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不算是清晨,已經是近十點了,辦公室裏莫柏堯詫異問道。


    莫斯年道,“公司最近有個項目在北城,他過去了。”


    “北城?他親自過去?”莫柏堯狐疑,他卻是想到了那合作情況,那是和北城連城集團的合作,不過又怎麽會需要他親自前往?這似乎不符合常理,因為這之前這個項目的接洽都是楚笑信來負責的。


    莫斯年並沒有深究下去,他隻是道,“笑信留在了公司,是不是有什麽變動?”


    莫柏堯卻是仔細一想,他腦海裏突然有了某種可能來,“這次和連城的項目,是不是要去冰城?”


    “好像是。”莫斯年暗自一想他應道。島反邊才。


    “這就難怪了。”莫柏堯忽然仿佛是全都明白了,他揚起了唇角。


    莫斯年見他微笑的側臉,他問道,“二哥,你知道原因?”


    “老四,這你就不知道了。周氏這次也是拓展了一個礦區項目,他們趕去了冰城。”莫柏堯笑著迴道。


    一切驟然了然於心,原來是如此。


    莫斯年一笑,“原來是這樣。”


    “看這個日子,應該是趕過去過聖誕節了。”莫柏堯也是笑,“不過這樣一來,大哥就去不了英國了。看來還是大嫂更重要一些,這下是把駱箏都給拋到一邊去了。”


    昨日,駱箏已經請假離去。


    異國他鄉也應是開始了熱鬧的氣氛,這個聖誕節即將來臨。


    ……


    十二月二十四日,冰城。


    一輛巴士從遙遠的地域盡頭駛來,終於返迴到了冰城隸屬下的縣城方縣。巴士穩穩在一處大樓前方停下,車門一開,一行人下了車來。全都是棉襖厚實,一個個的裹緊了。當地人一張張被冷風吹得粗黑的臉龐,而後方的一行人則是周蘇赫等人。


    從海城而來的他們,一看就知道不是當地人。


    那幾個職員都是精英,很是幹淨整潔。


    他們這一行人裏為首的當然是副總周蘇赫了,他生的秀挺,更是白淨,一雙眼睛生威。


    他下了車後,轉身牽著另外一個人下了車來。


    那是宋向晚。


    宋向晚也已經穿的很厚實了,褪下了以往富家千金的裝扮,此刻的她一件羽絨衣外邊又套了棉襖,長及腳踝處。圍巾裹在脖子裏,纏纏繞繞的,一說話都是白氣,“終於到了……”


    周蘇赫牽著宋向晚下了車,他扭頭又是望向車裏另外下來的人。


    之後是江森。


    江森的後邊,卻還有一個人。


    “七月,我扶你。”巴士是簡易的,而且也有些舊了,不像是海城的出行裝備這麽方便,周蘇赫又是迴身要去扶她。


    人還沒有下來,卻是那聲音先傳了來,“沒事,我走的特別穩!”


    她笑著下了車來,瞧見周蘇赫的手還迎著自己,戴著手套的手輕輕搭了一把,隨即便輕巧的落地,立刻鬆開了,宋七月笑著道,“我就說我走的穩。”


    一件厚重的軍大衣,又寬又大了,直接穿在身上,手裏還套著手脖,一條圍巾裹住了整個頭,隻露出一雙眼睛,卻是明媚的,亮眼的。她看著麵前的大樓,重新迴到這裏,可是高興壞了。


    “啊,今天終於可以看電視了!”宋七月高興喊道。


    眾人一聽都樂了,“宋特助,好不容易我們迴來了,你就隻想著看電視?”


    他們這一次,隊伍隨行入礦區,一連離開了七八天之久,就像是進了僻遠地方的山區一樣,手機沒有信號,電視那些更是不用提了。這下中場迴來休息,對於這次的考察都很滿意,也都是高興萬分,卻是不料她竟然喊著要看電視,真是讓人哄笑起來。


    “工作雖然重要,可是我們也要忙中取樂啊!”宋七月又是笑著唿喊,眾人全被逗樂了。其實這一趟何止是重要,更是寒冷困苦,她更是在苦中作樂。


    “好冷。”北風唿嘯著,宋向晚蹙眉低聲一句,她喊道,“蘇赫,我們快進去吧。”


    周蘇赫喊了一聲,“大家都進去吧。”


    “是,這天冷,趕緊都進去吧,小心凍壞了。”說話的人是當地政府分派的一位帶隊主任,他姓李。


    還有一位當地礦區帶頭的大哥,四十來歲了,他姓趙,眾人喊他一聲趙工頭。


    這裏是方縣,已經是這周遭最近的縣城了。隻是周遭的一切看來,也不過是一座城鎮。當地政府這次是非常支持他們到來的,所以特意安排了他們入住方縣的驛站。


    驛站的宿舍裏比起外邊卻也沒有溫暖許多,先前在冰城的時候,一進屋都有暖氣,真是不覺得寒冷。可到了方縣這裏後,才知道原來小縣城裏是不供暖的,房子裏除了防風外,冷的和外邊沒有多大區別。


    隻因為這驛站是當地政府籌建的,所以特意安裝了空調,進了房間裏,空調一開,這才暖了起來。


    隻是資源是有限的,也為了節省,這次住在驛站裏,男人們都是三四個人拚了一間,而另外兩間有空調的,則是留給了隊伍裏的女人們。兩個女助理一間,另外一間給了宋七月和宋向晚兩人。


    用熱水洗了洗臉也洗了洗手,全身也仿佛熱乎了,宋七月感覺全身的精神氣都迴來了。她扭頭,瞧見宋向晚也洗漱了出來,隻是她的手紅腫的不行,她一下蹙眉,“凍傷了?”


