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不是當年雪山被困,不是當年她被凍得不省人事,隻因為清醒,所以這一切都變的格外清楚冷徹。清楚到了一切都好似凍結,所以莫征衍的手僵在那裏。


    刹那間,聶勳已經從他手中抱過她起身,他急急的低聲說道,“我帶你去醫院,你不要怕。”


    刹那間,眼睜睜的,她從他的手中被人奪走。


    聶勳的步伐很快,一轉眼抱著宋七月離開,更是朝旁人在喊,“還不快過來打傘!”


    柳秘書急忙上前拿起墜落在地的遮陽傘,奔跑著跑向聶勳,為宋七月遮擋陽光。


    他們三人朝那一邊停靠的小車奔走,立刻的上了車就行駛離開。


    這所有的一切,這一幕飛快的掠過。簡直比電影裏那些快鏡頭都要快,可分明又那麽的緩慢定格。


    莫征衍俊彥肅靜,他一雙眼眸本是茫然的,而後一下凝重。


    “這裏交給你們。”他突然低聲說。


    那輛載著宋七月離去的小車尚未駛遠,莫征衍已經有了下一步的動作,駱箏和楚笑信停留在原地,是他奔走向來時的車,也是一並駛離,匆忙的讓人無法反應。


    這一遭實在是太過突然,駱箏前一秒才接應了他們過來,誰能想到會是這樣的場景,此刻那炙熱的陽光還曝曬而下,駱箏緩緩迴頭,望向了身後的楚笑信,“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們是吵起來了?”


    楚笑信沒有出聲。隻是沉默凝望著。


    見他不應,駱箏隻得沉聲道,“這件事情,你自己去跟征衍說吧。”


    車子離開工地處,就往附近最近的醫院趕過去,車內聶勳擁著宋七月,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前方副駕駛上,柳秘書查看著醫院的地址,好讓司機快些趕去,而後方聶勳在催促,“查到了沒有?柳秘書!是怎麽做事的!”


    “查到了,聶總,現在就趕過去。”又是一頓訓斥劈頭蓋來。柳秘書立刻迴聲,她側頭告知司機院址。


    聶勳的怒氣這才稍稍減少了一些,可是依舊不曾湮滅,焦急中他低頭去瞧懷裏的宋七月,她緊閉著眼睛。那浸濕了冰水的毛巾還敷在眼睛上,可是疼痛讓她難掩蹙眉,聶勳凝聲詢問,“小七,你的眼睛是不是很痛?”


    “沒事,哥,我沒事……”宋七月輕聲的迴答著,她的聲音很輕,艱澀開口。


    “你不要說話了,我們馬上就到醫院!有我在,你不要怕!”聶勳迴聲,更是命令,“開快點!聽到了沒有,開到最快!”


    “是。聶總!”司機拚命往前,一側柳秘書凝重了眼眸。


    聶勳這邊摟著宋七月,透過那前車鏡,他看見後方的車還一直跟隨著,是莫征衍一行正在追趕。


    兩輛車一前一後,幾乎又是同時抵達了就近的醫院裏,前方處柳秘書開道,聶勳抱著宋七月往急診大樓裏狂奔。後方處莫征衍亦是疾步而入,何桑桑方才停留在工地的臨時辦公樓,此刻跟隨在後。


    莫征衍的步伐加快了,追上了聶勳,他看見了宋七月,在他的懷裏,仿佛是很疼痛的樣子。可即便是疼痛,她卻倔強的不肯出聲,所以死死的抿著那蒼白甚至都已幹裂的唇,她看上去那樣的痛苦,逞強的強忍著。


    “醫生!醫生在哪裏!”狂喊中尋找著,一行人帶著宋七月跑到了急診室這裏,眼科的主治醫生被迅速請了過來,來為宋七月治療。


    “輕點放下這位小姐……”醫生指示著,聶勳將宋七月輕放下。


    疼痛讓宋七月的意識開始模糊,所以她整個人都已經沒了力氣,此時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醫生又是問道,“病人是什麽狀況?”


