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盤山公路那裏一直到進了庇護所,王晨都是一臉懵逼的。


    無論如何他也沒想到,這裏的人們竟然會這麽歡迎他。


    而直到見到了許光亨之後,他才得到了答案——這些哨衛和負責看守庇護所大門的人,其實都是劉誌強帶出來的兵。


    他們在許光亨返迴庇護所的時候,就得知了王晨幫忙安葬劉誌強他們的事,所以一直都盼望著能夠和王晨見上一麵。


    甚至在庇護所前幾天開會的時候,他們還曾經主動請纓去磐石庇護所那邊打開通路。


    隻是因為他們走了以後,很難再找到替代他們的人,所以聯絡磐石庇護所的事才被拖了下來。


    “嗨,其實俺們要走也不隻是因為這件事……”


    聽完許光亨給王晨的解釋之後,那位小隊的隊長翻了個白眼,念叨了一句。


    隻是他甫一張口,便被許光亨一瞪眼給瞪得閉嘴了。


    “是和……柳慕晴的事有關?”


    王晨猜測地向許光亨問道。


    “嗯……”許光亨麵露難色地點了點頭。


    “說說吧,到底是怎麽迴事。”王晨抬了抬下巴說道,“我身邊這兩位都不是什麽外人,萊拉是我們庇護所的祭司,你甚至能把它當成懺悔室聆聽懺悔的那種教父。


    至於竹琴……你也見過的。”


    “她……”


    聽了王晨的話,許光亨愣了愣,然後看向江竹琴問道:“她這是……怎麽了?”


    早先他們在百貨大樓裏的時候,江竹琴表現得格外活潑。


    許光亨還記得江竹琴扒了常友忠的鞋,追著焦永軍到處跑的場景。


    那是那一段被陰霾充斥的日子裏,為數不多的“陽光”了。


    可是怎麽一轉眼的功夫,江竹琴就變成了這種……呆呆的樣子?


    “和你們分開之後,我們遇到了那隻大狗。”王晨苦笑了一聲說道,“賴柯死了,那隻大狗好像就是衝著他去的,竹琴為了保護賴柯,被那隻大狗拍了一下,暈了過去。


    等到她醒過來以後,就變成了現在的這副樣子。


    不僅失去了之前的記憶,甚至連進化者的能力也一並失去了。”


    “這樣啊……”


    許光亨的眼神黯淡下來,然後他拍了拍王晨的肩膀說道:“節哀。”


    類似這種悲劇的事,是沒幾個人願意去深究的。


    畢竟沒有人樂意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


    所以許光亨也沒有問,王晨為什麽把江竹琴帶在了身邊,而不是把她安頓在磐石庇護所裏——至於到底是磐石庇護所不願意收留江竹琴,還是王晨一定要帶著江竹琴離開磐石庇護所,對許光亨而言並不重要。


    “她會好起來的。”王晨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摸了摸江竹琴的頭頂,神色堅定。


    “當然。”許光亨笑著點了點頭。


    “對了,繼續說柳慕晴的事吧。”王晨轉過頭,向許光亨問道。


    他實在是很好奇,為什麽許光亨好像並不想讓他知道太詳細的事情似的。


    但許光亨又不止一次地提起過。


    這種欲言又止的表現,就好像——不,就是許光亨有什麽難言之隱。


    “其實這是一件家事……”


    “什麽家事……”那位帶著王晨進庇護所的小隊長小聲嘟噥了一句,但又被許光亨瞪了一眼,然後他又識相地閉上了嘴。


    這一次,王晨直接把目光轉向了許光亨,等著他向自己“坦白”。


    “事情是這樣的……”許光亨苦笑了一聲,開始向王晨講述劉誌強的那個故事。


    早先劉誌強在外出執行任務的時候,曾經執行過一個臥底任務。


    在臥底期間,他認識了柳慕晴的母親葉娉婷。


    劉誌強從歹徒的槍下救了葉娉婷,並且對那個臨危不亂的女孩兒產生了好感。


    而葉娉婷也對英勇果敢的劉誌強一見傾心,所以兩個人很快就墜入了愛河。


    隻是可惜的是,因為職業原因,劉誌強的身份需要保密,沒辦法向葉娉婷的家人坦白。


    並且劉誌強所執行的任務往往都難度極高,麵臨著極大的危險,說是“刀口舔血”,“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日子”也不為過。


    所以在經曆了長達六年之久的“戀愛長跑”之後,劉誌強終歸還是不想“耽誤”葉娉婷,和葉娉婷分手了。


    從那之後,劉誌強就像融入大海中的一滴水那樣,不知所蹤。


    葉娉婷等了他一年,但因為她的年齡越來越大,家裏催得越來越急,甚至她的母親還喝了農藥,逼著她去相親——雖然事後在送到醫院之後才被證實葉母喝得是洗衣粉。


    所以最終葉娉婷還是結婚了。


    她的運氣很好,嫁給了一位心內科的醫生。


    那位醫生雖然年輕,但學曆很高,是研究生畢業,入職以後一帆風順,事業前景一片坦途。


    而且他對葉娉婷也極好,婚後兩個人也很恩愛,沒多久就生下了一個女兒——也就是柳慕晴。


    如果不是末日降臨的話,恐怕葉娉婷會和那位心內科的醫生幸福美滿地渡過這一生……


    “那後來呢?”王晨問道。


    既然有“如果”,那就肯定是有後續的,所以王晨很想知道,在末日來臨之後,這個故事發展到了哪一步。


    “還有啥後來啊。”


    小隊長嘟囔著說道,“我們劉隊其實一直都待在z市。本來他有好幾次能夠晉升的機會的,結果他都放棄了。


    為的就是那個葉娉婷……”


    說著說著,小隊長突然停下了。


    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把後麵的話說出來。


    王晨知道大概又是許光亨在瞪他了,於是又把目光轉向了許光亨。


    “是。”許光亨苦笑著點了點頭說道,“老劉就是個癡情種子。明明是他甩了人家,還死氣白賴地留在這裏不走。


    葉娉婷結婚的時候,還有小慕晴滿月、周歲的時候,他都去了。


    而且每次去完宴席,他都會喝得爛醉再迴來。”


    “何必呢?”


    王晨搖了搖頭。


    明知道去了也隻能遠遠地看著,又何必去“自尋煩惱”呢?


    隻是,大概人生就是這樣吧,明明有些事是“費力不討好”的,可終歸還是有人會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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