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征衍看著她,隻瞧見她背對著那屋簷水簾,她翩然一笑,又是開口。


    “謝謝你的招待,我走啦。”她打了聲招唿,徑自離開。


    莫征衍也沒有挽留,他隻是道,“來打個賭吧。”


    “什麽賭?”


    “我賭你,逃不開這一局,你不會放任不理袖手旁觀。”他沉聲從容道。


    宋七月笑了,“哈,小叔,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沒那麽英雄主義。匯謄又不是我當家,就算是倒了,也和我沒關係。”


    莫征衍也是笑,“那就等著看吧。”


    宋七月嘴角的弧度一凝,她沒有再多言,揮手離開。


    待她走後,那水簾停止,一輪水榭又過了。


    ……


    離開了莫公館,宋七月打了個車,她撥了給電話康子文。


    雖然康子文應該是平安無事離開了莫先生的地盤,但是這種做法還是不可取。


    十分有必要,她要找他再談一談。


    然而,康子文卻在那頭道,“七月,我現在在你家。”


    康子文現在竟然在她家裏?


    宋七月掛了線,隻得往宋家趕。


    這簡直就是輾轉奔波。


    宋家老宅裏,君姨和大舅母招待著康子文。


    而宋向晚在場,周蘇赫居然也在。


    宋七月一迴來,君姨喊道,“七月,你可算是迴來了,子文都等你好一會兒了。”


    “子文真是耐心,我讓你大姨給你打電話,他聽說你有事去忙了,就沒讓我們找你。”大舅母也在旁說。


    宋七月瞧向康子文,康子文微笑坐著,果真是毫發無傷。


    她來不及顧及太多,對著他道,“康子文,我們去後花園走走吧。”


    “好。”康子文應了。


    “你這孩子,怎麽一迴來也不坐一會兒。”君姨道。


    宋向晚笑了,“姑姑,人家要單獨聊天,我們就不要當電燈泡啦。”


    君姨微笑,“那你們就去吧。”


    “走吧。”宋七月又喚了一聲,她已經先邁開步伐。轉身的時候,卻是對上了周蘇赫。


    他正看著自己,那目光筆直。


    康子文有些不好意思,他朝大舅母和君姨點了個頭,這才有禮跟著宋七月而去。


    “我看這個康子文,真是挺好,七月嫁過去,一定好。”大舅母很是滿意。


    君姨也是高興,“還得看七月的意思,這總歸是要她樂意。”


    “蘇赫,你看子文怎麽樣?”君姨又是問道。


    周蘇赫微笑迴道,“君姨,我雖然和他接觸不多,不過感覺康先生為人很誠懇。”


    “蘇赫也說好。”君姨和大舅母更是滿意了。


    宋向晚在一旁笑道,“他們要是真成了,那以後我們就可以四個人一起去旅行了。”


    周蘇赫朝她點了個頭,他溫聲道,“你不是說要給我看個東西?”


    “對,我怎麽就給忘了?你跟我來。”宋向晚拉起了他,兩人往樓上而去。


    瞧著他們一對,而宋七月和康子文也是一對,君姨很是高興。


    “七月要是真的和子文能成,那還真是好。”


    大舅母應道,“可不是。”


    後花園裏,花草鬱鬱。


    那一架秋千空在那裏,等著人去蕩漾。


    宋七月和康子文兩人漫步走著。


    而後花園正對著的別墅裏,閣樓在最高處。


    閣樓裏放著許多雜物。


    小碎花桌布,白色蠟燭台,深咖色的編織籃,幾個陶瓷盤,都是從前廢棄不用的舊物。


    卻還是收拾的幹淨。


    “留聲機不就放在這裏嗎?”宋向晚笑著喊道。


    她拉著周蘇赫來到了一架移動歐式書櫃前,上麵擺放了一隻舊式的留聲機。


    方才他們在宋向晚的房間裏,宋向晚灌了之前去歌劇院聽歌劇的唱片來。


    而周蘇赫卻是突然問起兒時的留聲機還在不在。


    這可不,就過來找了。


    “不知道還能不能用?”她拿起一旁的唱片,將唱片放入留聲機上,“試試看吧。”


    古銅色的發聲喇叭,木質的機聲,唱片置於轉台上,在唱針之下旋轉著,那女高音正從喇叭裏唱出。


    正是那一日的歌劇《蝴蝶夫人》,如此動人。


    “我們之前還灌過唱片,也拿出來聽聽看吧,好久沒聽了。”宋向晚興致大起,她轉身去找。


    “你還留著?”周蘇赫問著,他隨意看著閣樓裏的一切。


    “當然留著,每一次和你一起去看歌劇,我都有備份。”她翻找出唱片來。


    周蘇赫一一拿過來瞧,卻是注意到一盤。


    那是《卡門》,那是宋七月最愛的歌劇。


    周蘇赫定睛一瞧,他幽幽扭頭望向窗外,尋找而去。


    站在高處,俯瞰整座老宅,卻也是瞧見了後花園裏那兩人的身影。


    他的目光駐足,停留在她的身上。


    走了一路,宋七月也沒有說話,隻是遠離了眾人。


    反而是康子文道,“我剛才去莫公館見過莫總了。”


    宋七月漸漸發現,康子文變的大膽,不再是像從前那樣溫弱。


    “我已經知道了。”宋七月迴聲。


    康子文眼裏沒有愕然,隻有淡淡的了然,“是他告訴你的?”