    “剛剛在工地裏邊,受了強光的刺激,眼睛一下子不舒服了!”聶勳在旁急忙迴答。


    “突然就這樣了?”醫生在為宋七月做眼部檢查,“之前有沒有過創傷,相關的病症前科?”


    之前相關的病症,這讓聶勳一怔。


    莫征衍一直都沉靜站在後方,看著醫生護士救治,看著她躺在了病床上,他沒有上前,甚至不再開口,此刻所能做到的隻是站在一旁。當下聽見醫生這麽問,他亦是凝眸,心中的困惑愕然更甚。


    “她患過雪盲症。”下一秒,聶勳說道。


    雪盲症?


    怎麽就會得了這樣的病症?


    莫征衍滿是不解,而醫生則是繼續詢問著聶勳狀況,聶勳其中那一句話,讓他定住,“有一段時間她眼睛看不見……”


    看不見?看不見!


    看不見是什麽意思?那是一片的黑暗混沌,那是整個世界上所有的顏色,全都盡褪,那是世間美好全都無法再去領略,那個時候,她又是怎樣的心情,怎樣的感受?莫征衍不敢去想,他更是無從去想。


    “你們先出去……”醫生吩咐了一聲,讓護士請退了他們。


    一行人都退出了急診室,退到了迴廊裏靜候。聶勳盯著急診室大門,焦慮的心煩悶著,猛地一扭頭,看見了莫征衍,他冷聲質問,“今天的事情,我一定會追究那位楚副總的責任!楚笑信是你的下屬,也是你的朋友,這件事情他一定脫不了關係!”


    麵對聶勳的質責,莫征衍滿腦子裏卻都是她所患上的眼疾,“她怎麽會得了雪盲症?好好的怎麽會眼睛看不見了?”


    明明那雙眼睛應該是明媚無比,燦爛如斯的,現在卻是見不得那份陽光,有些事情,起始的時候還隻覺得是沒有什麽,現在一想,更是清楚,怪不得每次見到她,她總是打傘遮陽墨鏡遮麵,怪不得隻有在傍晚過後夕陽西下,她才會褪去那些裝備,原來是因為這樣,原來是因為她的眼疾!


    “她得了什麽病,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聶勳撇清他們之間的牽絆。


    “她是我的妻子!”莫征衍的聲音一冷,在此處宣布更是公告。


    “不算數,你們早就名存實亡!早已經分居兩地兩年多!”聶勳冷聲辯駁。


    “就算是這樣,現在婚姻關係那一欄裏,她的丈夫還是我,寫著我莫征衍的名字,而你聶勳,什麽都不是!”莫征衍陰霾的像是要將一切摧毀,更是迫切的急於想要知道,“我有權知道我的妻子到底是怎麽迴事,她又是怎麽會得了雪盲症,眼睛怎麽會看不見!”


    聶勳卻是笑了,仿佛那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莫征衍,別在這裏搬出這些法律條條框框來,這個世界上,除了法律還講人情世故,你們之間到底還有沒有婚姻關係,不是光憑那些條款就能作數!她不承認,你們就不是!”


    “還有,你又有什麽資格來我這裏質問打聽?我又憑什麽告訴你?”聶勳的聲音冷鬱,一如他此刻的神情,同樣的冷鬱,“你聽好了,她的一切都和你無關!現在她的一切,都由我接管!”


    “你接管?”莫征衍揚起唇角,是癡狂是嘲諷,“非親非故,你又憑什麽接管!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一麵之詞,你在自說自話!我現在要把她接走,送去別家醫院,這是我作為丈夫的權利!”


    “莫征衍,你試試看!”聶勳周身染上冰冷的氣焰,那眼眸駭人無比。


    莫征衍迎上,“我不用試,我就會這麽做!”


