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七月錯愕的愣在那裏,隻是看著他的動作,一停不停,沒有任何的猶豫。卻是將那支票。就這麽眼睜睜撕的粉碎!她來不及出聲阻止,就這麽看著他終於將紙張撕毀!


    “你是在做什麽!”不知道哪裏找迴了聲音,發出的聲音都在切齒著,宋七月的嘴唇微動。


    是他的麵容,印刻在眼底,宋七月一眨不眨。


    莫征衍坐在那大班椅上。他看著她道,“我不會收。”


    “你到底是在做什麽!”宋七月又喝了一聲,“你能不能明白說清楚!”


    “我說,我不會收。”他卻說著淡然的話語,絲毫不將這放在眼中,仿佛對於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什麽叫不會收!不是你說的嗎!我們不是說好了的嗎!”宋七月開始厲聲質問,是她快要無法負荷的情緒。在這一刻幾近掙脫理智。


    “說好了什麽?”他抬眸,那目光沉靜,卻是冷漠。


    “是你說讓我股份交出來!是你說要取現!當年是這些錢買入的,現在一分錢也沒有少!這些話不都是你說的嗎!”她立刻嗬斥追問,此時瘋魔了一樣找尋一個答案。


    莫征衍道,“我是說了,讓你把股份交出來,我也說了,一分不少要取現。”


    “按照你的要求,我已經做到了不是嗎!你現在又是什麽意思!”宋七月的雙手一下撐在那桌子上,她是這樣的憤怒,被輕賤的心,因為憤怒而顫抖著,所以都轉化為怒火,掌心朝桌子一拍打,發出了重重的聲音來!


    “你好像忘了。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會收。”他突然的一句話,讓她始料不及,讓她一顆心定住,“七月,我沒有說過,你好好想一想。”


    宋七月開始迴想,她去想那一天書房裏他們都談了什麽。那一日他抽著煙一直在沉默,絕大部分時候都是她在開口,說著車子房子錢,說著她願意放棄一切,更是說起了兒子陽陽的撫養權。


    “那天,一直都是你在說,我沒有說過我會收迴。”他再一次提醒,卻是給了她沉重的一擊!


    如同談判桌上,雙方在洽談,她原以為他們不是甲方乙方,所以一廂情願的選擇了相信,可殊不知,他一直都是,她掉入了自己的語言陷阱裏!


    “莫征衍!你怎麽能這樣!你怎麽能這樣反反複複!怎麽能這樣不守信用!”宋七月憤怒著,憤怒於他更憤怒於自己。


    “就當是給你上了一課,任何事情,任何人,口說無憑,沒有合同,都不會作數的。”他淡淡說著,那唇角隨著弧度微揚。


    宋七月瞧見了那抹弧度,察覺到他的笑容,這多麽的諷刺,這多麽的可笑,竟然就這麽被他給玩弄了一場!那麽她現在又在做什麽?她的身體顫了下,聲音愈發抖著音,“你就是為了耍我嗎,還是隻是在和我開玩笑,你覺得耍我很高興是嗎?還是看見我像個傻瓜一樣,你會感到滿足?”


    “我以為你同意了!是你說要股份,我才會去賣股份的!我請了律師,我找上了宋家!我去談判!”宋七月想起這些日子,因為君姨的遺願宋家已經和她脫離關係,可此刻,她自己親手將這關係徹底的做了最後的了斷,再也不會有牽扯,再也不會有!


    想起這種種來,對於宋家絕望的心,那唯一的火苗都被熄滅,再也不會有光明,她伸出手來,一下指向了他,指向他的眉心,“是你!莫征衍!是你!”


    “是我又怎麽樣。”莫征衍緩緩開口,他正麵迎上她的手指,不偏不閃,這樣的鎮定,“宋七月,你應該記清楚,現在你雖然還姓宋,可你早就不是宋家的人了!”估扔序血。


    “你不準說!”她喝了起來。


    “你早就不是了!”


    “住口!”


