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吳歡是任意高中最好的朋友。

    “怎麽才來!”任意搖晃著腦袋問道。

    “哎,煩死了!”她大老遠就扔出幾個字來。

    “再來一杯!”任意給對麵那個穿著白襯衫的服務生響了一個手指,然後示意吳歡坐到她旁邊來:“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有幾個小時不是在煩!”

    “命苦啊!”吳歡坐上來,看了看杯子中紅色的液體,問道:“酒啊?”

    “怎麽樣,平時你不是一直在想嗎?”任意帶著挑逗的眼神看著吳歡。

    “別這樣看著我,你以為我不敢喝?”

    哈哈,哈哈哈!她們倆同時豪放地笑出來。

    “我老爸讓我複讀!”笑過後,吳歡有些無奈的說。

    “複讀?”

    “恩!”

    “算了吧你,你認為我們學校的財務處還不夠富啊!”

    “我爸肯出錢,我就當是做善事吧。”

    “他要是做善事,幹嘛不讓他放過你!你啊,不是那塊料!”

    “切,你這人!”吳歡啪地一聲打了任意一下。

    “好了,好了,那你自己怎麽打算?”

    “我怎麽知道?聽天由命吧,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真受不了!”

    “對了,你今天怎麽了?馬上上大學的人!”

    “來,喝酒!”任意沒有迴答,她拿起酒杯,又是一飲而盡。

    “乖乖,你喝了幾杯了?”吳歡突然看到她麵前的空杯子。

    “再來一杯!”任意又朝服務生響了一個下手指。

    “喝那麽多酒幹嘛?”吳歡抿了一口酒,皺起了眉頭。

    “仿佛如同一場夢,我們如此短暫的相逢,你像一陣春風輕輕柔柔吹入我心中……”這時,演繹台上有一個女歌手拿著吉他自彈自唱起來,她的聲音不是很爽朗感覺有些沉悶,也許是廣東人普通話發音不準確的原因,聽起來似乎有一種放不開的壓抑感,任意突然放下手中的酒杯,徑直朝舞台走過去。

    “你到哪兒去?”吳歡急忙問道。

    任意沒有迴答,隻是伸出一隻手來朝後背揮了揮。她走路的樣子有些搖晃,走到舞台邊緣的時候,許多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她並沒有一絲的猶豫就直接走到了台上,這一動作導致在唱的女歌手驚訝地停止了動作。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拍拍那個女歌手的肩膀,示意讓她下台去,那人也許是一時沒有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她站起了身,任意從她手中接過吉他,然後坐下來……

    “仿佛如同一場夢,我們如此短暫的相逢,你像一陣春風輕輕柔柔吹入我心中……”一陣激烈的掌聲突然從死沉的酒吧裏響起來,直到這個時候,那個女歌手才如夢初醒般衝下台去……

    “你可知道我愛你想你怨你念你,深情永不變,難道你不曾迴頭想想,昨日的誓言,就算你留戀開放在水中,嬌豔的水仙,別忘了寂寞的山穀的角落裏,野百合也有春天……”

    高潮的時候現場又響起了激烈的喝彩聲。

    吳歡在吧台上高聲地呐喊:“任意,你好棒啊,我愛你!”

    任意並沒有理會,她有些沉醉地暢遊在她的音樂當中,她的頭發散落下來,有些看不清麵孔。舞台上一圈寂寞的圓形光環把她定位在那裏,有種鰥寡孤獨的憂鬱,她的手指在吉他品位上嫻熟的來迴跳動,有一絲不癢不痛的圓柱形燈光在她的身上遊蕩,此時酒吧裏所有的人也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靜得偶爾還可以聽到她左手指在吉他品位上滑動的聲音,這種感覺讓人忍不住想看到她纖柔的手指,音樂原來就是這樣出來的!她又開始唱了,聲音仿佛從幽穀中飄然而至,帶著暗淡的香味,讓人著迷,讓人陶醉……

    “小姐,這是我們經理送給你的!”一個白襯衫手裏端著一杯深金黃色的液體放在任意的麵前,他順著白襯衫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一個沒有頭發的男人站在演繹室門口舉起酒杯朝這邊望過來。任意輕蔑地笑了一下,她跟白襯衫說:“你沒有看到,我這坐著兩個人嗎?”