    “保持安靜——!”在醫院的大樓裏,那年長的護士出聲製止他們這樣大肆的喧嘩,讓一旁的柳秘書和何桑桑都鬆了口氣,她們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上前勸說都不敢更是不能。


    “吵什麽吵,這裏是什麽地方?還能不能讓醫生好好給病人看病了?”護士更是喝道,“你們兩個再吵,就離開這裏!”


    突然,全都收了聲,迴廊裏一片寂靜,沒有人再爭執,聶勳罷手側身,莫征衍也是往後靠去,兩個男人一人一邊地方,井水不犯河水,不再越池一步。


    急診室裏邊醫生對宋七月進行了一段時間的治療,等到急救結束,兩人又是衝了進去,幾乎是同時問道,“醫生,她怎麽樣?”


    “現在情況暫時穩定了,不過這兩天就不要再見光了,讓眼睛恢複休息……”醫生的話讓他們放了些心,隨即醫生又是問道,“這位小姐之前得過雪盲症,是在不久以前吧。”


    “是。”聶勳迴道,“半年左右。”


    “那就是今年冬天時候發生的事情了。”醫生應道,“她這病症當時還沒有完全好,這幾天新城這邊高溫天氣熱,陽光太過刺激,沒有注意防強光嗎?”


    “有,隻是不小心……”談到這裏,聶勳又想起方才來,更是一恨。


    “這可不能不小心,眼睛不是小事情,要是嚴重下去,暫時的失明變成永久的失明就不好了……”醫生勸解道。


    “那她現在還看得見嗎?”莫征衍詢問。


    “現在看得見,等這兩天讓眼睛恢複一下就沒有事了,隻是接下來還要再觀察。”醫生迴答。


    “好,我現在要接她出院,轉院到其他醫院去。”莫征衍立刻道。


    聶勳自然是杠上,“你說轉就轉了?她在哪裏治病,不是你說了算!就算是要找權威,不管是國內國外,我都請得起,不用你費心!”


    這邊兩人爭的不可開交,倒是那醫生尷尬了,這明顯是不信任自己的醫術,醫生隨即也是上前相勸,卻是為了轉院與否的問題,兩個男人再一次爭執不休,卻在此時,那窗簾後是她很輕的女聲響起,是宋七月出聲喊,“聶勳……”


    聽見是宋七月的唿喊,聶勳停止了爭論,莫征衍亦是。


    聶勳疾步上前到了床畔,“我在這裏!”


    “哥,你讓他走……”宋七月比方才好了許多,至少能夠開口了,可是聲音依舊氣若遊離,“我不想見到他……讓他走……”


    莫征衍頓時僵在那裏,聶勳迴頭喝道,“沒聽見?讓你走!”


    她讓他走,讓他離開這裏,離開有她在地方,莫征衍的雙腳卻像是生了根一樣,一動也動不了。


    宋七月道,“哥,讓他走……”


    “走啊——!”聶勳嗬斥,更是命令,“柳秘書,請他離開!”


    “莫總請吧。”柳秘書上前道,何桑桑則是擋在了她麵前護衛。


    這一時間,正是僵持到了一個僵局,就連醫生和護士都在說,“這位先生,既然病人都請你走,那你還是先走吧。”


    “莫總。”何桑桑迴眸亦是道。


    所有人在讓他離開,而她躺在那裏,麵前擋著另外一個人,莫征衍看著她的側臉,蒼白的臉龐,他定定看過一眼,這才轉身離開了這急診間。


    “好了,他已經走了。”聶勳說道,宋七月輕輕點頭。


    之後宋七月被安排進了這家醫院的單人病房,將她轉送到病房後,聶勳道,“你先在這裏休息幾天,等眼睛好點了,我再陪你去迴美國治眼睛。”


    “我的眼睛沒事,隻是剛才不小心照到了太陽。”宋七月輕聲說,她的眼睛上此刻蒙著紗布,卻是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來,“你到了,那紹譽呢,他在哪裏?”


    “你不要緊張,紹譽在酒店裏休息,沒有跟過來,本來我是想先去工地那裏和你碰頭。”聶勳安撫道。


    聽聞兒子安好,宋七月安然了,聶勳則是問道,“是不是那個楚笑信對你動手了,他把你推倒在地?”


