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年起始開端過後,港城商圈眾所周知,莫氏久遠集團新任副總莫柏堯。


    至於莫氏總經理莫征衍。暫時不曾出現。


    圈內傳聞有許多,一時間眾說紛紜,層次不齊。


    而作為副總的莫柏堯,在莫總不在公司期間,已然全權接手掌管項目,更是成為了港城近日來風頭強勁的一支新生軍。


    又有傳聞,莫柏堯是莫氏一族的近親,同樣也有傳聞,他的確是莫氏近親,但是卻並非嫡係。其實是莫氏的私生子。這一連串的內幕複雜而且懸疑,讓人也分不清楚,總之撲朔迷離。


    相比起莫家大少的低調不露麵,這位副總莫柏堯卻是高調了許多。


    接受了港城第一媒體的獨家采訪,更是出席於各大會晤,年後的一連串行動在短時間內博得了商界的一片好評。


    據聞,莫氏股票自年後就穩定上漲。


    這大概是和這位副總是脫離不了幹係的。


    麵對這樣強勁的勢頭。莫柏堯順勢推舟,在年後又推出了第二個重大項目,引起商界不小反響。


    他的處事迅猛果敢,更是贏得了董事會一眾還在遲疑觀望的元老們支持。


    這邊剛剛接過一個電話。正是來自大伯,他在那頭稱讚期許。


    莫柏堯微笑應聲,“是,大伯,請您放心。”


    “有你在公司,我們就等著新一年創佳績了。”大伯笑著道。


    簡短的電話結束,莫柏堯掛了線,他眯起眼眸來,唇邊卻是一抹冷凝的弧度。


    秘書敲門而入。“副總,前三份的文件加急。”


    “告訴年總,項目進度加快。”莫柏堯道。


    “是,年總正和駱總監在商討。”秘書如此迴道。


    “多長時間了。”


    “已經過了一個小時。”


    會議室裏邊,氣氛嚴肅,沒有嬉笑,也沒有多餘的閑談,莫斯年和駱箏的談話內容全都圍繞著項目。終於在緊鑼密鼓中結束。身旁的秘書和助理整理著東西,駱箏卻是道,“年總,請留步。”


    這是私下要談話的意思了,那幾個下屬很是識趣立刻退了出去。


    而莫斯年也坐在那裏,沒有離開的動作。


    隻是駱箏雖然開了口,但是她平日裏愛笑的臉龐上,卻是仍舊沒有表情。麵對莫斯年的時候,冷漠到了像是一座冰山。她將一份加碼的文件遞了過去,放到了他的麵前,“這份是文件,除了我之外,沒有任何人經手,連我的秘書也沒有。事關項目,請年總驗收。”


    她公式化到了機械化的程度,這讓莫斯年一怔,他拿過文件來瞧,那是項目一筆原料訂單財務出入明細。


    “請年總務必仔細驗收。”駱箏又是道。


    他的眸光幽幽,更是明白她的用意,“駱總監,一年都過去了,你我都還留在這個項目,當然是清白的,同在一個項目共事,信任是必須的。”


    “我先走了。”駱箏一言不發,隻迴了這麽一句,她就要走。


    自從年後,她的冷漠他不是感受不到,莫斯年眼眸一凝,“我還以為你會跟著他走,大哥他沒有帶你一起?”


    駱箏不予理會,她筆直得往那大門方向。


    “現在你好歹也是他女兒的母親,整個董事會都知道了,你要請辭跟他走,不會有人有異議!”莫斯年又是道,他揚唇一笑,“更何況,他也沒有帶大嫂走。”


    駱箏終於停步,她卻是不曾迴頭,隻是一句冷聲的話傳來,“年總,我要感謝你。”


    感謝?感謝什麽?


