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七月笑著,她的手任他抓著,另一隻手覆住了他,將他那緊緊用力的手輕握。()


    她允諾道,“知道啦,不會了。”


    周蘇赫卻還定定看著她,良久後他的目光才緩和了。似乎是得到了她的承諾,他才肯作罷。


    周蘇赫溫聲道,“臨時過來的,我還要趕迴去,過幾天,我還會再來。”


    “好。”宋七月應著。


    周蘇赫就要鬆開手,指尖剛一放開,卻又是一下緊握,他的聲音輕而溫柔,卻是如同她指尖的動作一樣有力,“七月,你要走,我也攔不住你。但是這一次,你沒這麽自由,能走的無影無蹤。”


    他話裏的意思,很是明白。


    今天他能夠找到這裏,那麽不會善罷甘休,宋七月心裏已經有了底,他這是要派人監視她了。


    宋七月道,“蘇赫,你知道我不喜歡被人盯梢。”


    周蘇赫沉默,他變相承認了他想做的事情,或者已經早就有準備一定要做的事。


    宋七月又是道,“今天向你保證了不走,我就不會。”


    周蘇赫卻是依舊不肯放手,他可沒忘記她當年的所作所為,“你是不會,大不了再留書一封。”


    “我已經不是三歲孩子了,就算要離家出走,正大光明走就是了,你以為還會有人攔得住我?”宋七月笑著反問,她早已不屑於再用留書這樣的戲碼。


    周蘇赫定睛,三年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


    在這歲月的洪流裏,他驚覺她的成長,卻也依舊是這樣放肆任性。


    “要是想避著你們不見,你以為,我還會再迴來。”宋七月微笑著說。


    四目相對,周遭無聲,安靜的能夠聽到心跳聲,平靜的跳動著。


    “不早了,迴去睡吧。”周蘇赫溫聲說道,終於鬆開了手。


    月光下,他的麵容英俊,卻是恢複了平日裏溫和的樣子。


    宋七月笑著,甩手離去。


    ……


    雖然過年的時候有迴海城,但是不過是待了短短數天。期間,她並沒有和周蘇赫有過碰麵,甚至連一通電話也沒有。據悉,他一直在國外忙碌,手上的項目拖延了,他很久都不曾迴國。


    宋七月不知道周蘇赫是怎麽知道她在港城的消息,她也沒有打電話迴宋家詢問。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宋向晚是絕對不會主動提起的。


    也許是重見蘇赫,又想到向晚,宋七月這個晚上睡的不是太安穩。


    一閉上眼睛,就想起兒時的事情,一幕幕放映。


    害的她第二天醒來,有些暈沉沉的,沒有精神。


    邵飛迴嘴,“老相好來找你,你激動的失眠啦。”


    “可不是失眠,我是外貌協會的啊。”宋七月自然有本事接他的話,“不過現在,我沒空想他。”


    眼下確實是沒有心思再去想蘇赫想向晚了,手上的正經事還要處理,這才是當務之急最緊要的關鍵。


    銀行借貸的問題一天不解決,她的日子就沒法好過。


    “今天還要繼續跑銀行嗎?”邵飛也知道她在煩惱什麽。


    宋七月凝眸道,“前麵兩家銀行,我看情況不容樂觀,想要借貸太難。”


    昨天兩位行長迂迴曲折的推拒,但是那眼中的堅定,她不是沒有看出來。


    “那隻剩下那家新業銀行了。”


    “飛兒,動動你的小手指,去查一查,最近鍾行長的行程表。”宋七月笑了,她已然有了辦法。


    邵飛挑眉,得了,倒黴的事情又降臨到他的頭上。


    邵飛在計算機技術這一方麵卻是個隱形的人才,不動聲色卻能夠闖三關。不過多久,他就將打印出來的一份明細送來,“你要的行程表。”


    宋七月樂了,接過讚道,“我們家飛兒就是能幹,誰娶了你誰真是積福。”


    “好了,快告訴我,你要做什麽。”邵飛直接跳過她那些奉承。


    宋七月手裏拿著那份行程表,她輕飄飄地甩了甩紙張,“我想我們接下來有的要忙了。”


    邵飛瞪她,“你是自己要去跟蹤他?”


