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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香飄遠。


    武道殿東北的地字號院落中,亭中的筆墨已經收拾幹淨,隻留下中央一隻小泥爐,火紅的木炭燃煮著爐上黑瓷茶壺。


    “梅前輩!”


    “先坐吧,來烤烤火,這鬼天氣,冷得很啊!”梅時著衝剛踏入亭中的秦朝微微一笑,指了指對麵的一個小木凳。這亭中戴經世、白睿都不在,也是梅時著一人,秦朝行了個禮,將鬥笠掛於一旁這才坐下。


    “孟述聖之後,般若殿第一人當為梅時著。”


    秦朝麵對搖著小扇扇爐火的梅時著,神態很恭敬,梅時著今年六十三歲,在整個武道院中,這時依然是名氣很普通,而且他早期的求學生涯,在一班天龍寺同期寺生中也隻是中上,若說有什麽特殊,便是他能一邊打算盤,一邊寫字,或者一邊讀書,一邊畫梅。


    這麽一個‘普通’了幾乎一輩子的人,秦朝卻知道他在三年後便會一飛衝天。


    “三年後,梅時著和戴經世發表了一陽指的第1826號版本,這版本和大多隻是對一陽指的缺陷進行細微修改的版本不同,少有的將一陽指的威力提升了一步。”


    提升一陽指威力,是極為困難的,也正因此,作為1826號版本主要創造者的梅時著,功勞非常之大,被尊為自大理三聖之後的亞聖,一旦文壇三聖有一人去世,便會自動晉升為三聖之一。


    而這還隻是梅時著輝煌的開始。


    發表一陽指的版本後。


    梅時著開始轉向著書立說方麵,二年後他的散文集《臥鬆雲集》一發表,一時大理紙貴,人人無不先睹為快。


    再七年,第二個一陽指的版本發布,雖然隻是針對1826號版本‘打補丁’,可是在武道殿生涯中,兩次發表成果,這是孟述聖、郭敘真、黃通明這文壇三聖都沒辦到,比較少見的,因此梅時著所在的百年時間內,雖然有著孟述聖這上過五華樓問政的人存在,可他的成就在史書中評比是高於孟述聖一籌的。


    “梅前輩!”秦朝正要說話。


    梅時著一擺手,眼微微一瞪:“小兄弟,你這就生份了,我和你老師郭聖人又不是一個班輩的,你叫我師兄就是,前輩太生份了。”


    “這梅時著……”秦朝心裏無語,秦朝來武道殿都十多天了,和梅時著相處更不是一時片刻,每次都是叫梅時著‘前輩’的,那時梅時著雖然都是笑意盈盈,神態間卻隱隱有拒人千裏的感覺,也從沒表示要秦朝改稱唿,可這一次,居然。


    “應該是我沒加入他的派係,不跟他搶功勞,他這下心裏完全放心了。”


    轉著念頭秦朝笑眯眯的叫道:“梅師兄!”


    梅時著這才轉怒為喜,笑吟吟的看著秦朝:“小兄弟,你這……嗯?”一眼瞥到秦朝放於一旁桌子上的小盒子,臉又是一虎。


    “小兄弟,你這是……”梅時著指著那盒子道。


    “梅師兄。”秦朝微微笑著,“第一次拜訪梅師兄,若是兩手空空,豈不是讓人笑話我這做師弟的沒禮貌,這隻是一點小禮物。”


    “小禮物?這可不行,拿迴去,師兄師弟的,要什麽禮物。”梅時著沉聲說道。


    “梅師兄見外了,我這也不是什麽貴重禮物,隻是自己寫的一幅字。”秦朝連笑著說道。


    “你的字?”


    梅時著頓時又笑眯眯了,吃人嘴短,收人手短,秦朝這次明顯是來求他梅時著辦事的,若是貴重禮物自然要拒絕,可一副字,還是秦朝自己寫的,那就好多了,文人間互贈字畫很平常,大不了事後梅時著自己也做一幅字畫迴贈便是。


    “梅時著有三大愛好,畫梅、散文、算學,除了這三大愛好外,他對書法也特別喜歡。”


    想著書中的描寫,秦朝將禮盒推向梅時著:“梅師兄,胡亂塗鴉,還請多多指教。”