    “沒有,他沒有推倒我。”宋七月迴道,她已然疲倦,“哥,我有點困了,想睡一會兒。”


    “你睡吧,這裏有我。”聶勳叮嚀,隻是看著她遭遇這一迴的病症折磨,想起楚笑信來,這件事情,他不會就這樣算了!


    ……


    離開了醫院,何桑桑道,“莫總,不如先迴酒店去吧,小少爺還在酒店裏等您。”


    莫征衍不知道在沉思什麽,他沒有應聲,卻也沒有反對,他沉聲命令,“立刻聯係吳醫生,我要知道有關雪盲症的一切。”


    “是。”何桑桑拿出手機來,已經開始聯係吳醫生。


    於是車子就從醫院趕迴了酒店,套房裏邊另外一位助理陪伴著紹譽,孩子卻是興高采烈著,本來是安靜在看圖畫書做數學題,這邊看見莫征衍歸來,他立刻抬起頭來,然而卻隻看見了他一人,沒有瞧見宋七月。


    紹譽不禁問道,“爸爸,不是去接媽媽了嗎?”


    看著兒子走近的身影,莫征衍半蹲而下,他的手輕輕扶住他,低聲說,“見到媽媽了,隻是媽媽現在太困了,所以在休息。今天怕是不能來見你了,等明天吧,好嗎?”


    “媽媽很累嗎?”紹譽也是懂的,孩子很是關心。


    “是啊,媽媽累了,所以她要睡上一覺。”莫征衍摸了摸兒子的頭,紹譽答應道,“那就讓媽媽睡覺吧,我明天去看媽媽。”


    莫征衍朝兒子笑笑,紹譽便也自己去玩了,他則是進了裏間的書房通電話。


    吳醫生是莫家的私人醫生,幾十年的從醫經驗,方才何桑桑電話裏的意思已經明確,此刻吳醫生來匯報,“少爺,雪盲症是由於人眼長時間處於太陽光線強度過高過於集中,並經過地麵冰雪反射,或經過雲層中的冰晶反射的環境下,造成視力暫時消失的情況。因為紫外線對眼角膜和結膜上皮造成損害而引起的炎症,病症的特點是眼瞼紅腫,結膜充血水腫,伴隨劇烈的異物感和疼痛感,症狀是會怕光,流淚不止,睜不開眼睛。發病期間也會視物模糊,如果嚴重的話,短暫性失明也是有可能。長期以往,最嚴重是病情反複得不到很好的休息……”


    “會不會就這樣失明了?”莫征衍問道,腦海裏想起方才的一切,還會覺得心口窒悶。


    “按照道理來說,正常情況得到治療並且配合是不會永久失明,不過醫學是很嚴謹的,不能百分之百肯定。現在醫學發達,合理的照顧日常生活,是不會存在這種可能性的。”吳醫生給了寬心的迴複,他又是問道,“少爺,不知道是誰得了這種病症?”


    握著手機,莫征衍道,“這個人你認識。”


    吳醫生好奇中,他聽見莫征衍又是吩咐,“現在交給你一件事情去辦……”


    等到駱箏和楚笑信從工地處迴到酒店,得知莫征衍下榻的地方也是在同一處,駱箏前來詢問,“征衍,七月怎麽樣?”


    莫征衍迴道,“她暫時沒什麽,隻是在醫院裏休息。”


    “怎麽會突然就傷到眼睛了?”駱箏皺眉。


    莫征衍應道,“雪盲症,畏光。”


    簡單的五個字,將宋七月症狀的主因道明,卻是讓駱箏萬分愕然,亦是讓楚笑信默然凝眸。他盡大技。


    “現在沒什麽,醫生說了休養兩天就會好。”莫征衍迴道,“你們也迴去休息,累了一天。”


    駱箏知道聶勳在醫院裏陪護,她想要去探望也是不行,更何況莫征衍也都還在這裏,此時楚笑信道,“駱箏,你陪紹譽去吃飯吧。”