    “誰說我自己啊,你不是人嘛?喔,飛兒,我們要夫唱婦隨,走,出發。”


    今天的行程很忙,主要來說是這位鍾行長夠忙碌。


    “早上喝早茶,上午要會見一個貴賓客戶,中午有客戶邀約飯局,下午……”宋七月念著行程表,這還排的夠滿,“哎,好羨慕人家,不是喝茶就是飯局,我簡直就是個杯具。”


    “再鬼吼我就把你從車上踢下去!”


    “……”


    然而第一天的跟蹤並沒有起到效果,他們沒有找到適合的時機上前交談。


    車裏兩人啃著麵包,邵飛問道,“剛剛不是挺好的機會嗎?客戶談完事走了,你就該衝上去。”


    “笨!這樣一來,不就讓人家知道我們在跟蹤他?都說了要巧遇,什麽是巧遇,這兩個字你不會寫嘛?”


    “那你說要怎麽辦?”


    “明天繼續唄,”宋七月笑眯眯望著他,“別忘記了,明天繼續打印行程表。”


    跟蹤這位鍾行長的行動一直持續了三天,但是巧遇的戲碼卻一直都沒有成功上演。


    第三天的午後,鍾行長的私駕到了港城近郊臨海的一處咖啡館。


    這家咖啡館半山而建,又是臨海,坐在椅子裏點上一杯咖啡,眺望遠處的海綿,當真是最愜意的享受。若是天氣晴朗無風的日子,那更是絕佳的午後休閑場所。


    自然,也因為如此,這家咖啡館也是以價高而聞名。


    而今日這位鍾行長就來到了這裏。


    車子開到咖啡館下麵的坡道,緩緩停了下來,邵飛問道,“他上去了,我們呢?”


    “走!”宋七月卻是下了車去。


    邵飛急忙跟上,“這裏很貴!”


    “所以呢?”宋七月已經上了台階。


    “肯定報銷不了!”


    “隻要事情辦成,你看能不能報銷。”


    上了台階,到了咖啡館的露天大廳,鏤空雕花的陽台,每張桌子都間隔著足夠的空間。陽光燦爛,今日的風不大,微風徐徐,午後氣候溫暖,手邊一杯香濃咖啡,入口醇香,耳畔是鋼琴聲,這實在是個絕佳的舒適享受。


    邵飛看了眼價目表,那天價數字讓他已經沉默了。


    某個女人卻是大朵快頤,一杯過後尤嫌不夠,“再來一杯!”


    “我們要在這裏等到什麽時候?那位鍾行長什麽時候談完?”邵飛問道。


    宋七月看著遠處的海景,藍天白雲實在是太美麗,她雙手托腮道,“管他呢,飛兒,以後我買個別墅靠海吧,多瀟灑啊哈哈哈……”


    “那位鍾行長,今天約了誰?”邵飛直接忽視她的妄想,他卻是對上層貴賓區好奇。


    鍾行長到的時候,他要會麵的客戶應該已經到了,但他們是後來的,所以沒有見到對方。而且行程表上,也沒有注明要見哪位,所以不得而知。


    宋七月道,“約了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一定要攔截目標。”


    鍾行長的會麵,足足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從兩點過三點,這才結束。


    隱約聽見了鍾行長的聲音,大抵是結束會麵的意思。


    “來了。”邵飛道。


    宋七月背對而坐,她卻是拿起那幹淨的猶如鏡子一般的湯匙,透過那反光麵,她看見了從上層貴賓區下來的鍾行長一行,她不疾不徐放下。


    “還有幾米遠。”宋七月問道。


    “目測六米。”邵飛瞧了一眼那距離。


    “報數。”


    “五,四,三,二,一……”


    夾雜著邵飛的倒數,宋七月聽到後方的步伐聲,忽然,就在鍾行長一行就要經過身邊的時候,她的手端起咖啡杯來起身而轉,“今天的太陽真不錯……”


    “鍾行長,小心!”那下屬瞧見了危險一幕,他立刻上前就要護住鍾行長。


    隻是,卻還是來不及了!


    “啊——”宋七月輕唿,她手裏端著的咖啡,和鍾行長眼看著就要來了個親密接觸,卻是十分機靈,立刻將杯子往自己這邊傾倒而去!


    刹那,那褐色液體全都倒出,灑了宋七月一身!