    莫斯年尚未明白,他注視著她的背影,卻又是聽見她一聲,“你讓我徹底明白,謝了。”


    莫斯年卻是一瞬間愕然,他的心不知道怎麽的,竟像是驟然一空。


    是他不曾迴神,她已經決然而去。


    走在迴廊裏,駱箏一雙眼眸依舊是冷冷的,卻是筆直的,朝著前方走。


    這每一步,都讓她明白,徹底的明白,每一個人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


    更讓她徹底死心。


    ……


    年後第九天,宋七月一直都留在港城,沒有離開過。前幾天裏,她也沒有將自己關在公館裏,白天的時候也有出門,多半都是午後。隻是從昨天開始,她就沒有出門了。


    連著兩天,她都沒有出門。


    這卻是讓曹管家有些擔心了,隻因為何特助特意關照過,要注意少夫人的情況。午後,他送來茶點,見到她在靜靜看書,他為她沏茶,緩緩開口,“少夫人,今天天氣很好,您不出去嗎。”


    “恩,不大想出去。”宋七月迴道。


    “沒有朋友約您嗎。”曹管家問道,“少夫人要是不介意,我可以陪您去外邊散散步。”


    “曹管家,看來你在家裏待的很悶,不然我讓人陪你出去散步?”宋七月笑著反問。


    曹管家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少夫人,沒有的事。”


    “天氣是不錯,不過我是自己不想出去,坐在這裏看看書,還能喝曹管家送來的茶點。”她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味道很好。”


    曹管家微笑道,“您喜歡就好。”


    曹管家沒有立刻離開,隻是靜候在一旁,宋七月繼續獨自看書,那時光變得悠長起來。


    卻是過了半晌,外邊有人小步跑來,站定在門口,而後道,“少夫人,有人來拜訪您。”


    “哪一位拜訪少夫人?”曹管家問道。


    宋七月手中的書籍,卻是輕輕捧著,她的神色很是悠然,不等對方迴答,就直接道,“請進來。”


    曹管家隻得吩咐,“少夫人說了,請進來。”


    “是。”那傭人趕緊聽從辦事。


    曹管家卻是以為,“少夫人,您原來約了朋友。”


    宋七月微笑,“曹管家,我還真沒有約人。”


    這怎麽迴事?曹管家更是好奇於來人了。


    隻過了一會兒,來人被迎了上來,赫然出現在他們的麵前,她被傭人迎著而入。曹管家看見來人,他一下認了出來,麵前那張標準瓜子臉,微卷的長發的女人,她正是——


    “駱箏小姐。”曹管家喊道。


    駱箏是見過曹管家的,自然是認得,她朝他微笑點頭。


    宋七月沒有放下手裏的書,抬眸看向了她,“駱箏,來了,坐吧。”


    駱箏便是上前,在她對麵空置的藤椅坐下。


    待曹管家替駱箏沏了杯茶,宋七月道,“曹管家,這裏不忙了,你先下去吧。”


    “是。”曹管家便是立刻離開。


    這裏是書房,曾是莫征衍最愛的地方,無論是去往哪裏,隻要是莫公館,必定是會有一間巨大的書房。隻是這裏的格局卻已經換了,已經不是駱箏之前待過的樣子,“這裏變了。”


    “征衍讓曹管家把海城公館的書都搬了過來。”宋七月迴道。


    “你和征衍一樣,都喜歡看書。”駱箏見她還在翻看,她微笑道。


    宋七月笑道,“我和他一樣,不過也不一樣。他這個人無聊透了,一本字典都能看半天,我可不行,沒意思的書,我可不愛看。我這兩天找了這本書,還不錯。”


    兩人閑聊著,那話題便到了書上,駱箏聽著,卻也沒有真的聽進去,隻是這樣的見麵,卻也不感到異樣不適。


    “聽說你早就從海城迴來了,年後沒有重新找公司上班嗎。”駱箏輕聲問道。


    書頁翻過一頁,宋七月道,“有點忙,忙著看書,忙著陪朋友,也忙著等一個人。”


    這話語到了最後一句,駱箏狐疑,“等人?”


    “瞧,這不是已經等到了。”她笑著,抬眸望向了她。


    她的視線對上了駱箏,這讓她整個人都是一定,這樣的目光,實在是太過震心。可是,難道說她在等的人,其實就是她?


    “你在等我?”駱箏問道。


    “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別人。”宋七月放下書籍,端起茶杯來,“征衍這麽多兄弟姐妹,過個年都沒見誰來拜年,我想一定是太忙了。現在過完年了,總是該來了。”


    駱箏道,“你怎麽就知道今天會有人來?”


    “不知道啊。”宋七月把玩著那茶杯,不禁要讚歎這麽漂亮的茶具,“我隻是想著年假剛完的第一個星期,大家都要忙公司的事情,一定沒有時間。過了前七天就好了,我今天在家裏沒出去,一來是不想出去,二來也想看看,會不會有人來?”


