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做別的呢?”謝無言感慨著接過勺子嚐一口,濃香的味道瞬間在舌尖綻開。他微微一愣,重新審視麵前的‘麵湯’。


    “確定是茄子做的?”他又嚐了一口,忍不住問,“怎麽這麽香?”


    蕭夕禾點頭:“沾了幹麵粉,下鍋之後就會格外濃稠,茄子本身是沒什麽味道的,主要靠調味。”


    “很鮮,你以前也是這樣給他做飯?”謝無言邊吃邊問。


    蕭夕禾聽他問起從前,更心虛了:“就、就做過兩年……”


    “兩年,”謝無言感慨,“難怪他小子總對你念念不忘,合著是因為你的手藝。”


    說罷,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話有歧義,又趕緊解釋,“當然,肯定也是因為喜歡你。”


    蕭夕禾笑笑,沒有半點不愉。


    謝無言見她乖乖站著,連手裏的湯勺都透著幾分拘謹,心下逐漸對這個兒媳另眼相看。太乖了,還會做飯,跟自家難纏兒子完全是一個天一個地。


    “你這次來,你師父知道嗎?”謝無言感慨完,總算有功夫詢問了。


    蕭夕禾猶豫一瞬,默默搖了搖頭。


    謝無言頓了頓:“你呢?是自願來的嗎?”


    是……吧?蕭夕禾猶豫一瞬,默默點頭。


    謝無言沒錯過她的猶豫,心裏歎了聲氣:“摘星那小子,從小被我慣壞了,但本性不壞,是個會疼人的,你……你要是眼光不太高,就跟他湊合湊合得了。”


    “魔尊很好,是我配不上他!”蕭夕禾惶恐接話。好家夥,她一個渣男,哪敢嫌棄人家的‘寶貝女兒’。


    ……這是婉言拒絕的意思?謝無言糾結了,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正要直接詢問時,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廚房裏。


    “你在這兒幹嘛?”不速之客謝摘星一進門就問,接著注意到桌子上的空碗,頓時麵露不善,“你吃我早膳?”


    謝無言看著護食的糟心兒子,半天憋出一句:“不能吃?”


    “不能,這是我的。”


    謝無言一拍桌子,蕭夕禾趕緊把碗端走,同時安撫某人:“還有還有,我給你留了。”


    說完,相當利索地盛出剩下的。


    謝摘星仍然不滿:“不夠。”


    “……那我再給你做別的。”蕭夕禾哄人。


    謝摘星思索一瞬,勉為其難答應了。


    謝無言看他這麽欺負自己救命恩人的徒弟,瞬間氣得夠嗆:“夕禾你別搭理他!你又不是他奴隸,憑什麽這麽慣著他!”


    “不該慣?”謝摘星反問。


    蕭夕禾連忙接話:“該該該。”


    “聽見沒?”謝摘星昂起下巴。


    謝無言罵罵咧咧走了。


    他走遠後,蕭夕禾目露擔憂:“你這麽氣他沒問題嗎?”


    “有問題。”


    蕭夕禾:“……什麽問題?”


    “把他氣死,過早繼承皇位。”


    蕭夕禾:“……”


    “不過也無所謂,反正我一成年,他便將魔尊之位推給我了。”謝摘星一臉淡定地拿起勺子。


    蕭夕禾無語:“你也沒幹魔尊的活兒啊。”位置給他了,可事兒不還是謝無言在做?


    “我為什麽要幹?”謝摘星看她一眼,“魔界想滅亡就滅亡好了。”


    蕭夕禾:“……”體會到了謝無言的不易。


    她歎了聲氣,便要重新係圍裙,謝摘星卻拒絕了:“不用。”


    “你不是不夠吃嗎?”蕭夕禾疑惑。


    謝摘星看她一眼:“夠。”


    “那你剛才……哦,故意氣他是吧,”蕭夕禾歎了聲氣,“你真是太熊了。”


    “什麽意思?”謝摘星蹙眉。


    蕭夕禾也不知道怎麽迴答,正要敷衍過去時,突然想到自家四隻靈獸的窘況,猶豫一下還是同他說了。


    “這有何難,隨便給他們找個地方住就是。”謝摘星不當迴事。


    蕭夕禾皺眉:“他們不願意,我也不想跟他們分開。”四隻為了她,離開了從小長大的秘境,她不能不管他們。


    謝摘星抬眸看了她一眼:“我那兒倒是有個法器,個頭不大可以隨身攜帶,裏頭自帶空間,可以讓他們住下。”


    蕭夕禾聞言,突然想起原文裏,一個月後的仙魔試煉大會上出現了一枚戒指,是難得的上古法器,所帶的空間極大,有山有水四季如春,不比識綠山差。


    “你若是要,我這就去取。”謝摘星將話說完。


    蕭夕禾忙擺擺手:“不用不用,哪能要你的東西,我自己想辦法吧。”


    “你要想什麽辦法?”謝摘星眼尾微挑。


    蕭夕禾老實迴答:“去仙魔試煉大會看看有沒有機會撿漏。”


    原文中,那枚戒指由一名蓬萊仙民擺攤賣的,但因為外表平平無奇,又無人看出內裏玄機,所以一直到試煉大會結束都無人問津。


    她隻需在一個月後仙魔試煉大會開始時就去蹲守就好。


    十年一次的仙魔試煉大會備受關注,每次舉辦大半個修仙界都會去,有不少修者趁熱鬧擺攤出閑置,有一定概率能找到些好東西。但能容得下四隻靈獸生活的空間法器,至少得是上階級別,謝摘星不信她能靠撿漏的方式找到,但見她這般篤定,便也沒說什麽。


    用過早膳,兩人重迴寢殿,蕭夕禾猶豫片刻,鼓起勇氣開口:“魔尊,我能給你檢查一下身體嗎?”