    隨後,那個光頭的男人手裏又拿了同樣的一杯走過來,坐到任意旁邊,他從頭到腳仔細地掃視了一眼任意,然後眼光停留在她的臉上,擺了擺頭,嘴巴裏發出嘖嘖的聲音。

    “幹嘛呀,這種表情!”吳歡幫任意說話。

    “可惜啊!”光頭的男人又擺擺頭。

    “什麽可惜啊?”吳歡氣憤地說。

    “嫩!”男人說。

    “你泡妹妹的方法過時了,拜托來點新鮮的!”任意把頭勾到他的麵前,半眯著眼睛說。

    “哦?如果你一定要這樣說,我現在可以離開。”男人說。

    任意伸出一隻手來,做出送客的動作。

    “等等。”任意突然叫住了他。

    男人意料之中的轉過身,剛要說點什麽,卻又被任意擋了迴去,她湊到他的麵前在他耳邊說:“其實,你光著頭的樣子,一點都不性感!”

    說完任意和吳歡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真有你的!”吳歡拍著任意的肩膀笑得緩不過氣來。

    “這些人就是缺少打擊!”任意拿起剛剛那杯酒又是一飲而盡,她用舌頭舔了一下嘴唇:“好酒!”

    時間已經到了晚上的八點半了,顏紅從浴室洗完澡出來,身上裹著浴巾。她又給任意打了個電話,還是沒有人接,平時這個時候早也該迴來了,她正想著給任意的家教老師打個電話,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你好!”

    “是顏紅嗎?”

    “啊,是雲中呀!”顏色一下就聽出了簡雲中的聲音,不過她還是有些意外。

    “恩,睡了嗎?”

    “還沒有呢?挺早的,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啊!”

    “沒關係的,你還好吧。”

    顏紅停頓了一下,她在沙發上坐下來:“哎,沒事!

    “你……”電話那頭的簡雲中欲言又止。

    顏紅等了一會兒,那邊還是沒有聲音。

    “今天……”那邊話又停了。

    “啊,你是說今天的事吧,沒關係的!”顏紅安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

    顏紅明白簡雲中的心意,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發現自己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好,兩個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她突然才記起一件事來:

    “對了,今天那衣服……”

    “啊,哈哈。”

    “你怎麽不早說呢,害得我下午又去了一趟餐廳!”

    “我開始是打算說的,後來……”

    “你這人呀,一點都沒有變!”

    “哎,變不了了,不過說實話,你穿上去真的不錯,年輕了很多……”

    這個時候,顏紅又和簡雲中長聊了起來,她竟然忘記了女兒任意……

    吳歡第一次喝了兩杯酒,頭腦發昏地靠在任意的肩膀上,說著酒話。

    “小姐!”一個穿著背心的男人拿著一瓶酒坐到任意的旁邊,後麵還跟著兩個人,他右手胳膊發達的肌肉上有一個裸體女人形狀的紋身。

    “陪哥哥我喝杯酒?”

    吳歡嚇了一跳,坐起身清醒起來,她緊張地抓住任意的手,任意有些醉意地搖晃著腦袋,她眯著眼睛問道:

    “你又是哪根蔥?”

    “喲!”穿背心的男人和他後麵的兩個人一起大笑起來,“不錯,不錯,我喜歡!”

    “阿意,我們走吧!”吳歡膽怯地搖著任意的手說。

    “別走呀,咱們酒還沒有喝呢!”那個男的伸出手來放在任意的下巴上摸了摸,“嘖嘖嘖,天下還有這麽靚的妞啊!”

