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是知道!”花解語很不服氣,滿麵天真的模樣,拉著秦帝的手又搖了搖,道:“他們不過,就是找父皇要銀錢使嘛。”說完,又很似霸道的說道:“可他們也是秦國臣民,他們幹嘛不拿銀錢出來,隻找父皇。”


    花解語孩子氣般的話語落入秦帝耳中,秦帝不由失笑,剛想訓斥一番,嚇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兒,卻沒想腦中靈光一閃。


    是啊,為何他們不可以拿銀錢出來呢?


    腦中計劃迅速形成,秦帝鬱悶之事,就被花解語無心之語解決。忽然,秦帝大笑開來,笑聲極其爽朗,對著花解語道:“小七,果然沒錯,你就是秦國貴人。”


    花解語自是裝作未懂,眨巴眨巴著雙眼,又與秦帝一起用了晚膳,又撒嬌了讓秦帝同意了親授馬術之事,這才心滿意足的在宮九大總監的陪伴之下,迴了明光宮。


    第二日,眾朝臣上朝,秦帝即宣一旨,旨義明確,大意約為雖是此次景州災州不重,國庫也很是充裕。但秦國皇族為災民祈福,以身作則。因而,五日後,不但請國寺僧眾為災民誦經祈福,而且秦國皇族還會當場捐獻,此次捐獻全部用於景州雪災。


    至於朝眾大臣是否捐獻,隻要依心隨意雲雲……


    等宣讀完畢,還下令將此旨貼出,要讓秦國民眾都來在看看此次義舉。說完,還爽朗大笑起來,似做一件好事,自是心中極其愉悅一般。而聽旨意的秦國眾朝臣,卻隻覺自家皇帝睜眼說瞎話的功力,真是更上一層樓。


    此時,整個秦朝朝堂都被一股莫明的愁雲慘霧所籠罩。都在為具體捐贈數額而憂心。什麽依心隨意啊?


    眾大臣苦著臉,秦帝此法太陰。


    此次捐贈,聲勢如此浩大,又是皇族帶頭,誰敢不捐。隻是到時捐的少了,那不坐實無愛國之心,而且又極傷臉麵。若是捐多了,又會被人猜測銀錢的來路?


    自開國以後,秦國朝堂上終於眾臣一心,都在心中默默計算著自家家產與捐贈數額。


    朝堂之事,花解語自然知曉,昨日她無意所提之言,本就出自此意,想來秦帝也是聰明之人,果然一點即通。


    花解語對秦帝此舉自是滿意非常。而秦帝也自覺這是登基以來,二十六年臨朝之中,首次噎地眾大臣一致無語,心情大好之餘,就想起譽為貴人的女兒,心中本就對花解語有著喜愛之情,現下更是更進一步,一開心就想大賞。


    隻是剛想下旨,又憶起前次萬壽節,花解語所送之禮過於單薄被諸人嘲笑之事,心下不由憶起自身身世,隻覺自己這小女兒與自己童年皆是一樣可憐,因而更是憐惜。


    想著此次捐贈,自是知曉花解語根基淺薄,怕她到時又被嘲笑。於是除了明旨賞賜之外,暗中又從自身私庫之中,選了不少寶貝珍奇,吩咐宮九從私庫冊中劃出。


    同時,又清出一堆銀票、金銀也一並送了過去,其護犢之情不言而喻。


    時光向來匆匆,花解語也知時不待人之言。因而,自是在秦帝之心中占了一席之地後,她卻開始了正式謀劃布局。


    五皇子留宮之勢,果然不可小覷,很快即查出虎心毒調養之中禁忌,果然也如花解語所料,忌大喜大悲,忌生氣憤恨。


    花解語一見此,心知心中所思之局已成,於是忙吩咐木嬤嬤聯係後宮諸人,沒事就多找找皇後奏報後宮之事,調解調解紛爭。


    總之就是不要讓皇後有靜養之機。


    眼見秦宮之事越來越快,皇後在不想放權同時,隻好硬著頭皮打理瑣碎之事,因而自是得不到靜養之機,於是麵色到是越發難看起來。


    花解語知曉後,自是偷笑不已,忙著收拾捐贈之物同時,又想起五皇子向來豪情萬丈之性情,怕他這次贈送為出風頭,失了先機。於是讓木嬤嬤向五皇子遞話,讓他千萬記住,此次捐贈千萬不可高於太子,但也不可太低,總之捐贈數額一定要小心計算,否則好心不成反為禍。


    五皇子接了花解語傳言,自是十分重視。心下也知此次捐贈,除了為國庫斂財,也是秦帝的考驗之一,若是一步踏錯,就會在秦帝心中留下哽喉之刺,想來想去就請了傅顏、林棟等人過府相商。


    現下五皇子最信任與佩服之人,除了花解語,大約就屬傅顏。


    傅顏沒有明言投靠,但五皇子有什麽麻煩瑣事,一問傅顏也會如實相告。


    五皇子也試探過傅顏的意思,對方始終朦朧含笑,既不說繼續扶持太子,也不明言支持自己。


    其實他這樣的中立之臣,最危險也最安全,隻要他有能力,不管將來哪一位皇子登基,都會有他一席之地。


    五皇子最近越發信賴傅顏。


    而傅顏那邊也不知是給了太子以及眾臣如何說法,反正眼見傅顏見天出入五皇子府邸,竟沒人懷疑他投靠了五皇子。


    如此手段讓五皇子著實佩服不已。


    眼見離皇族正式賑災捐贈之期還剩下兩日。傅顏接了五皇子邀約,自是坐了馬車前往。


    馬車之上,傅顏斜斜在馬車軟塌之上,溫潤淺笑,麵色淡然。


    黑衣人正單跪上報:“公子,已查清。此次秦帝之行,應是受了七公主之言提醒。”


    “果然是她。”


    傅顏到是不意外,頓了頓,又問道:“她最近到底了做了什麽讓秦帝突然如此榮寵於她?”


