卻是隻為了心中的質疑。


    莫夫人道,“聶先生請坐。”


    這一次聶勳沉默停步中,卻是坐了下來。


    “稍坐,薑姐去沏茶了,上次實在是太不湊巧,茶還沒有上來,人已經走了。”莫夫人又道。


    其實這一杯茶,卻是假的,但是來會一麵的用意,兩人似乎都是了解。聶勳不著急去詢問,等著薑姐送上了茶來。一旁的人全都退盡了,莫夫人道,“聶先生不品茶嗎?”


    聶勳的視線清明一片,“莫夫人,您應該知道,我不是為了這一杯茶而來。”


    “那麽你又是為了什麽而來?”莫夫人問道。


    “那天在這裏,您對我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聶勳直接問出口。


    這不遮掩的開場,真是要驚天動地,莫夫人瞧著這個男孩子,雖不知他是如何成長至今,但是能有今日,定是受盡旁人不能比及的艱辛。沉默對峙中,莫夫人道,“聶先生難道從來都沒有想過,為什麽當年我的先生就會針對聶家,做出那些事情來?”


    這一問聶勳眉宇一凜,倒不是沒有想過,隻是在漫長的時光裏,早已經忘記了要詢問原因,更何況他又要去問誰找尋一個結果?就連他自己,也不過是個孩子,懵懂無知,整個人隻有仇恨,聶勳反問,“起因是什麽,到了今天難道還重要?”


    “是,到了今天,確實不重要。隻是你是個聰明人,不想要知道原委?”莫夫人又是輕聲詢問。


    “您才是聰明。”聶勳更是直接稱讚,今天他到了這裏,正是因為他被挑起了好奇心求知欲,想要知道她所說到底是為何。


    莫夫人道,“那我來就給你講個故事。”


    聶勳不說話了,隻等她將這個故事慢慢道來。


    “有一個男孩子,認識了一個女孩子,他們兩情相悅,可以說是青梅竹馬。他們已經相知相許,等長大以後就要相守終生,誰也不離開誰。”那故事從莫夫人的口中道出,聶勳沉眸聽著,“當他們長大些後,這個男孩因為家裏的安排出國念書,而女孩留在了國內。臨走的時候,男孩和女孩約定好,等他學業有成迴國,他就來迎娶她。”


    安靜的大廳裏,莫夫人的女聲輕緩,那故事也平淡無奇,“就這樣過了一年又一年,男孩以優異的成績提前學滿迴國。但是這個時候,他卻得知他心愛的女孩已經死了。”


    “真是一個俗套的故事。”聶勳不禁出聲道。


    莫夫人微微一笑,仿佛也是認同他的認知,她卻還是往下說,“約定好的誓言已經不可能再兌現了,男孩傷心欲絕,連女孩的最後一麵也沒有見到。他卻才知道,原來女孩是被燒死了。”


    “那個女孩子,就死在自己家的別墅裏,一把火燒的幹幹淨淨,什麽也沒有留下,連同她的家,整個都燒沒了,化成了灰燼。那一把火,不是意外,而是女孩的父親放的,他燒了他們家,連同自己的妻子和女兒。”


    卻是莫夫人說到此處,聶勳停住。這一刻,讓他不禁聯想起聶家,竟是如出一轍,也是一把大火,也是什麽也沒有留下。


    那本是無心理會的俗套故事,突然變得沉重起來,莫夫人的聲音愈發輕了,“男孩得知女孩葬身火海後,他去調查了這背後的原因。原來是因為女孩父親的公司在他出國留學期間受到了惡意打壓,最後逼的那位父親破產一無所有,這個時候經受不住一無所有的女孩父親就放火自焚。”


    “男孩知道了原因後,他就恨上了那個打壓女孩父親的那家公司。他發誓,一定要搞垮對方,讓對方也嚐一嚐一無所有的滋味。”


    簡單的話語,從莫夫人的口中念出,但是卻聽得人心驚發顫。


    聶勳已然怔住了,有些朦朧的思緒好似被抽絲剝繭一般理清,但是意識還在抗拒,不願意去撥開一層迷霧。


    “那個男孩,最後他成功了。”莫夫人道出那結局來,“他替女孩報了仇,讓那家傷害她的人也一無所有,最後那家人也放了一把火,燒了自己,燒了所有。”


    突然,聶勳冰冷的心一顫,他的聲音還冷著,“莫夫人,難道您是想告訴我,這個故事裏的男主角是您的先生,是莫盛權?”


