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接班來得早,白璵交班後在休息室穿上白色羽絨服,口袋裏放著幫呂韌淵到人事處取的晉升考試登記表格,正琢磨著如何交給呂韌淵。她對著門背後的小圓鏡照了一下臉,捋了捋短短的秀發,自嘲地想:“隔夜麵孔,再怎樣保養也是沒用。哼!”對著鏡子輕輕拍了拍自己雪白而略顯瘦削的臉容,不經意間拍到了幾粒小豆豆。

    一個夜班下來,臉上小痘又多了幾粒,沮喪著想著,疲倦地打了個哈欠,打開休息室門。

    “小李!小李!小李呢?白璵,小李醫生哪去了?”田霄斐從過道中闖進門來,問道。

    “什麽事?小李開會去了。”白璵看著田霄斐著急的模樣,詢問道。

    “急診室護士打電話上來說小李的媽媽出事了!讓她快去,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找的氣喘籲籲的護士田霄斐說,圓圓的臉蛋因奔跑而紅撲撲的更顯美麗。

    “趕快去看看有什麽可幫忙的,小田,你幫忙找找小李的電話,搶救記錄本背麵有所有醫生的電話,你找到後趕快通知她,我先去一下!”白璵急急地說著,轉身就朝急診搶救室奔去,邊走邊想小李醫生的母親不是在外地嗎?怎麽會在京華出事呢?

    衝進急診搶救室,空空蕩蕩的沒個人影,角落裏二個護士正在閑聊,她鬆了口氣,沒有搶救就好。上前問二個護士:“兒科李醫生的母親在哪兒?”

    “不知道呀,骨科去看看。”

    “謝謝!”

    走出搶救室,左拐走兩步就到了骨科急診室。身材魁梧的骨科金醫生手裏拿著x光片,看見白璵進來說道:“白醫生,什麽風把你吹來了?哦!你來的正好,很不幸,你們科李醫生的母親被車撞了,我們怎麽也找不到李醫生,幹著急。喏!這是x光片,右小腿部開放性骨折,必須手術。”

    白璵心一緊:“不巧,她開會去了,必須要手術嗎?得抓緊時間了。”側眼望去,診查床上躺著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太太和李醫生有幾分相像,麵色蒼白,麵容憔悴,臉上有擦傷的血跡,因疼痛而緊鎖眉頭,不時呻吟著。她麵朝左稍傾斜躺著,右手輕撫著右腿,殘破的混著泥塊的褲子上可見大片暗紅色血跡已經凝固,腿下雪白的床單還有一小灘殷紅的鮮血。看樣子隻是做了檢查,還沒有處理。

    她正是李醫生母親,將要做外婆的李媽媽滿心歡喜地從外地趕來京華市女兒處,準備照顧將要生產的女兒,為了不驚動懷孕的女兒,不影響女婿的工作,一向要強的李媽媽誰也不通知就自行來到了京華,下了火車因沒有小李家的鑰匙,就徑直跑到了醫院找小李,在醫院門口卻不幸遇到車禍。

    白璵趕緊跨前兩步,到了床前,關切而焦急地詢問:

    “李媽媽,你的腿疼嗎?我看看……,您老別動!沒關係,金醫生會處理的。噢,李醫生開會去了,我們已經通知她了,一會就來了。對了,李媽媽,我是小李的同事白醫生,我來照顧你,有什麽不適盡管說,沒關係的,都是自己人!”

    “謝謝白醫生!麻煩你了”說著欲起來伸手握白璵的手,可是一陣疼痛襲來,又重重地倒了下去。白璵眼見急忙上前扶住李媽媽,“當心!別動!”

    金醫生把白璵拉到一邊,悄悄地說:“那個肇事司機把她送進急診室,說去掛號,可是一溜煙就跑了,到現在還沒有迴來,估計是溜走了。老太身上沒帶錢,自稱是你們兒科李醫生的媽媽,可是李醫生又沒有找到,你說怎麽吧?”言下之意病人是不是小李醫生的媽媽還有些疑問。

    “哦!”白璵聽明白意思了,可是一思量,即使沒錢也不會這樣冒充醫生母親的,於是輕聲說:“我也不認識李媽媽,不過錢我先墊著,金醫生,救人要緊,趕快通知手術室吧。”

    “不巧啊!今天急診手術很多,他們都上台了,恐怕一時半會排不上,再說單靠我一個人也不行,這些術前化驗必須先做好,我還要和她簽術前通知書,最好能通知家屬來簽字。” 金醫生例行公事地說,同時遞上化驗單。轉念一想感到自己的口氣太生分了一點,隨即緩和了一下語氣,補充了一句:“大家都是自己人,我會盡量想辦法。”

    “好的,我去付錢,你一定得盡快幫我落實手術!”