    “這……”黑衣人有些為難,見傅顏目光射來,依舊淡笑,但一股威壓讓黑衣之人頓感壓力,連忙又道:“公子恕罪,屬下不敢隱瞞。隻是,七公主近來所為之事,甚是平常,無任何特別之處,所以屬下不知如何上報。”


    “平常?”


    “是的,公子。七公主迴宮之後,一切作息皆按宮中規矩而行。並無特殊之處,迴宮後,七公主給秦帝送了兩次吃食,在梅林那邊烤了幾次肉,後秦帝有了興致突然親授七公主畫藝。就這些了……”


    黑衣人歎氣,突然深覺自己很八卦。


    “吃食?”傅顏淡笑,又問道:“什麽吃食?”


    “呃……就是麵條一碗,還有……還有,烤紅薯……”


    黑衣人答極其猶豫與痛苦,總覺這應不是公子所要答案,於是又補充道:“公子也知,那麵條……尤其烤紅薯本就是秦國民眾冬日禦寒普通食物,一到冬日,家家都窖藏於地下,以用作主糧,應是極其平常之物。而且……”


    “許是就是平常二字,也未可知。”


    傅顏揮手打斷黑衣人之言,撫著手中之印笑得越發溫潤。良久,傅顏眸色微冷,道:“秦宮萬壽節上奇聞,應加速傳於各國。”


    “是。”


    黑衣人領命閃出。傅顏整了整衣衫,就見馬車緩緩停住,五皇子府邸的管家迎了過來。


    傅顏笑得溫潤,在管家帶領之下向五皇子書房處行了過去。


    傅顏到時,林棟早已到達。


    五皇子自是早在書房之中,顯然二人已是聊了一會兒。見傅顏來此,五皇子自是熱情相迎,大家寒喧之後,這又分主次坐下。


    傅顏此次並不是第一次見到林棟,隻是不知為何,傅顏總感林棟對他總有些許敵意。五皇子此時相邀,傅顏自是知曉應是為了捐贈一事。不過,五皇子花宴大約因在軍營待過原由,為人頗為爽直,任何謀算到他處,到是像是陽謀了。


    五皇子此次也如從前一樣,開門見山就將所遇之惑全部托出,隨後就看向傅顏與林棟。


    傅顏官居太子太傅,自手握太子捐贈的實數。而且,自是投了主,傅顏也沒覺有告知太子之行,有何不妥。


    用手指醮了點杯中茶水,在五皇子書案上寫出一個數字,傅顏笑道:“此次捐贈,五殿下捐贈數目應低於太子,由現下太子與殿下還在共同敵人。但卻要高於其他皇子,否則朝中有心依附臣屬,會懷疑殿下實力。”


    傅顏頓了頓,又道:“不過,還一人需要注意,需探明之後,再作決算……”


    “是誰?”五皇子問道。


    “三皇子殿下。”傅顏輕啜一口茶,又道:“三皇子殿下到底為皇後養子,若是有皇後相助,自然是要強過五殿下您。若如此,五殿下可少他一些……示弱也無妨。”


    “如此,就不怕朝臣懷疑五殿下實力呢?”


    一直未語林棟,突然開口。本是毫無起伏的話語,不知為何就被傅顏聽出淡淡的挑釁。


    “如此示弱,隻會在惹來陛下垂憐,又有何不可?”傅顏依舊笑地溫潤:“畢竟,聖心的爭奪才是一切之基。”


    傅顏此言,很是說到五皇子心頭。想到海州貪腐之案,自身朝夕起伏,也不過秦帝隻言片語之事。所以,自然很是讚成傅顏之言。然後,又領了傅顏與林棟,將現下手中資產中,可捐贈的明麵資產盤點了一遍。最後,終是定在捐贈的數額,才算長長舒一口氣。


    待一切忙完,已快到晚膳之時,五皇子自是要留二人用膳。隻是,如今正是多事之時,二人自是婉拒五皇子之意,都準備乘車迴府。


    五皇子將二人送至府門口,兩府馬車都趕了過來,眼見就要登車。傅顏卻突然迴身笑著一揖。


    “五殿下,傅有事想問,還請莫怪。”


    說完,也不等五皇子開口,就又道:“殿下可知,七公主此次捐贈?……”


    傅顏難得欲言又止的模樣,讓五皇子怔愣一下,而後才似迴神一般,爽朗笑道:“你不必擔心。七妹這次……”說著,五皇子就附於傅顏耳旁言語,傅顏聽的極其專心,待五皇子言畢,就笑著告辭離去。


    馬車緩緩駛出,傅顏端坐馬車之中,淡淡問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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