    “早在那天,在醫院裏麵,君姨已經宣布,你再也不是宋家的孩子了!從那一刻起,你就和宋家沒有關係!”她喝止著他,他卻不管不顧,那痛苦的事實被揭開,再一次刺傷了她,他的聲音格外冷酷。


    宋七月的手指一握,握成了拳,“我讓你住口——!”


    “宋家的律師函已經脫離了關係,更是在海城登報聲明了!這個世界上,別人不知道你宋七月是誰,別人不認識你,但是宋家每一個人都清清楚楚!你讓我住口也沒有用!”他的聲音愈發冷厲,那每一個字都是一把刀,刀刀捅入胸口!


    “其實你又何必還要去在意,是他們對你不仁在先!既然他們不要你了,你也不用再去想他們!”莫征衍又是緊追著道,“這關係斷了就是斷了,我們莫家也不稀罕宋氏那點股份,你把錢收迴來也是應該!”


    “現在關係才幹淨了,不會再牽扯不清,不是挺好。”他自顧自說著,更是替她做了決定一樣。


    這樣的自負,這樣的自大,在她的世界裏,這樣的任意妄為!


    可這一刻,她竟然反駁不了,因為事實如他所說,宋家的的確確早就和她斷了!


    “嗬。”宋七月笑了,“你說的對,你說的沒錯,關係斷了就是斷了,這樣也好,這樣最好!幹淨一點,我就是喜歡這麽一刀兩斷!”


    “你的英明才智,是我遠遠比不上的!莫總,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感謝你教我上了這一堂課,感謝你讓我不再有理不清的關係!感謝讓我這麽痛快的了斷!”宋七月喝問。


    “感謝也不用,畢竟我們是夫妻,你是我的人,我是向著你的。”他的聲音又溫和了,說著溫柔的話語。


    可是這諷刺卻是加劇著,宋七月凝眸,“這支票,你收也好,不收也好,反正是你的,我都還給你了!我都已經還了你!你自己不要,我也沒有辦法!但是我們之間,也該像我和宋家一樣,有個了斷才好!”


    “你定個時間,什麽時候去民政局!我隻要孩子!把陽陽給我!”宋七月道,“我不想和你吵,也不想和你爭,我們和平分手!”


    “七月,以前我就對你說過,你怎麽又忘了。”他溫聲開口,注視著她道,“有些事情,雖然不是由你開頭,但是也由不得你說結束。現在雖然是你開了頭,但是同樣,由不得你說結束!”


    由不得!


    這三個字讓宋七月千瘡百孔,“所以你是不同意了?你現在是要和我爭陽陽?你要拆散我們母子了!”


    話語說的痛心,她的身體定在那裏,他卻離她那麽近,她分明可以用手就夠到他,可是為什麽,他卻一如遠在天邊。自從和他在一起,似乎太多的事情都由不得自己,婚姻,家庭,事業,一切的一切,都背離了自己原本的軌道,背離了自己原本的心意,從來都是由不得自己!


    從來都是!


    突然之間,那理智的鏈條,徹底的掙脫枷鎖,宋七月的眼底已經瘋狂,那視線淩亂而且交錯,往事也交錯著現今,讓人會迷亂,有一種瀕臨崩潰的情緒在起伏,終於衝破了那所有!


    “啊——!”宋七月瘋了似的,她一下抬手,將那桌子上的一切全都揮去!


    那些成堆的文件轟然倒下,啪啪啪的落在地上,那鐵質的筆筒盒子也被揮落,一支支筆散落在地,那水杯也墜落在地,發出了清脆的哐啷聲!


    是那咖啡的液體灑了一地,迅速的散開成一團深褐色!


    宋七月瘋了一樣,拚命的砸著這些東西,她根本就不去看,也來不及去理會自己究竟拿了什麽,又是在做什麽。隻是將手邊的一切,統統都揮落在地,徹底的甩了個幹淨徹底!


    直到,她麵前的桌麵上什麽也沒有了,一地的狼藉,一室的狼藉。


    唯有他們,還維持著一個姿勢。


    額前的頭發都落了下來,宋七月看不見自己在這個人麵前,此刻究竟有多狼狽有多落魄,但是麵前的人,卻紋絲不動!