    白璵前腳剛走,呂韌淵手裏拿著幾本《實用兒科雜誌》信步走進兒科門急診,正在兒科診察室裏翻找搶救記錄本的田霄斐看見了,圓圓的臉容上泛出兩朵小花似的酒窩,語調有點柔:

    “呂醫生!……”

    “小田,上班呢!”呂韌淵是知道白璵出夜班,估計她還沒走,每當她在的時候他總會借故跑來,有時也不一定是要和白璵直接見麵交談——見麵當然最好,而他往往和護士聊聊天,或者像是拿東西到門急診的男休息室去時路過,為的是不時能看上她一眼,這次他是借給門急診醫生們送雜誌的名義跑來的。

    田霄斐走到呂韌淵的近前說:“急診室來電話說小李媽媽出事了,可她開會去了,白璵已經過去幫忙了,我正找小李的電話號碼呢,你有她電話嗎?”

    “我去看看!”呂韌淵沒等她說完,也沒迴答她的問題就匆匆奔向急診室,留下一句,“在搶救本上。”

    “哎!我……”田霄斐悻悻地嘴一撇輕咬下嘴唇,搖搖了頭目送他離去。

    化驗室病人很多,白璵正愁找不到認識的化驗室同事去骨科急診室為李媽媽上門做化驗,正準備打電話向呂韌淵求助。如果是平時,沒事也會找個話題去個電話找他,聽聽他的聲音也好,更何況今天有急事。於是她跑出來找內線電話,正巧遠遠看見呂韌淵從樓梯上下來。

    “哎!呂醫生,正找你呢,來一下!”她像碰到救星一樣叫了起來,踮著腳尖向他招手。

    白璵告知了事情始末,呂韌淵來也正是為了這事,所以一口應承下來,“化驗室大嘴小馬是我小兄弟,骨科、手術室他都搞得定。”他敲開化驗室的門,把小馬叫出來如此這般一說,小馬頻頻點頭。

    小馬長得瘦瘦小小的,看得出在生長發育期沒有得到很好的營養。剃著小平頭,瘦削的臉龐,眼睛和鼻子沒什麽特別,突出的特點是嘴比較大,嘴角始終上翹,看上去永遠是微笑的麵容,也確實,他逢人就低頭稱好,永遠保持一團和氣,同事們開玩笑說你應該做門童,在化驗室呆著是屈才了,你對著試劑試管天天笑得多燦爛,它們也不會告訴你化驗結果的。他聽後也是笑笑,保持那份招牌笑,也不生氣。他這個人又非常講哥們義氣,熱於助人,在醫院裏人緣極好。他和呂韌淵都比較矮小,站在一起簡直就像一對兄弟,他們關係當然也非同一般。小馬是個孤兒,呂韌淵就像兄長一樣待他,他結婚娶妻都是呂韌淵一手承辦的,在經濟上也時常幫襯他,小馬視他為親哥哥,呂韌淵吩咐的事,隻要他能辦,沒有二話的。

    小馬出去不一會,手術的事就辦妥了,術前化驗當然他親自上門服務。

    於是他們三個取化驗、借推車、安頓床位、聯係李醫生,照顧李媽媽,還通知了交警,以期找到肇事司機。忙得井然有序,總算一切順利。忙得差不多了,李醫生也急急地迴來了,當然感激流涕。

    這時,白璵想起口袋裏的表格,拿出交給了呂韌淵。呂韌淵遲疑地接過表格,本不想去,心中很矛盾,見白璵好心已經為他拿來了,當然得收下,低聲說“謝謝!”

    白璵也沒在意,她知道呂韌淵的脾氣,但終究有點失落感,不過失落感隻是一瞬,用鼓勵的口吻說:“我們支持你!”

    又問了病房康康的近況,聽說沒事,這幾天都沒有出現類似抽搐的情況,隻是診斷不明。她“哦!”了一聲,沒多說,用眼神示意再見,隨即走去照顧小李母親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雨潤細無聲——愛你,深藏心中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兩相思兩不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兩相思兩不知並收藏雨潤細無聲——愛你,深藏心中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