    莫夫人瞧向他,她沒有迴答,但卻無疑已是是默認。


    這怎麽可能?這絕對不可能!聶勳驚愕裏,他突然笑了,“哈哈——!”


    “你以為你說了這樣一個胡編亂造的故事,就能讓我相信?這真是一個太俗套的故事,電視劇裏才會有的情節,連現在的電視劇都不需要這樣陳詞濫調的內容了!我才不會相信!”聶勳笑的瘋狂,一切都沉重而詭異,卻是足以壓垮一個人。


    那個男人,那個害了他家的罪魁禍首,到頭來他也是一個受害者?


    他所做一切,不過是為心愛之人報上那一份仇?


    兩場大火,燒毀了兩個家庭,如此顛沛流離,到底孤苦了誰的一生?


    竟像是因果輪迴,卻是報應無止盡,永無止盡一般永恆——


    此時此刻的聶勳,他這樣狂妄的笑著,卻是站了起來,那笑聲一止中,他定睛道,“我絕對不會相信!”


    這一晚,聶勳來去匆匆,但是那笑聲卻是無法靜止於莫宅別墅。


    ……


    晚上的公寓裏,宋七月正摟著紹譽在講故事,那是之前那一本關於小白兔的故事,此刻又是接著上片繼續來說,“後來小兔子結婚了,是和小豬……”


    “……小豬每次都是買完糖,付了錢,又悄悄把糖留下。”


    “小兔子說,如果你們喜歡上一個人啊,就找他要一顆糖。”


    紹譽聽著故事,便也困倦的半眯上了眼睛,卻還美滋滋的說,“媽媽,小豬對小兔子真好,我也要送給你一顆糖,明天帶我去買糖果好不好……”


    “好,明天媽媽帶你去買。”宋七月笑了,合上那書本來,親吻兒子的額頭,便也退出了房間。


    九點剛過的夜晚,很是靜悄悄的,聶勳一夜未歸。


    次日清早,宋七月沒有立刻去龍源,她則是要趕去警署再次接受調查。這已經猶如家常便飯,她自然很是習慣。可今日在開始做筆錄之前,巍警司卻是遞給她一件東西。


    “宋小姐,這是你的東西吧,大概是不小心掉在警局裏了,還是被清潔的阿姨看見了才撿起來的。”巍警司如此道。


    那用白紙包裹的東西,讓宋七月狐疑,她將白紙打開後,卻是看見一張照片。


    那照片裏的女人,宋七月定睛一看,正是她自己!


    “是你的吧?”巍警司微笑著問。


    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因為宋七月才發現,這張照片裏另外一半已經被水浸過泛了白,所以半邊的人根本看不清楚,隻剩下一片蒼白,唯有她那裏,還完好著,朝著鏡頭笑的這樣傻。


    這張照片,卻是讓她的手指猛地攥緊,硬生生摳出一個印子來。


    那是,那是結婚登記時,拍下的登記時的照片!


    ——沒想到這麽簡單!


    ——你是電視劇看多了?


    ——我還以為很浪漫的,看來都是騙人的。


    的確是和她所設想的完全不一樣,不曾浪漫,也沒有動人,那些過程如同做數學題一樣的按部就班。


    這絕對不是屬於她的,因為她早就沒有了這張照片。


    突然,宋七月的麵前浮現起那張臉龐來,除了他還會有誰有?可是怎麽會是他,為什麽會是他?


    時隔多年,莫征衍,你又為什麽還要留著這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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