    “你覺得我卑鄙也好,覺得我小人也罷,認為我不守信用,又或者言而無信都好。”他再一次開口,幽幽說道,“宋七月,就當我是反悔了。”


    他總是說的輕易,他總是說的這樣輕描淡寫,可是為何,痛苦而掙紮的人總是她,宋七月的力氣都好似在方才的這一通宣泄裏釋放了,竟是無力。


    “都無所謂,怎麽樣都好。”他說道。


    無所謂的一切,無所謂的婚姻,無所謂在或者不在一起,隻是這麽糾纏在一起,卻像是枯藤,已經枯萎,再也沒有了生機!


    “宋經理,已經耽誤很多時間了,現在還是工作時間,請迴去自己的部門。”莫征衍道。


    宋七月腦子一片空白,隻是看著他,一下跳出了陽陽天真的笑顏來,她是該走,她是該離開這裏,她要離開!


    隻是宋七月一轉身,剛走了幾步,莫征衍在後方道,“好好工作,沒什麽事情不要翹班去別的地方,孩子照顧的很好,就在老宅裏,你下班迴家了就能看到。”


    不是威脅的話語,可是等同於威脅,宋七月的步伐一緩,她的唇抿緊,隻得再一次邁開而去。


    宋七月前腳走後,錢玨這邊急著匯報工作,前去敲門,進去後剛要開口卻是一驚,“莫總!”


    這辦公室裏怎麽一團亂,仿佛是被人砸了個徹底!


    莫征衍卻像是沒有瞧見一樣,“錢秘書,文件呢。”


    錢玨上前,壓下了心中的詫異急忙匯報了工作,待做完總結,莫征衍吩咐道,“讓人把這裏收拾幹淨。”


    “是。”錢玨應聲,卻是有些擔憂,“莫總,沒什麽事吧?”


    “當然沒事。”莫征衍簽署文件落字,一合上遞去,“砸壞了的東西換一樣的,放迴原位。”


    “是。”


    “對了,多備一些。”


    錢玨狐疑,隻聽見莫總道,“放著備用。”


    這意思是準備了東西,等著下次給少夫人再繼續砸?錢玨不會弄錯,因為之前還是好的,也唯有宋七月會砸!這真是讓人摸不著頭緒了!


    ……


    宋七月一直在想,自己要怎麽辦。所謂的和平分手,原來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而那個人,根本就不是這麽所想。淩亂的思緒無法得以平靜,之後是如何度過的也不清楚,隻是打了電話給許阿姨,得知陽陽還在老宅,正在開心的玩耍。


    但是當宋七月迴到莫家老宅後,那相似的情況又出現了,簡直是重蹈覆轍,隻要是她帶著陽陽,就不準離開老宅!


    相比起莫公館,莫家老宅的守衛更是森嚴了許多!


    許阿姨不禁問道,“太太,你又和先生鬧不開心了嗎?”


    上一次,許阿姨也是知道大致情況的,更是知道這兩人鬧了一場,期間更是輾轉了幾處地方,甚至是單獨搬了出去。可是這一次,大概隻以為和上一次一樣,還是兩人鬧了小矛盾,許阿姨依舊苦口婆心的寬慰,“太太,又是先生哪裏惹你不高興了吧?不要緊的,你生他的氣就行,大不了兩天不和他說話,可是這家還是不走了,就住在這裏吧。”


    許阿姨是個實誠人,說的也是過來人的經驗之談,可是宋七月卻無法迴答她,因為她不知道,這一次和之前不一樣,宋七月輕聲道,“許阿姨,你說的我都懂。”


    隻是他們之間,已經過不下去了。


    宋七月一個人的時候靜了下來,她不斷的在想,想要怎麽辦。如果此刻能夠帶走陽陽,那麽她當真是想放手一切,不再去理會所有一切了。什麽責任,什麽義務,什麽應該和不應該,她都不想去理會了。


    可是連走,卻都不能夠,出不了老宅的大門,就已經被攔下了。


    報警?警方過來了,以莫家在港城的勢利,她一個人又如何能抗衡?完全不能夠!最終,陽陽還是不能讓她擁有!