    “不能。”謝摘星不緊不慢地拒絕。


    蕭夕禾頓了頓,繼續勸:“魔尊,你不能諱疾忌醫,我隻有給你檢查了,才能製定你的營養方案。”


    謝摘星徑直到軟榻上坐下,聞言隨意看她一眼:“你有功夫搞那些沒用的,不如好好修煉,別忘了答應我的事。”


    “……我這就開始。”蕭夕禾說著四下巡視一圈,最後跑到床上開始打坐。


    謝摘星靜靜看著格外努力的她,唇角浮起一點弧度。


    寢殿內靜悄悄,他閑散地倚著軟榻,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飽食後的慵懶。他閉上眼睛假寐,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拱起的膝蓋,蕭夕禾凝神靜氣默默修煉,兩人雖在同一間屋子裏,卻誰也沒有打擾誰。


    魔界常年如一的幽暗光線照進寢殿,將窗子上的花紋印在地麵上,角落裏拳頭大的夜明珠撒了一地,散發著昏黃的光。


    不知過了多久,謝摘星眼眸微動,點膝蓋的手指突然一停,剛進龍溪殿、正要往寢殿走的林樊突然一頭撞在空氣上,直接撞得跌坐在地。


    他一臉茫然地抬頭,隻見空氣中虛虛寫出一個字——


    ‘滾’


    林樊:“……”大白天的,他跟少夫人在屋裏幹啥不可告人的事呢?


    身為魔醫的他憂心忡忡,思慮一番後在空氣中寫了幾個字:懷著孩子,不能縱欲過度。


    謝摘星給的迴答,是突然燒了他的衣裳。


    林樊嚇得原地打滾,撲滅身上的火後趕緊溜了。


    總算清淨了。


    謝摘星勾起唇角,繼續閉目養神。近來不知是不是受小孽畜影響,他比先前嗜睡許多,整個人也總是透著一股懶意,什麽都不想做。


    時間悄無聲息流逝,寢殿內一切卻仿佛靜止了一般。


    蕭夕禾將靈力運行兩個小周天,隱隱察覺到體內尚未完全煉化的內丹之力。她小心翼翼地嚐試自己煉化,內丹仿佛感應到什麽,突然開始散發力量。


    蕭夕禾身上瞬間熱了起來,她心慌一瞬,第一反應就是找謝摘星幫忙,可一想到他現在懷著孕,到底還是忍住了,打算自己先試試。


    她靜了靜神,耐心引導內丹之力在體內運行,灼熱的感覺漸漸褪去,經脈開始脹痛。蕭夕禾深吸一口氣,忍著痛意將內丹之力運行一周,結束時隻覺精神充沛,好像境界都提高了不少。


    “結束了?”謝摘星的聲音響起。


    蕭夕禾一抬頭,見他還在軟榻上坐著,當即高興地跑過去:“魔尊,我剛才靠自己煉化了內丹之力!”


    “嗯。”謝摘星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靠自己誒!”蕭夕禾強調,“看來我還是頗有悟性的,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將內丹徹底吸收,突破金丹也是指日可待。”


    謝摘星潑冷水:“你修煉了一整日,修為可精進了?”


    蕭夕禾頓了一下,連忙查探體內靈力。


    ……媽的,毫無變化。


    “內丹之力所剩不過百分之一二,就算是個煉氣也能將其煉化,你好歹也算築基中期,卻跟煉氣沒什麽不同,還敢說自己頗有悟性,”謝摘星拿眼斜她,“以你的資質,靠打坐修煉至少還得十年才能築基,到時候小孽畜不知出生多久了,若是資質沒有隨你,說不定比你還早突破金丹。”


    蕭夕禾嘴唇動了動,一句也反駁不了。


    半晌,她問:“你餓不餓,我去給你做飯。”


    謝摘星:“……”是不是說狠了?


    他正猶豫時,蕭夕禾已經出去了,偌大的寢殿頓時隻剩他一個。


    半個時辰後,蕭夕禾端著兩菜一湯走了進來:“魔尊,吃飯啦!”


    謝摘星猶豫一瞬,還是到桌邊坐下。


    “今天有點晚了,我給你做了個番茄炒蛋,還有一個洋蔥炒肉,都是清淡的家常菜,你吃完就躺著,不好做太硬的菜,”蕭夕禾將筷子塞到他手中,“等明天吧,明天中午我們打火鍋,你還沒嚐過我做的白粥火鍋吧,味道特別鮮,你肯定會喜歡。”


    謝摘星默默接過筷子,安靜吃飯。


    “怎麽樣?”蕭夕禾問。


    謝摘星:“很好吃。”


    蕭夕禾:“……”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以前吃到再喜歡的食物,不也隻有一句‘尚可’嗎?今天竟然說很好吃?他瘋了還是她出現幻覺了?


    兩人無言對視,屋裏再次安靜。


    片刻之後,謝摘星別開臉,不經意間開口:“資質差也沒什麽,多用靈藥養著,一樣可以突破進階,魔宮最不缺的就是那些東西。”


    蕭夕禾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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