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城已經基本修複完成,城門上黑底金字的牌匾,還掛在同樣的位置,凡人正在修整地麵,將一塊塊青石板重新壓實。


    空氣中帶著靈修特有的潔淨氣息,洛蔓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忙低下頭,快速抹了下眼睛。


    “諾。”一張手帕遞到她麵前,裏木笑嘻嘻地看著她,“近鄉情怯,在晚霞城,我可盡了地主之誼,現在輪到你了。”


    “家毀人亡,有什麽可轉的。”她推開手帕,神情低落。


    “丹城有什麽好吃的?”他假裝沒聽到。


    “我們大多吃素,份額都是宮內配給的。”


    “酒呢?”


    “靈修禁止飲酒。”


    “有什麽食肆?”


    “靈修不許外食。”洛蔓吸了吸鼻子,看也沒看他一眼。


    “那靈修能做什麽?”


    “種花弄草,養魚澆地。”


    “光幹活,不享受?”裏木皺眉,“怪不得靈修討厭凡人,要我天天過這種日子,也不樂意。”


    “每月做青藍膏都忙不過來。”


    “你之前不是凡人嗎?”


    “可我家裏人都是靈修,再說青藍草也需要凡人種植。”


    被他說得心煩意亂,眼淚不知不覺都沒了。


    “真想馬上見到道君。”裏木瞟了她一眼。


    這話怎麽聽著那麽別扭。


    她的心情複雜的難以描述,期待,沉重,懷疑,還有一萬個問題,到底在晚霞城看到的道君,到底是她的幻覺還是真實的?


    遠遠的,她就看到城樓上站著一個人,玄衣飄飄,神情淡然。


    “道君!”洛黛擺手,聲音中鼓漲著喜意,蘇椿緊跟著她,兩人一前一後,快步往城裏走去。


    “我們先走了。”葛英微笑,“等我查好資料,就給你送過去”


    洛蔓揮了揮手。


    “真不知道你喜歡他什麽,一點活力都沒有,就像個老樹樁子,”裏木撇撇嘴。


    “一萬個你加起來,也比不上道君。”


    話剛出口洛蔓就後悔,怎麽又理他了。


    “要是我是道君,早就天下太平了,哪會變成這樣?”


    洛蔓嗤笑,“可惜你既沒投胎在皇家,也不是靈修,下次投胎的時候,記得看清楚。”


    “這你就說得不對了...”


    光顧跟他打嘴仗,她都忘了看道君,一抬頭才發現,早已人去樓空。


    “你先安排下我的住宿,再去找你的情郎好不好?”


    洛蔓停住腳步,“這麽多空地,你想住哪都行。”


    “還有飲水飯食,到時候我放你走了,被靈修打出來怎麽辦?這裏可不是晚霞城。”


    罷了,好歹朋友一場,就算不管他,還有卡莎他們。


    剛走進城門,就看到蘇椿臉色陰沉,跟她如連體嬰一般的白鬆,並不在身邊。


    “跟我來,道君吩咐安頓你們。”


    “安頓在什麽地方?”洛蔓心急,她有好多話,想跟道君說。


    “洛家。”蘇椿垂下眼眸。


    洛蔓一怔,那種萬箭穿心的感覺,又迴來了,也許是她的臉色太過可怕,誰都沒開口。


    微風卷著沙塵,帶來幹燥的熱氣,青磚上白閃閃的,像是陽光下的水麵。


    她低著頭,假裝看不到別人,幻想著,一切隻是一場夢。


    大門前,下人們正在搬花,杏兒守著甜湯打瞌睡,父親在涼亭中喝茶,鳳後枝葉輕搖,一朵朵粉白色的牡丹,朵朵綻放。


    “到了。”蘇椿停下腳步,輕輕推開大門。


    洛蔓突然往後急退兩步,差點摔到在地,幸虧裏木手快,他迴頭看了一眼,剩下的人全站住腳步,停在門外。


    “要不先去道君處休息一下?”


    蘇椿語氣中濃濃的憐憫,像是刺激到了她,洛蔓雙手緊握,指甲刺入掌心,似乎疼痛才能讓她保持平靜。


    推開裏木的手,她脖頸筆直,整個人像一顆青鬆,大步跨入洛家。


    一模一樣。


    她沒往房裏走,卻徑直往花園走去,小橋流水,涼亭假山,連位置都沒變,隻是鳳後的地方,被另外一株牡丹代替,有些新種的花草,還十分稚嫩。


    涼亭中,石桌上,荷葉綠色的茶壺,放在桌上,洛蔓輕輕拿起,手指劃過光滑的壺體,一絲裂痕都沒有,就像那天她看到的,完全是幻影。


    憤怒和恨冒了出來,父親不在了,要這壺有何用,她高高舉起壺,閉上眼用力一擲。


    沒聽見碎裂的聲音。


    她睜眼,裏木手裏抱著茶壺,“這麽珍貴的茶壺,別摔啊,買出去不少錢呢。”


    “錢錢錢,你就知道錢。”洛蔓的憤怒像是找到了出口。


    “錢乃立身之本,這隻碧玉壺,普通人家五十年都賺不出。”


    他把壺往他身後的背包中一扔,又順手摸出隻粗瓷碗,用力一摔,呯地一聲,四分五裂,瓷片飛濺。


    “摔什麽都一樣,何必摔那麽貴的呢,就當你已經摔完了。”他笑嘻嘻地說。


    “我家的東西,我想摔什麽都行!”


    “摔這個。”他又拿出兩隻碗,遞到她手邊,“用力摔!”


    被他一打岔,悲傷如同泄氣的氣球,扁塌塌的,變成從了無奈,她拿起碗又放下,人都死了,也跟裏木無關,而且還有戲法班子的人看著,她也不想在這麽多人麵前失態。


    “勉為其難給你個麵子,我就住在你家。”裏木四處打量,“我就在這裏支帳篷好了。”


    “有房間為什麽要住帳篷?”


    “心裏陰影,不提也罷。”


    “謝謝你救了白鬆。”蘇椿低頭,“要不是你,他就死了。”


    “別忘了答應我的事。”裏木微笑。


    穿過花園,踏進她的小院,左手海棠右手石榴,青石板地麵濕漉漉的,一個十三四歲的靈修正在澆花,聽到腳步聲,忙迴頭。


    洛蔓一愣,“你叫什麽?”


    “婢女杏兒,小姐,你剛迴來,一定累了吧,甜湯和水果都備好了。”


    “杏兒。”洛蔓重複了一遍她的名字,低頭走到房內。


    裏木拿起書架上的香瓶,放在鼻下聞了聞,“這個好,要是賣到晚霞城,那些夫人小姐,一定願意花大價錢。”


    “窮人都快吃不上飯了,她們還有這種心思?”


    “就算明天贏啟薨了,他們依舊會通宵達旦的飲酒作樂,人嘛,見了棺材才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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