    邵飛愕然,這一出真是夠壯烈!


    而鍾行長的身上,則是一滴也沒有灑到。


    “好險!”宋七月舒了口氣,一旁的侍應生立刻上前拿來幹淨的手巾擦拭。


    “小姐,你的衣服弄髒了,真的很抱歉。”鍾行長是個紳士,他低聲道歉。


    “沒事,沒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的……”宋七月擦拭著咖啡漬,她抬頭詢問,“不好意思,有沒有撞到您?”


    “我沒事。”


    這邊正是抬眸,宋七月看見了鍾行長,她狐疑道,“鍾行長?”


    “你是?”鍾行長對她顯然沒有印象。


    宋七月微笑道,“我是鼎鑫的市場經理宋七月,您大概不記得我了。”


    “宋經理前幾天來過銀行,想要跟您會麵,但是您有事耽擱了,所以過了會客時間。”一旁的下屬記起了她,在旁小聲提醒。


    鍾行長已經了然,“原來是宋經理,宋經理也來這裏喝咖啡?”


    “這裏的咖啡味道不錯,風景也很漂亮。”宋七月瞧著那片海景,同時介紹道,“他是我的秘書邵飛。”


    “鍾行長您好。”邵飛起身問候。


    鍾行長點了個頭,他有些起疑,“宋經理這麽好閑情,帶了秘書來這裏喝咖啡?”


    “其實不是,是我約了客戶,但是,恩,對方估計有點忙,所以沒有來。”宋七月灑脫笑了笑,又是問道,“鍾行長,之前過了會客時間,今天不知道您有空嗎?可不可以耽誤您一下呢?”


    鼎鑫這次意欲為何,鍾行長當然是知道的,有關於那一筆融資借貸。


    許是那一杯咖啡的緣故,鍾行長答應了,“宋經理,我想再坐五分鍾倒也是可以。”


    兩方人又重新入座。


    宋七月一個眼神,邵飛立刻取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資料。


    鍾行長接過來瞧,文件很單薄,不過是三張紙的內容,但是卻是條理清楚事無巨細,將整個投資計劃成型架構全都描述完全,讓人一目了然。鍾行長不是沒有見過投資書,但是這一份比起那些繁雜的文案,還真是簡練易懂。


    “鍾行長對投資業如數家珍,一看就知道,哪個項目可行,哪個不可行。”


    他眼中有一絲光芒綻放,迅速又斂去,鍾行長過目後道,“宋經理,我想你不隻是找我們新業一家,其他家沒有同意,必然是有原因的。至於是什麽原因,宋經理比我更很清楚。”


    鼎鑫的背景不夠雄厚,而公司發展又太急躁,況且投資方的那一家公司也並不穩固,這都是不可靠的因素。再來,就宋七月本人,她就是最不可靠的那一個因素。


    “您是對我們鼎鑫沒信心,還是對我沒信心呢?”宋七月坦然迴應,“因為商界傳言我出賣了韓副總,所以我的信譽就是負值,鍾行長,您也是這麽認為的嗎。”


    鍾行長倒是沒想到她會這麽直接,他笑了笑,“我是凡人,凡人都不能免俗。”


    “但是我想,鍾行長一定不會不給年輕人一個機會。”


    “怎麽說?”


    “因為我正在走您從前的路,因為您也年輕過,因為您和我感同身受,知道一個機會對於自己而言,曾經是多麽重要。”宋七月望著他,她眼中凝著一抹認真堅毅。


    鍾行長被她這麽一說,倒是真的怔住了。


    良久,鍾行長卻還是道,“宋經理,機會的確重要,但是如果自己選擇放棄了一個最好的機會,還要再去請別人給,那恐怕太難。”


    “我看時間差不多了,剛才咖啡的事情,我很抱歉。”鍾行長說著,起身就要而去。


    宋七月開口唿喊,“鍾行長……”


    “宋經理,你不用再說了,就這樣吧。”鍾行長的話說到此處,是硬生生斷了那一絲希望。


    宋七月也沒有再多言,她知道多說無益。


    邵飛黯然失落,側頭見她沉默的樣子,沒有了笑容,他蹙眉道,“等以後你有錢了,開家銀行給我,讓我當行長!迴頭我也擺臉色給別人看!”