    “既然是小兄弟的字,那我倒是一睹為快,你段海峰的字,哈哈,如今在大理可是千金難求,指教我可不敢當。”梅時著放下小扇子,連接過禮盒,仿佛怕被人搶似的急不可待的三兩下便打了蓋,拿出裏麵一卷米黃色的宣紙卷軸。


    “好做工,這裝裱應該是出自狀元樓,小兄弟倒是有心了。”梅時著猴急似的解開細繩,略一翻開,眼睛就是一亮。


    經過長年累月的練習,秦朝如今的館閣體比起闖狀元樓來又更進一層,再加上有意作書,這寫出來的比流落在外的更是高了一層次。


    “好字!”梅時著讚了兩句,將紙卷攤得更開,看著後麵幾個字,猛的就是一怔。


    “這是……”


    梅時著半張著嘴。


    秦朝立時笑得眼睛都彎了,他寫的這篇字是梅時著早年天龍寺畢業時留下的一篇散文《傲霜梅》,梅時著一生所著散文頗多,這時最為讓人稱道的是諸如《金古園懷古》、《鶴林鴻》、《丈夫行》等篇章,而這一篇《傲霜梅》在梅時著現今所有篇章中,在外人看來屬於中上,自然不為人所注意。


    但是,《傲霜梅》卻是梅時著能夠真正流傳後世的名篇之一,為何會被人認為是中上而有所遺忘,原因是多方麵的,但是外人不知此篇文章的真價值,梅時著自己豈能不知?


    可以說,這篇文章是他梅時著傾注心血最多,用來打響自己招牌的。


    可是事與願為。


    花費心血最多,用來撐門麵的偏偏遭遇冷落,這對他來說,打擊之大,直到晚年功成名就在和人說起這事時,都耿耿於懷,怨氣很大。


    這篇文章真正開始露臉,是在五年之後,梅時著發表他的成名篇《臥鬆雲集》時將這一篇置於篇首,也正因於此,才有人去研究,才發現這篇《傲霜梅》的一些價值,確實不亞於其餘的《金古園懷古》、《鶴林鴻》等文章。


    現在秦朝把這篇文章寫下來,而不是《金古園懷古》、《鶴林鴻》等篇章,無異於認為《傲霜梅》這篇文章價值更高,這對梅時著的衝擊自然很大。


    “小兄弟。”梅時著聲音都有些走樣,“老夫的文章,外界都認為《丈夫行》、《鶴林鴻》、《金古園懷古》等為最佳,這一篇不過是中上之作而已,小兄弟為何?”


    “哈哈……”秦朝一聲笑,“梅師兄是在考我麽,《丈夫行》、《鶴林鴻》雖佳,可天下類似《丈夫行》這樣水準的文章何其之多,可這篇就不同了。”


    “哦?”梅時著眼睛一下亮了,連道:“怎麽個不同?”


    “這篇文章有三多三少。”秦朝眯著眼睛笑說道,梅時著嘴一下都咧開了,秦朝不等他詢問便說道:“所謂三多,第一多是結構之多,一般散文寫作用的結構多是一兩種,可這裏有時空結構,情景結構,虛實結構,點染結構,把所有結構都統統融於一爐,特別是其中的時空結構,是我對梅師兄最為歎服的……”


    “而第二多就是辭格之多,梅師兄這裏用了疊字、化用、映襯……”


    ……


    秦朝侃侃而談將整篇散文的優點一一說來,史書中隻是點到了這篇文章,並沒對文章作過多的評析,可是秦朝現今的水準,在知道了這文章是好文章的情況下豈能分析不出文章的優點?


    “再說說這篇文章裏的情感……”秦朝說著忽然一怔。


    “梅師兄,你這……”秦朝看著梅時著,隻見梅時著眯著眼都成了一條縫,那眼角似乎有光芒流動。


    “沒什麽,一時風入了眼,哈哈,讓小兄弟見笑了。”梅時著低下頭,袖子在眼角拭了拭,“小兄弟,難得呀,這篇《傲霜梅》我自寫出後,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給這麽高的評價,哈哈,這一篇真有這麽好?我這聽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嗯,這篇禮物,師兄很喜歡,很喜歡呀。”


    “嗯,這樣吧。”梅時著戀戀不舍的將那幅字緩緩合上,看向秦朝說道,“小兄弟,你這次來,有什麽要求,直說吧,師兄若能幫,隻要不是太過為難,師兄我就算赴湯蹈火也要幫你辦到。”


    秦朝眼睛一亮,他下了這麽多功夫,不就是為這麽。


    “梅師兄,我這次來還真是來求你的,嗯,想必梅師兄也聽說了,我這次不自量力建了一個太極社工作室。”秦朝說道,“而這工作室草創,正是需要大量高人加入,而梅師兄您……”


    “你是想……”梅時著一擺手打斷秦朝道,“想讓我加入?”秦朝一點頭,梅時著眉便是一皺,“你這太極社雖然叫工作室,可實際上是自開一派吧?為何要請我?這武道殿高人無數,我梅時著隻是岌岌無名之輩,為何選中我?”