    駱箏一瞧,她當下明白起身,自行帶著紹譽去用晚餐。


    這書房裏莫征衍和楚笑信坐著,莫征衍不說話,楚笑信則是取了支煙,但是發現打火機沒有帶,莫征衍找出來隨身帶的,丟給了他。楚笑信接過,終於點燃,白煙朦朦中,他說道,“我不是有意。”


    此刻楚笑信是在解釋,莫征衍道,“我隻是想知道,你是為了什麽,才會去糾纏她。”


    這麽多年的朋友,更勝似兄弟,有些秉性還是了解的,楚笑信向來不是會去糾纏的人,今日的舉動一定是有事情發生。


    一陣寂靜裏,楚笑信一笑,他隻是道,“我也不知道。”


    的確也是沒有什麽,那不過是一個任意妄為的女人,一個走了多年的女人,他為何還要去執著詢問去向,楚笑信是真的不知道。


    “這次是我對不住,不會有下次了。”楚笑信下了許諾,他低聲幽幽說。


    這邊失意的人,卻好似又多了一個。


    ……


    夜裏的醫院,靜悄悄的,這一處的迴廊裏,卻是一男一女對立著,聶勳對著她發問,“當時你是去了哪裏,為什麽會讓這種狀況發生!”


    “是楚總走過來,讓我去拿水,我本來不想去,可是宋董事她讓我去……”柳秘書急於想要解釋。


    “我對你明白說過,要寸步不離!我的話你隻當是耳旁風了是嗎!”聶勳冷冷的眸光掃視過來,“你不知道她得過雪盲症,一直都沒有完全痊愈,這樣強烈的陽光,她的眼睛受不了刺激嗎!”


    “我……”柳秘書動了動唇又想要開口解釋,可是卻已經來不及。


    “柳絮。”是他輕聲念出她的名字。


    柳絮愣在那裏,聶勳道,“你太讓我失望了!”


    那醫院大樓裏迴廊亮著燈,那一間間的病房裏也亮起著微弱的燈光。


    樓下邊的花苑,寂靜的夜幕裏,卻是有男人坐在那長椅上,路燈隱隱照亮他的側臉,有護士路過,當真是一張鬼斧神工雕琢過的俊彥,他正抬眸看著那幢住院大樓,不知是望著哪一間病房。


    夜是那麽的長,那麽的深。


    這一夜聶勳守了整整一晚上,等到清早宋七月醒過來,在她的催促下他才肯離去,“你總也要迴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


    聶勳隻得暫時迴去一趟,讓她不要亂走,這邊派了助理照看。


    聶勳走後不久,護士前來尋房,更是讓人去取藥,助理便是去了,“小姐,我先去一下。”


    “你去吧。”宋七月微笑迴聲。


    昨晚好好睡過一覺,精神已經好了許多,宋七月摸索著走到了窗戶前,此刻她的眼睛蒙著紗布再也無所畏懼。那紗簾落下,陽光此刻倒是溫柔,不再炙熱。迎著風,感受到了那份暖意,她靜靜站著。


    突然,聽見了後邊的動靜,門被打開,好似是有人進來了,宋七月喊道,“藥拿迴來了?”


    可是那人不出聲,宋七月又是問,“聶勳,該不會是你又迴來了吧,是讓你先迴去換身衣服嗎,還是你根本就沒有走?”


    那人越走越近,到了她的麵前來,宋七月站在那裏,她轉過身來,風從後邊吹拂穿透發間。仿佛能聽見唿吸聲,心跳聲,很微弱的,卻又是清楚的。


    男人走近,站在她麵前瞧她。


    “聶勳?”宋七月喊了一聲,又是一陣沉默。


    遲疑中,她伸出手來去碰觸。


    卻是忽而,他俯身,他的唇落在她蒙眼的紗布,她的手騰在半空,卻一刹那心頭一刺,有了疼痛的感覺,是他輕輕親吻她隻存在於黑暗裏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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