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漫山遍野來的官兵,眾人的心態難免悲涼了起來,這次官府怕是下了決心要把自己這個土匪窩給剿了。


    朱老三將門轅上的鐵箭拔了下來,喃喃道:“娘的,這群屎一樣的捕快班役什麽時候能用得起這麽好的東西了。”


    及朋義奪過了那箭枝,上下端詳了一遍,更覺無望,頹然笑道:“精鐵打造的箭頭,黑色的羽簇,這是西南道最精銳的墨甲軍的標配啊!還真是看得起我及某人,拿著扼這樣的精銳來剿匪了。”


    將箭枝往地上一擲,慷慨赴死的決心已經寫在了臉上:“兄弟們……”


    “走!都跟我走,這寨子是要不成了!”陶然托住了被他一記手刀打暈了的及朋義,開始準備撤退了。


    夾虎道本就是兩崖峭壁,這寨子就是建在一高處,背靠絕壁,能上來的就隻有一條狹窄的山道,算的上是易守難攻了。但這樣的地理位置,也把守方逼入了絕境,背水一戰成了寨中人最後的選擇。


    陶然拉了拉堅實的麻繩,這就是他幾日裏為眾人準備的後路,底下是煙瘴繚繞的深淵,要靠根麻繩下去,也要有莫大的勇氣。


    “老三,背上老及,你先下去。”陶然拿出根麻繩,準備將及朋義捆縛到他身上。


    自那晚比武較量以後,朱老三是真的被這二當家折服了,平日裏幾乎是對他言聽計從,但這迴,他卻是梗著脖子不幹了。


    “不去!”朱老三迴答的幹淨利落,“二當家的,這裏就數你功夫最好,你快先帶著老大走,老子要跟這寨子共存亡!”


    “我共存亡你個腿子啊!”陶然沒好氣地踹了他一腳,關鍵時刻,這小子犯什麽渾。


    朱老三憨笑著看了陶然一眼,驀然轉身,低沉喝道:“兄弟們,有點血性的,就跟我朱老三迴去,殺一個不虧,殺兩個就賺了!”


    人群裏靜靜的。


    “想想老大對我們的恩義,若不是他收留,我們還能苟活到現在嘛!”朱老三喝罵道,“我們這些爛命能怎得?大不了下了地獄,去閻王殿裏搶劫啊!”


    有了一個就有兩個,陶然不可置信地看著一個個匪徒站到了朱老三身後。


    “好好好,都是好兄弟!哈哈,但你們幾個迴去,兩位當家的還得由你們照顧!”朱老三一揮手,就帶著那一幫兄弟重新奔赴到了已經燃起了硝煙的寨子裏,連一次都不曾迴頭。


    “走!”陶然悲愴地喊了一聲,將及朋義捆縛在了自己背上。在黑道裏混跡了十數年的梟雄竟然落淚了,原來情義真的可以到這一地步,“有仇報仇,有恩報恩”這從來不隻是一條底線。古之俠義之所以為人推崇,今之道義之所以成為追剿的犯罪分子,似乎都很明了了。


    靠著麻繩降,唿嘯的山風一直裹挾在自己的耳朵邊上,沒有一點安全措施,隻要稍不留神,就是一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上麵的廝殺聲已經聽不到了,朱老三帶著兄弟們為他們贏得了最後的逃亡時間。


    ……


    “過來認認,哪個是及朋義?”頭淩亂,滿身都是傷痕的管齙牙被一軍官踹到了朱老三跟前。


    管齙牙看到了朱老三目眥盡裂地兇狠目光,驚懼地往後挪了挪。


    “快點!”軍官沒好氣地又踹了一腳,他對這些土匪厭惡到了極點,貪婪自私,毫無戰力,這樣的貨色哪裏需要他出手。


    “沒、沒有。”管齙牙來來迴迴看了數遍,也沒找著寨子裏的大二當家的身影。


    “管齙牙,你個忘恩負義的小人,我呸!”管齙牙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唾了一臉的口水。


    “哦喲,還有個硬氣的?”那軍官蹲下來戲謔著看著朱老三,“隻要你說出你們老大的藏身處,我保證給你留個全屍怎麽樣?”


    朱老三沒有理會他,隻是滿是嘲諷地看著管齙牙,這人現在落魄的就像一條狗。


    “不說?那你的身體可能就完整不了了。”軍官笑笑。


    朱老三仍舊一言不。


    軍官擺了擺手,一個軍卒上去把朱老三的手掌給攤了開來:“我數到三,你若是不說,我就斷你一根手指!”


    “一”


    “二”


    “三”


    “啊!”


    “嘴還挺硬啊,沒事,你還有九次機會啊!”軍官就是個帶著人皮麵具的九幽惡魔。


    十根手指被斬去了八根,血流如注,潤進了手掌下的黃土裏,朱老三的喉嚨已經啞了,終於低下了倔強的頭顱,痛暈了過去。


    管齙牙被這場麵嚇得麵如土色,真正狠戾的人,永遠不會是躲在山疙瘩窩裏的土匪。


    看著昏過去的朱老三,軍官終於變臉色了,作為墨甲軍裏最有潛力的年輕將軍,拉來剿匪他已經覺著是一種侮辱了,如今竟還被跑了匪,這無疑是在他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問問他們。”邊上的副將抱著活馬當成死馬醫的心態,詢問起那些嘍囉來。


    “他、他們沿著後山峭壁下去了。”這些匪徒迴來,隻是因為被激起了一腔熱血,現在熱血下去了,早已經被那可怖的刑罰嚇破了膽,忙不迭地把離去的眾人供了出來。


    副將尷尬地看著背對著自己的將軍,明顯看到他的肩膀一顫。


    “走,帶幾個人去看看!”副將指揮著一個小隊去後山崖,但也已經不報什麽希望了。先是和這些負隅頑抗的匪徒鬥了許久,又在這塊硬骨頭上啃了這麽長時間,估計那些人早跑遠了。


    傳迴來的信息也如他所料,後山隻餘下了幾根在山風裏飄蕩的繩索了,這人一入林子,怕是再也不好找了。


    “將軍你看?”副將詢問道。


    “你看著處理吧,今日的事情,我會向大帥請罪的。”那將軍歎了口氣,頹然地走開了。


    “殺!上山為匪者,依天龍律,殺無赦!”副將下達了命令。軍卒的手上的刀手起刀落,那些土匪連聲慘叫都沒出來,腦袋就滾落到了一邊,脖頸噴出來的血液三尺有餘。


    管齙牙哆嗦著想要去抓副將的腳踝,被他嫌棄地踢開了,軍卒看準了時機,一刀下去,腦袋滾了開去,齙開的牙齒和瞪大的雙眼一樣,滿滿都是恐懼和怨念……


    副將知道這次行動,算起來是大帥的私事,必然不會上報。這樣的事情,對於墨甲軍來說實在是上不得台麵的事情,一鼓而下,軍隊再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管後事了。但沒想到逃了匪,少將軍的的這份恥辱怕是收定了:“所有將士聽令,現在進山搜尋,以酉時為限,不管有沒有收獲,全軍將士都要迴營點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內功時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前y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前y並收藏大內功時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