    “然後,你就來了。”宋七月對上她的眼睛,“駱箏,你不會是來給我拜年的吧,照輩分,你是姐姐,還是我該給你去拜年才對。那麽今天,你是來做什麽的呢。”


    她一番話語,幾乎是滴水不漏,將駱箏給封死了一樣。她微笑著詢問著,這樣的姿態,卻是比起從前來多了沉靜凜然,那一種氣魄壓人。


    駱箏手裏的茶杯輕輕握緊,“征衍走了,我想你早就知道,你為什麽沒有和他一起去?”


    “你今天來這裏,難道就是來問我這個問題的嗎?”宋七月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駱箏肯定道,“你是他的妻子,你該和他一起去,不是嗎。”


    “是嗎?”宋七月笑了,“難道說就因為是妻子就要和他一起共患難了?我這個人,最吃不得苦了。”


    “倒是你,從小就陪著征衍,和他關係這麽好。他總是以你為重,我又算什麽呢。這種情況下,我想他更想你陪他去吧,我去了,那豈不是多餘了。”宋七月的聲音輕緩,“駱箏,你為什麽沒有和他一起去,也許他一直在等你。”


    手中的茶杯驟然放下,駱箏凝眸道,“他是我弟弟!”


    “是,也是你的愛人,你說過,我記得。”她立刻應道。


    此刻,駱箏記得先前她問過的問題——莫征衍對你而言,是弟弟,還是愛人?


    一切重來,仿佛是迴到了原點一樣,讓她咬緊了牙關。


    宋七月緊盯著她的眼睛,卻是一路直上,不肯罷休,“你的愛人,你的弟弟,為了擔保你,被莫氏下放。總經理的頭銜是保住了,外邊的人隻知道莫氏還是莫家大少當家,可是我們都知道,那不過是個空殼。三年下放,三年的時間,能改變太多事情了。”


    不要說三年,哪怕隻是一年,也可以讓風雲變幻,一切都可以推倒重來,駱箏又豈會不知。


    她低頭,卻是無顏以對,“到今天的局麵,我並不想。”


    “你當然是無辜的,我不懷疑你向著他。”宋七月道,“隻是事情已經這樣,總是有一個站出來擔下。每個家族都有規矩,誰也沒有辦法幸免。”


    就如五洲,請辭永遠逐出,又如莫氏,懲罰降職下放,如此一想必,倒還是輕的。


    “隻是他這麽有情有義,一心一意為你,你難道就無動於衷?”宋七月看著她,見駱箏一張臉上,充斥著糾結揪心的神情,她舒展了眉宇道,“你既然這麽擔心征衍,為什麽不跟著他去,陪在他身邊!”


    為什麽不跟著去。


    為什麽!


    “跟著他去的人,不應該是我,而是你!”駱箏積壓的內疚和慚愧已經讓她無法再負荷,她脫口而出。


    “我?”宋七月輕笑了一聲,“哈,他這次走,可是連一句話也沒有對我說,一個電話,一個信息,提前知會一聲,都沒有。但是我想,他一定有跟你說過吧,畢竟你對他這麽重要。”


    駱箏一下沉默,她的反應讓宋七月瞧在眼底,“你已經給了我迴答。”


    “除夕之後,他是來過英國。”駱箏道。


    “我還以為他是立刻跑去哪裏,下放到哪個城市去了,原來是去給你拜年了。”宋七月輕聲道,“不過他也是該去,這是他的責任,這也是他欠你的!”


    “他從來都不欠我!”駱箏眼中分崩離析。


    “這句話說出來,不要說我不相信,莫家上下所有的人都不相信,駱箏,是他欠你的,你也不用太在意,我也已經接受這個事實。我這個人,最不喜歡和別人分享一個東西,要麽就獨占,要麽就沒有。”宋七月道,“我就大方一點,把他還給你,也算是我走的光彩。”


    “你也不用擔心,法律規定,夫妻雙方分居兩年,經調解無效,就自動判離婚了。”宋七月微笑說道,“到時候,你和他在一起,這樣莫家那裏也會高興。”


    駱箏咬緊的牙關猛然一啟,她喝道,“他是我弟弟,我怎麽可能會和他在一起!”


    宋七月沉靜以對,駱箏一下也是沉寂下來,“姍姍是我的孩子,和征衍沒有任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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