    這一念頭又被打消了,宋七月隻得又想起了莫夫人來。上一次,她還能夠找她幫忙,可是這一次還能夠嗎?凡事第一次的時候可以不問青紅皂白,可以讓莫夫人接走陽陽,但是再來一次恐怕不行了!


    然而,宋七月所能想到的,最直接的辦法,那就是實話直說!


    找了個空閑的時間,算著莫夫人沒有午睡的傍晚,迴到老宅裏,宋七月給莫夫人打電話。


    “少夫人,是你啊。”薑姐接起,宋七月應聲,“薑姐,方便讓媽媽聽一下電話嗎。”


    “夫人在舞房裏,我現在就去,你別掛。”薑姐叮嚀著,便前往練舞房。


    在步伐聲裏,宋七月聽見了莫夫人的聲音,手機被轉了手,“七月。”


    “對不起。”宋七月道歉。


    “怎麽了。”莫夫人則是問道。


    宋七月握著手機,她輕聲道,“三年期限,我想我是堅持不到那一天了。”


    莫夫人一怔,大概是沒有想到她會這麽說,隨即問道,“是出了什麽問題嗎。”


    “我和征衍之間,太多的事情了,說不清楚,也不想說了。但是不管怎麽樣,陽陽是無辜的,他是沒有任何過錯的,我隻希望,他不要拿陽陽來說事,我隻請求這一點了!”談到了孩子,宋七月的話語有一些急促,本來其實想好了無數的話語,但是到了此刻又亂作一團,她隻能道,“不管您是不是我的媽媽,還是對我而言隻是莫夫人,我一直都很尊敬您,征衍是您的孩子,我想他一定會聽您的話,所以請您跟他說說吧,他會聽您的。”


    “至於海洋之心,我已經請人送去山莊了,應該快到了。”


    “對不起,我先掛了。”


    不等莫夫人再多言,宋七月掛了線。


    同一時刻,港城遠郊的山莊處,一輛車緩緩而來,車子裏男人踩下了油門,在山莊別墅的前方停了下來。守園人前來詢問,男人探出頭來,遞上了名片,“我是莫氏集團市場營銷部副經理宋七月的秘書邵飛,是宋經理讓我送一件東西,讓我轉交給一位叫薑姐女士。”


    立刻的,山莊裏通傳了消息,薑姐而出,“我就是。”


    “你好,這是宋經理讓我交給薑女士的,她說會再交給莫夫人。”邵飛說著,將密封的絲絨盒遞上。


    薑姐取過了盒子,又是往山莊裏而去,她疾步的走,來到了那舞房裏,“夫人!少夫人派了秘書過來,說是有東西要交給您。”


    莫夫人的手機還握在手裏不曾放下過,卻是誰知道,一轉身瞧去,那絲絨盒已經送來。


    她將那盒子一打開,那璀璨的項鏈,映入了眼簾,正是那一條——海洋之心!


    那寶石華麗的光芒映入眼中,莫夫人突然想起了那一年那一天,也是在舞房裏,雖然不是此處,卻是異曲同工。那個有著一雙放肆不羈眼眸的女孩,這樣大膽天真的說著那些話語。


    ——我知道您和父親此刻都沒有完全認可我,還有擔憂和顧慮,但是我相信,我可以等到你們都認可我的那一天,所以婚宴可以延遲到以後,我不擔心。


    ——永遠有多遠,我不知道,但是,我有很長的時間,我有一輩子的時間!


    但是現在,三年未到,三年將至,那期限未滿,卻快要度過。


    卻在這未來臨又即將跨越的時候,她說:三年期限,我想我是堅持不到那一天了。


    “薑姐,備車!迴老宅!”莫夫人立刻吩咐。


    薑姐聽從,急忙就要去備車,但是不曾準備好,她又慌忙折返而迴,“夫人!備不了車!”


    “怎麽迴事?”莫夫人愕然問道。


    “是少爺!”薑姐也是驚慌,“少爺他限製了出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分手妻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禾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禾維並收藏分手妻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