    任意沒有推開他的手,她的腦袋隨著那人的手擺動。

    “你放開她!”吳歡推開那人的手,“阿意,咱們迴去吧!”說著吳歡站起身來攙扶任意。

    “別介,小姑娘,陪陪我們吧。”後麵兩個人把她們又按迴到座位上來。

    “你們要幹嘛呀!”吳歡著急地說。

    任意昂著頭,眼睛打轉,她慢慢伸出手來,男人有些吃驚地望著她,她的手一直伸到那男人的下巴上,肆意撥了撥,這一動作弄得那個男人又大笑起來,任意突然啪地一個巴掌打過去,把那個男人打得頓時止住了笑,這一動作把櫃台裏旁觀的服務員也嚇了一跳,後麵兩個男的一下上前架住了任意。

    “你們要幹嘛?”吳歡使勁拉著那兩個男人的手,卻無濟於事。

    那個男人手摸著被打的臉,慢騰騰地站了起來,“看不出來呀,你!”

    任意還是醉醺醺地昂著頭,直著眼睛望著那個人,她的表情是出奇的平靜,仿佛這件事情跟她壓根兒就沒有關係。

    “你們幹嘛?放開她!”男人對後麵那兩個人吼道,然後繼續嘲笑地望著任意:“舒服,真舒服,再來!”他把臉伸到任意的麵前。

    啪!任意根本就沒有想什麽又是一個巴掌扇了過去,也許是酒精的力量在發作,這一巴掌竟然把那個男人嘴角打出了鮮血,她手放下來的時候同樣有發麻的疼痛感,抖了抖。

    “好!再來!”男人把另一邊臉又伸了過來。

    啪!又是響亮的一聲。

    這場莫名其妙的遊戲招來許多人疑惑不解的眼光,當然也包括吳歡,還有任意身後的那兩個男人,大家都弄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麽迴事,也許任意自己也不知道!

    “再來!”

    啪!

    ……

    看來男人的倔強遠不及眼前的這位女孩,女孩並不會自己停止下來!

    “夠了,夠了!”男人終於忍受不住疼痛,而任意卻根本就沒有理會,她仍然繼續她的動作,盡管她相信她沾了血跡的手再不停止也要麻木!

    男人憤怒地一下推倒任意,把她壓在地上,啪啪啪,連續迴了幾個巴掌。

    開始一直在看熱鬧的人群,這時才如夢初醒般地明白了過來,吳歡一下撲到那男人身上,揪住他的頭發,後麵那兩個男人也撲了上去,櫃台裏的兩個男服務生急忙跑出來勸解,頓時場麵一下亂作一團。

    舞池裏的音樂依然猛烈地轟炸著這個酒吧,忽明忽暗的燈光像蛇一樣在每個人身上蜷動,人們照樣都忘我的在這個地方盡情地發泄著對生活的無奈,抵製著對現實的不滿,消磨著他們的空虛和寂寞,保安到來的時候,兩個女孩臉上都流著鮮血,那兩個服務生也遭了殃。

    “真不像話,三個男的欺負兩個小女孩!”

    “什麽人呀,還是不是男人!”

    ……

    “沒事吧!”人群中有人送過來幾張餐巾紙,遞給任意和吳歡。

    “嗚……”吳歡擦著臉上的血跡,突然哭了起來,她胸前的衣服上也有。

    “小妹妹,你沒事吧!”有人過來安慰吳歡。

    “看什麽,有什麽好看的!”男人向周圍的人喊道,說著便轉身離去。

    “就這麽走了嗎?”任意上前一步。

    “你還想幹嗎?”男人轉過身來。

    任意從吧台上抄起一個酒瓶,猛地朝那個男人揮過去,這一動作連貫而且果斷,那男人根本就沒有來得及躲閃,哐啷一聲,隨著酒瓶的破裂隻見那男人雙手捂住麵孔向前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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