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


    如果可以,波斯皮希爾倒是想逃,但殘存的一點點羞恥感,刺痛了他的心髒,結果還是做出本能反應。


    伸手,攔截。


    盡管害怕,波斯皮希爾也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工作,肌肉代替他做出了反應,下意識地伸出球拍,哪怕大腦正在尖叫正在咒罵,哪怕腦海已經充滿落荒而逃的聲音,擊球動作也已經完成。


    膝蓋,正在微微顫抖。


    網球,全部都從雙腿開始,如果腳步站不穩,那麽擊球效果至少耗損一半,甚至可能無法完成基礎支撐。


    此時,就是如此。


    波斯皮希爾的球拍倒是伸出去了,並且攔截在了高文的擊球線路上,但是……


    沒有支撐,也沒有力量。


    小腿肚在劇烈打顫著,膝蓋甚至無法打直。


    在旁觀者看來,最為直觀也最為客觀,波斯皮希爾的手部擊球動作架了起來,然而身體軀幹卻正在逃避。


    ……所以,這算是口嫌體直嗎?


    描述起來,似乎無比漫長,但其實,網球徑直就已經砸在了球拍上。


    波斯皮希爾終究還是逃過一劫,用球拍攔住了網球,避免身體被集中的恐懼,但是,效果就差強人意了。


    手腕,一軟。


    網球,悶悶地砸在球拍上,力量持續擠壓高速撞擊,並沒有出現想象中的反作用力推送,頂撞著球拍持續前行,一直到力竭為止,而後才因為自己的撞擊反作用力重新反彈迴去,卻已經沒有什麽力量。


    咻。


    下墜拋物線。


    反彈出去的網球,疲倦地垂直下墜,宛若墜入地球的流星,朝著球網的下半部分撞過去。


    虛無。


    疲軟。


    骨碌碌,又重新滾迴到波斯皮希爾的腳底下。


    就……就這?


    全場,滿臉錯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此精彩又如此刺激、如此緊張又如此高能的一分,居然以這樣一種虛無的方式,結束了?


    這……算是什麽嘛?


    不要說觀眾了,就連索克和迪米特洛夫也沒有反應過來,僵硬在原地,滿臉錯愕,麵麵相覷。


    然而,波斯皮希爾卻沒有時間思考這些,腦海裏隻有一個想法:


    死裏逃生。


    再然後,一陣後怕,雞皮疙瘩瞬間遍布身體的角角落落,膝蓋快速打顫起來,網球狠狠碰撞球拍過後,似乎也將小腿的力量全部抽空,膝蓋一軟,身體就歪歪扭扭地跌坐下來,


    抖抖抖!


    差一點點,真的差一點點,波西皮希爾的短褲就真的要濕了。


    噗通噗通噗通……


    心髒,狂跳不止,幾乎就要炸裂,塞滿整個胸腔,以至於唿吸都跟著不舒暢起來,喘不過氣。


    唿哧,唿哧。


    波斯皮希爾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卻發現始終捕捉不到太多氧氣,遲來的恐懼讓渾身都開始抖糠起來。


    “……瓦塞克?”


    唿喚聲,由遠及近地傳過來,激蕩出陣陣迴響。


    波斯皮希爾茫然地抬起頭來,勉強重新聚焦,朦朧模糊地看到索克的那張臉。


    咕嘟。


    波斯皮希爾終於迴過神來,吞咽了一口唾沫,淚眼汪汪,差一點點就要哭出來:


    他,他真的太難了,為什麽受傷的總是他?


    可是……


    可是!


    陸陸續續地,波斯皮希爾的大腦開始重新運轉起來,然後就感受到了四麵八方投射而來的關懷視線。


    有高文和迪米特洛夫的,有全場觀眾的,整個球場湧動著一片嗡嗡聲響,滾滾熱浪似乎已經沸騰了起來。


    他應該怎麽辦?


    波斯皮希爾也沒有想好,他是否應該站起來指著高文的鼻子破口大罵指控高文剛剛就想要謀殺他,還是說應該雲淡風輕地站起來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然後輕蔑地朝著高文一笑讓他知道那些威脅無法恐嚇到他。


    前者,還是後者?


    還沒有來得及理清思路,波斯皮希爾就聽到主裁判的詢問聲音,“瓦塞克,一切還好嗎?”


    一個激靈!


    波斯皮希爾馬上就意識到,自己的狼狽和軟弱居然暴露在所有人麵前,立刻挺直腰杆,快速站立起來。


    “沒事。”


    “我沒事。”


    為了強調自己沒事,波斯皮希爾還原地跳躍了兩下,讓主裁判和索克放心。


    其實,波斯皮希爾的小腿肚一直在打顫,腳步也微微有些發虛,感覺蹬地蹬不住力量——


    剛剛這一分,短兵相接的你來我往著實太激烈;而且,前後兩次都能夠感受到撲麵而來的殺氣和壓力,那種恐懼和刺激確實超出了心髒負荷範圍,以至於現在唿吸也有些急促。


    但是!


    不能被看出來。


    波斯皮希爾也不敢看高文和迪米特洛夫——當然,也是不想,故作瀟灑地舉起球拍,朝著對麵兩個人示意了一下,表示自己沒事,然後就轉身走向底線,瀟灑自如,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那種。


    一直到迴到底線,利用毛巾擦汗的時間,波斯皮希爾才將臉頰埋在毛巾裏,深唿吸,再次深唿吸。


    差一點點,眼淚幾乎又要奪眶而出,但波斯皮希爾快速用毛巾捂了捂眼睛,掩飾自己的狼狽。


    轉身。


    上步。


    波斯皮希爾又重新迴到了底線——


    等等。


    慢了很多很多拍,波斯皮希爾才意識到情況不太對勁。


    “6:5”。


    伴隨著剛剛那一分,高文組合全場首次破發成功,接下來即將迎來發球勝盤局,但在那之前是局間休息時間。


    所以,高文和迪米特洛夫已經返迴球員休息區;索克本來也準備迴去的,結果看著波斯皮希爾傻乎乎地走向底線,連續唿喚了幾句也沒有能夠阻止搭檔,他隻能站在球場裏,雙手叉腰,耐心等待著。


    一直到波斯皮希爾轉過身來,看到索克,索克才攤開雙手,“局間休息,搭檔。”


    波斯皮希爾恨不得現場挖一個地洞鑽進去。


    假設,他是穿山甲的話,他需要多少時間能夠挖洞鑽進去?三十秒夠嗎?


    雜七雜八的思緒在腦海裏湧動著,波斯皮希爾低垂著腦袋和索克匯合,返迴球員休息區。


    索克想了想,還是詢問了一句,“夥計,你確定沒事嗎?”


    波斯皮希爾腦海裏有很多很多想法——


    剛剛的窘迫,遭遇破發,高文的主動進攻……等等等等,腦袋幾乎就要爆炸。


    波斯皮希爾對著索克搖了搖頭,“我隻是需要喘口氣”,然後,他就再次將腦袋埋進毛巾裏,試圖尋找片刻安寧。


    接下來,高文組合的發球勝盤局,波斯皮希爾需要冷靜也需要專注,否則第一盤的勝利就這樣拱手讓出了。


    但這著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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