    宋向晚嬌生慣養的,哪裏吃過這樣的苦,這些天在外,她的手早就被凍傷了。隻是她咬著牙,一聲不吭,現在被發現了,她硬是道,“沒什麽,過兩天就好了。”


    “我們還要在這裏待一陣子,你這凍傷不好好處理,小心迴去了,你的手醜的不能看。我這裏有藥膏,你拿去擦。”宋七月立刻找了藥膏出來,宋向晚也不再逞強了,可是她的手卻是動不了,僵直了手指,那藥膏拿在手裏都是哆嗦的。


    宋七月直接走到她身邊,一把拿過了藥膏,擰開了蓋子,擠了膏藥來給她擦手。


    “我自己可以的!”宋向晚喊了一聲,下意識的不想讓她幫自己,更不想欠她這份情。


    “你別亂動!擦個藥膏,你還和小時候一樣躲來躲去的!”宋七月抓住了她的手。


    小時候。


    忽然想起,是的,她們也是有小時候的。兒時一起出去玩,不小心摔了一跤,可又怕大人們罵,所以就讓周蘇赫去買了藥膏,宋向晚不敢自己擦,那傷口看著有些可怕,而且也怕疼。宋七月膽子大,也是這樣直接奪過就給她擦。


    宋向晚突然沒了聲。


    擦完了藥膏,宋七月擰好了蓋子道,“放你這裏了,你要是擦不到,找我找蘇赫都行。”


    宋七月又是轉身,走向了櫃子,手機剛剛插了電在充電,這下總算是可以開機了。


    宋向晚注意到了,進房間後第一件事情她就是給手機充電,她不禁道,“迴到了這裏有信號了,你不給他打個電話?”


    “這個時候他一定在忙,我發個信息就好了。”宋七月迴了一聲,她開了機,有些雀躍的,等待著可能會發來的信息,又或者是未接來電。可是隻收到了一些係統消息,其餘的卻是什麽也沒有。


    唯有她自顧自發給他的信息,還保留在發件箱裏,他那裏卻是無聲無息。


    宋七月沉了眼眸,看來他還是不想理她。


    她還是發了一條過去——迴到方縣了,終於又有了信號,我都挺好的。


    “吃飯了!”有人來喊她們。


    驛站的餐廳,其實就是一個院子裏的食堂,連著那空院子,天氣好的時候,直接搬了碗到陽光底下吃。宋七月就捧了碗,端了張小板凳在太陽下邊吃飯,周蘇赫則是和宋向晚坐在裏邊的椅子裏吃飯。


    陽光太慵懶,宋七月這碗飯吃的很慢,或許也因為是沒有訊息的手機,讓她感到了鬱悶。眾人都吃完了,她卻還沒有完。


    院子裏卻是有人走來,那是李主任。


    李主任突然喊,“宋特助!宋特助啊!”


    宋七月抬眸,看見李主任奔了進來,她口中還含著飯,李主任奔了過來,“宋特助,有人找你!說是認識的,來找你的!”


    “找我?誰啊?”宋七月好奇了。


    “是一個男人,他就在驛站外邊呢!”李主任如此說道。


    一個男人!


    聽到此話,宋七月忽然定睛,幾乎是不敢置信,可是腦海裏卻驀然升起了那個念頭來,是他,會是他嗎?不,一定是他!那念頭一定,還在遲疑著,卻是期許澎湃著,宋七月一下捧起碗,都來不及放下,就這麽直接奔了出去。


    院子裏眾人都愣住了,心中狐疑,這個男人是誰?


    宋向晚望著宋七月一下跑的沒影的身影,側頭一瞧,隻見周蘇赫一張側臉凝重。這樣的肅穆,讓她記起從前,有許多次,他都是這樣的注目。


    唿唿。


    宋七月喘著氣跑著。


    她跑出院子,又跑過迴廊,直接跑過了驛站的大廳,用胳膊推開了大門。


    那大樓幾乎是被她給撞開的,白雪刺目的白,映入於眼中,一刹那會讓她睜開不眼來,可是她不敢眨眼,深怕錯過一些什麽,放眼一瞧,終於看見了不遠處的前方,站著一道高大的身影。


    他就站在雪地裏,一身黑色的大氅,是一抹佇立於這銀白世界裏的奇異顏色。


    哈出的氣遮掩了視線,那雪光實在是太紮眼,宋七月看不清他的麵容。


    她的步伐一定,卻在下一秒,她拔腿,朝他飛奔而去。


    迎著北風,踏著白雪,她朝他一路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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