    “恩。”宋七月應道,“你不該這麽衝動,去找他。”


    “我隻是覺得,要跟他說個清楚明白,我不想你被他欺負。”談及此事,康子文就有些憤怒來。


    “你所說的欺負,是指我手上的傷嗎?”宋七月問道。


    “是他傷到你的,不是嗎?之前還沒有,可是過了一天就有了。”康子文記的清楚。


    宋七月道,“是我不小心,他不是那種會動手打女人的男人。”


    她停下來,走向那秋千架坐下,抬頭望著他道,“而且,我想你錯誤的誤會了一點,他沒有勉強我。”


    “他沒有?”康子文蹙眉。


    “當然沒有。”宋七月微笑,“以他的身份,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你想想,多少女人想和他在一起?”


    康子文沉默了,莫征衍的確有這個本錢,“說不一定,他就是對你另當別論。”


    “哈,我沒有這麽有魅力啦。”


    “不,你有,你很有魅力。”康子文卻堅定地說。


    宋七月不再笑了,隻是輕聲說,“就算真像你說的,他對我另當別論,但是你覺得我像是這麽好欺負的?”


    “你,”康子文頓了頓道,“你很厲害,但是再厲害,也隻是個女孩子。”


    他在維護她,這樣單純的維護。


    這讓宋七月還是感到溫暖,卻也是頭疼,“康子文,要我怎麽說,你才能明白呢?”


    “我所做的一切,我之所以會答應去相親,隻是希望君姨能夠開心。”


    “她關心我,很希望我能找一個好對象,我不想讓她失望。”


    宋七月明確表示,康子文則是道,“你說的,我都明白,既然你阿姨希望你找到一個好對象,難道我不是嗎?”


    宋七月發現自己和他怎麽也說不通了,“你是很好,是一個不錯的男人。”


    “但是我之前就和你說的很清楚,我對你沒有那種感覺。”


    “說穿了,我不喜歡你,更不愛你!”


    她很是直截了當,康子文卻是道,“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康子文,我想我和你沒有什麽好說的,你永遠也不明白,我以後不會再見你。”宋七月蹙眉,她已經不堪其煩。


    她說完,起身就要走!


    “七月,你聽我說!”康子文卻打斷了她,更是在這個時候擋在她的麵前!


    他一下子,緊緊抱住了她!


    “七月,請你聽我說。”他的聲音在耳畔,輕輕顫抖著,卻也是堅決。


    如此的懇求,讓宋七月動彈不了,他緩緩訴說著。


    “也許你覺得,我這麽做讓你很煩擾。”


    “但是我從來沒有這樣喜歡過一個女孩子。”


    “我的真心也許你也不相信,就連我自己也會懷疑,我是不是瘋了。”


    “我也曾經以為我會聽從父母的安排,到了合適的年紀,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孩子結婚生子。”


    “這是原本就規劃好的路線,可是我遇到了你,我的想法就改變了。”


    “我想和你在一起,就是你。”


    “七月,我喜歡你。”


    “哪怕你覺得我很煩,但是我沒有辦法控製我自己。”


    “我真的,沒有辦法控製。”


    他低聲訴說著,仿佛自己也是這樣的困擾。


    陽光下,他輕輕擁抱著她,怯懦的他,連擁抱都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宋七月的心底溫熱而涼薄相互在交替。


    沒有辦法控製。


    她怎麽也不能明了。


    感情的事情,從來都是千奇百態。


    如果說停就停,說開始就開始,那怎麽還會讓人如此眷戀期許痛苦。


    任是宋七月素來對他的態度是鐵石心腸,此刻也不由得被軟化。


    “康子文,你很好,但是我不行。”宋七月輕聲說。


    他卻道,“不要這麽快拒絕,我們可以嚐試,為什麽連一個機會都不給?”


    “七月,我等你,我會用實際行動告訴你,我對你的決心。”


    宋七月來不及再說上一句,康子文按住她的肩膀道,“我馬上要迴港城了,公司裏有點事情。”


    “不過我想,你一定也會迴去,對嗎?”


    “我在港城等你。”


    “如果等不到你,我會再迴來。”


    他低頭,隻見她的麵容在陽光的籠罩下被朦上了一層朦朧光韻,竟是如此美麗。


    這讓他有些情難自禁,不禁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吻。


    “七月,請你相信我。”


    他虔誠的說,微笑著放開她,帶著深深不舍離去。


    隻留下宋七月還站在原地。


    ……


    而閣樓之上,周蘇赫卻也是駐足在原地。


    他將方才的一切,瞧了個清楚。


    他的眉宇緊皺,隻因為看見了方才他們的擁抱。


    以及那額頭的一吻,這讓他凝眸。


    宋向晚又翻找到一盤,“蘇赫,你瞧,我找到了什麽?是《圖蘭朵》呢……”


    “蘇赫,你放這盤給我聽。”宋向晚唿喊著,她將唱片放在書櫃上。


    花園裏那抹身影終於離去,周蘇赫緩緩迴頭,他沉默上前,將唱片放入留聲機。


    但是,傳出的不是動人音樂,而是刺耳的噪音“吱吱吱”聲!


    “蘇赫,放唱片的時候要輕一些,扣準了,你今天怎麽這麽失策。”宋向晚急忙道。


    她受不了那噪音,更是趕緊將留聲機的指針從唱片上挪走。


    周蘇赫微笑,“好久沒放了,沒有把握好力道。”


    他低頭,那張《卡門》還在手邊。


    《卡門》裏,那個歌唱家在吟唱:愛情是一隻自由的小鳥,誰也別想把它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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