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試分三場。


    第一場八月二十五日至八月二十七日。


    第二場八月二十八至八月三十日。


    第三場九月一日至九月三日。


    每三天一場,總共九天。


    也就是八月二十五日一進場,需要等九月四日早上才能出場。


    九天都需要在貢院度過,每考完一場,可以在所在考場範圍休息活動,但不準走出考場。


    同樣考官門也如此,鄉試期間,不準出貢院。


    為了保證鄉試的公平和嚴謹,所以考生和考官踏入考場後,貢院的大門會立即落鎖。


    不管裏麵發生火災,燒死考生或者考官,也不準開鎖,也隻能等到九天後才出來。


    孫山聽到這個規矩後,頭皮都發麻了。


    萬一哪個想報複社會的考生進去縱火,他們在場的學子和考官豈不是被烤成燒豬?


    當然貢院也會有消防大隊在的,也有應急救援,遇到這種事,他們也會及時處理。


    不過要是自己左鄰右舍的考生想不開縱火,被殃及池魚,也隻能自認倒黴。


    所以這時候背景調查和連坐製顯得特別重要,有父有母,有兒有女的考生更值得信賴,畢竟有了羈絆,做事就會瞻前顧後,考場就會穩定多了。


    不管如何,八月二十五日如期而至,三年一度的鄉試正式拉開帷幕。


    因為人數太多,考生分批進場。有些人淩晨就要點名進場,有些人則五更天進去。


    孫山和章越抽到號就是淩晨去排隊。


    當淩晨的炮聲響起,孫伯民和桂哥兒已經檢查了十遍不止的考籃和行李,裏麵的東西應有盡有,能帶的全帶上,不能帶的堅決不能帶。


    孫山和章越早就起床,眯著眼就坐在房裏,聽到炮聲後,立即打開房門,一步一步地走出客棧。


    孫伯民在前麵撐著燈,桂哥兒和章越的親友團在後麵走著。


    孫山和章越被他們幾人團團圍住,走在中間。


    客棧離貢院不遠,走15分鍾就到。


    等到了貢院門口,一片燈火通明,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擠在大門口,看得人眼花繚亂。


    江南貢院


    廣州貢院


    孫山認為考生並不是很多,但陪考人員多啊。


    像孫山有桂哥兒和孫伯民兩個陪考,章越則有三個親友團,其他學子隻會比他們多,不會比他們少的。


    這時候,維護秩序的不再是衙役,而是地方軍隊。


    士兵手持兵器,麵無表情,來來迴迴地巡邏。


    孫伯民等親友團也隻能在貢院門口止步,孫伯民不放心孫山,但又不敢說什麽,害怕影響孫山的心情。


    眼睛真摯渴望不舍地看著孫山,看著孫山隨著學子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入貢院大門口。


    鄉試的流程跟院試大差不差,隻不過鄉試更嚴格,更繁瑣。


    孫山跟章越走入貢院後,先登記,抽取號牌,之後順著人流,經過裏三層外三層地搜身。


    最難受的就是搜身,要把衣服全脫掉,孫山露出四n內褲的那一刻,不僅搜身的官兵瞪著眼看著他,連同一起進來搜身的四個考生也看著他。


    孫山麵無表情,硬著頭皮,繼續脫。


    官兵把孫山的衣服全摸一個遍,什麽口袋之類的還戳穿。


    孫山也不知道官兵為什麽戳穿他的衣兜,但他要這麽做,也隻能忍著。


    進入貢院後,能不說話盡量不說話,不問就不答,要把自己弄成個啞巴。


    等一切弄好後,孫山急匆匆地穿上衣服, 拎著被翻得麵目全非的考籃,在官兵的指引下,正式地踏入貢院。


    貢院前院和貢院裏麵是冰火兩重天,前院莊嚴肅穆,裏麵卻熱鬧非凡。


    孫山和章越進來後,立即有身穿工作服的人過來,舔著笑容說:“這位秀才公,要不要請人抬東西呢?”


    孫山和章越頓了頓,他們兩個第一次參加鄉試,愣了好久,才知道這個人是什麽人。


    原來是傳說的“水火夫”。


    由於有些號房離貢院門一裏地遠,學子帶的東西又多,親友團又不能進來幫忙,學子難免搬不動。


    所以就產生了這種幫考生挑擔運送東西的雜役。


    孫山笑著問:“擔過去,要多少錢?”


    水火夫看生意來,非常高興,笑著說:“不貴,一錢銀子。”


    孫山號舍在最後麵,離貢院門口還真有一裏遠。他自己絕對能搬過去,但會顯得非常吃力。


    也好奇這項服務。


    點了點頭說:“行,幫我搬過去。”


    一錢就是100文,按照勞動程度來說,算很貴。不過這樣的服務就像景區服務,沒有便宜的。


    水火夫聽到後,笑得更高興了,又問章越要不要服務,他可以給介紹。


    章越搖了搖頭,因為他的號舍離貢院門口非常近,走幾步路就到了。


    章越最後著急地說:“阿山,收拾好東西,等會我們在這裏集合。”


    孫山點了點頭,隨後跟著水火夫走了。


    進來貢院是不能帶錢,所以是沒辦法現結。


    但貢院又不是傻子,考生現場給不了錢,但可以下場後給錢。


    水火夫會給相應的憑證孫山,讓他出來後,十天內去貢院門口處結賬。


    當然考生也不敢逃款,畢竟有姓有名還有身份,如果不付錢,後果是好嚴重的。


    水火夫很快就把孫山的行李搬到號舍,給孫山憑證後,臨走前同情地看了一眼孫山。


    隨後頭也不迴地跑了,他可趕著接下一趟生意了。


    孫山木木地站在號房前,木木地看著號房,眼光隨後轉到號房的隔壁。


    尼瑪!!!!


    啊~~~~~~~~


    救命~~~~~~~~~~


    他,孫山,又抽到臭號了!!!!!


    孫山看了看茅房,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號牌“西陽字四十四”。


    一股絕望感由心而生,悲從中來。


    這時候,從後麵傳來腳步聲,孫山木木地迴過頭,看到他的鄰居來了。


    學子好不容易把行李放到號房,正想跟孫山打個招唿,等看到孫山隔壁是茅房,臉色立即變得死灰死灰,木愣愣地望著孫山。


    此時無聲勝有聲。


    隔壁的學子眨了眨眼,連續看了好幾眼,確定是茅房後。


    也不管與孫山認不認識,大喊一聲:“啊~~~~好倒黴啊~~今日出門未拜老爺啊~~都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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