    “哈,說定了!”宋七月笑了,那陰霾一掃而空,亦是起身。


    兩人離去的身影不算歡快,而在上層的貴賓席,穿著條紋襯衫的男人,他一雙眼睛微微眯起。


    過了片刻,他起身悠然離去。


    “楚先生,您慢走。”咖啡館的經理笑著相送。


    ……


    “今天下午在半山咖啡館會見鍾行長的時候,我遇見了一個人。”五洲頂層的辦公室裏,楚笑信在呈交工作進度,他將文件合攏放下。


    隔了一張大班桌,莫征衍坐在椅子裏,泰然若定的姿態,“誰。”


    “前五洲公關經理宋七月。”楚笑信報出了人名。


    莫征衍倒是很淡然,並不感到奇怪,“我看,她不會是想去遇見你。”


    “當然,她是去偶遇鍾行長。”楚笑信將那一幕看的仔細完全,“故意打翻了咖啡杯,求到了五分鍾時間來談判,可惜最後還是沒有成功,以她現在的狀況,是不可能得到鍾行長的支持借貸。”


    楚笑信的話不假,的確是沒有可能。


    “不過,我不得不說,這位宋小姐,很有手段,太狡猾。”楚笑信已然下了定義,“可惜了,她永遠也不會成功,注定失敗。最多三個月,她就會認清現狀,自覺的從港城永遠消失。”


    楚笑信走後,莫征衍複又繼續批閱文件。


    下班之前秘書錢玨進來匯報,莫征衍一一聆聽而過。


    全都匯報完了,錢玨問道,“莫總,還有什麽事項需要備注嗎?”


    莫征衍沉眸道,“錢秘書,替我去辦一件事。”


    “是,莫總。”


    昨日和鍾行長的偶遇不見效果,宋七月已然開始籌謀下一個對策,還有人選,還有機會,還來得及繼續製定新計劃獲得資金融資。


    就在宋七月悶在辦公室裏冥想的時候,新業銀行那邊卻傳來迴執。


    邵飛很是高興的推門而入,連門都沒有敲,“我告訴你……”


    “飛兒,我要是在換衣服的話,你說你這麽進來了,不是把我看光了?”宋七月挑眉。


    邵飛顧不得這些,他上前道,“昨天那位鍾行長,他的秘書在剛才打來電話,他說新業審批這次的借貸了!”


    宋七月卻來不及喜出望外,隻是這一次,形勢逆轉太快,也太過沒有征兆。


    “新業審批了,你還不高興?”邵飛見她沒有欣喜。


    宋七月笑著,“幸福來的太突然,真是讓人手足無措,哎。”


    在接到新業方的來電後,宋七月立刻帶著邵飛趕去銀行碰麵。這一次沒有再等候,他們很順利的在會客室裏見到了鍾行長。


    鍾行長道,“我昨天迴去好好想了想,也是該給年輕人一次機會。”


    鍾行長沒有再多說其他,隻讓秘書拿出已經準備好的合同就要簽署。


    鍾行長簽了字,將合同遞給她,宋七月握著筆,卻遲遲沒有落筆。


    她秀眉一蹙,那隻筆緊握著,她抬眸道,“鍾行長,我想知道一件事情。”


    “什麽事。”


    “您這次之所以會突然改變主意,同意鼎鑫的借貸,是因為真的想給我一次機會,還是受人所托。”宋七月凝望著他,她笑了,“或者我打個比方,是不是有人當了擔保人?”


    她緊盯著他,看見鍾行長眼底一瞬間的遲疑和躲閃。


    毋庸置疑,果然是這樣。


    她將手裏的筆放下,沒有繼續簽字,“鍾行長,是誰呢。”


    鍾行長卻是道,“怎麽會受人所托?宋經理,你多想了。”


    “我怎麽能不多想,就讓我想想看是誰,五洲?不可能,我早和他們拆夥。”宋七月笑著,眸光淡然,“那麽,還有誰呢?”


    “以前工作的時候,我認識一個朋友,他最喜歡偷偷幫我的忙,也不肯告訴我。”


    “是莫氏的大少,莫征衍,我猜是他,對了麽。”


    隻見鍾行長眼中一定,宋七月也是心中一凜,這結果已然敲定。


    莫征衍,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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