    這時的世道向來是以老為尊,按資排輩比較嚴重。


    梅時著雖然不是和郭敘真同一班輩,可也隻是比郭敘真小了十歲左右,和郭敘真也是同堂上過課的。


    秦朝請他做事,本身就不是很對。


    容易讓人誤會看不起,何況秦朝那個太極社工作室,根本就是秦朝自己創立的,而非郭敘真創建的,可以說,若非先前秦朝送出的字是《傲霜梅》,讓梅時著大起知己之感,覺得秦朝應該是了解自己的,他都懷疑秦朝是不是真看不起自己。


    “岌岌無名?”


    秦朝笑了起來:“梅師兄太虛了,這武道殿所有的師兄中,岌岌無名的是多,可名不副實的也多,無名未必無真才,我段海峰來這天龍寺後,讀了不少師兄前輩的文章,隻看中十七個半。”


    “十七個半?”


    “嗯,這十七個半中,孟聖人,我老師,黃聖人,他們都隻是排在了第二、第三、第四,而照真人老師……”


    “孟述聖都隻是第二,那第一又是誰?”


    “這第一麽……”


    ……


    從吹捧梅時著開始,到加入太極社的好處等等,秦朝勸說著梅時著,時間流逝,不知不覺中雨已經停了。


    “海峰小兄弟,說實話,師兄是有些心動,可這不是一件小事,你那太極社工作室現在還是一無所有,你也年輕,你可以亂來,有的是時間,可師兄我不同……”


    雖然梅時著有些意動,可一想到自立一派的各種難處,最後還是婉拒了秦朝的好意。


    “好了,小兄弟,你給師兄十年,師兄也給你十年,如果十年後,太極社能做出成績,那老夫便豁出這張老臉,進入你太極社又如何?嗯,今天就談到這裏,最後師兄給你一句建議,這自開一派之前,最好不要急著標新立異,先跟著潮流走,多養養望。”


    “養望?”


    “你老師會跟你說的,好了,不送了!”


    ……


    從梅時著處出來,秦朝又一一拜訪了王建、戴經世、陳思遠、李始純等將來的高人。


    “小兄弟,你的太極社工作室,真有需要,直接來叫我就是,要資料,還是分析,我會不幫你,隻是加入麽,就沒必要了。”


    “海峰,老夫是很想幫你的,隻是我這本派的事都忙不贏,所以……”


    ……


    這些人中大都對秦朝很有好感,畢竟去年秦朝就去拜訪過他們,可是對於開派一事,都不太看好,所以一個個話說得動聽,但意思就是給你幫忙行,要我加入太極社,沒門!


    七天後,武道殿,刑家派係第一人袁明德的住處。


    “海峰小兄弟,怎麽都勸到老哥哥這裏來了?”袁明德看著走進來的少年哈哈大笑道,因為從一進入武道殿,秦朝就對他態度極為親熱,袁明德自然也對這少年感情不同,隻是袁明德也一直疑惑,為何這少年對自己青眼有加?


    “袁大哥,小弟這次來倒不是勸你加入太極社,你就別緊張了。”秦朝笑說著,眼睛瞥向四周,“袁大哥,這裏可安全?”


    “安全?”


    袁明德一怔,隨即明白秦朝是問是否隔牆有耳。


    “小兄弟,這裏隻有我一人,我這糟老頭,還沒人會盯著,你這是……”袁明德詫異看著秦朝,秦朝微微露出一個笑,從頸部掏出一樣東西,那是一枚一寸寬,三寸長,通體血紅的小木牌。


    為何對袁明德另眼相看。


    對王建、梅時著、戴經世、陳思遠等人另眼相看是因為他們本身很牛,今後一些年在武道殿一定會出人頭地,可袁明德,武林史傳中,他幾乎就是屬於那隻點了一下名字,說是天龍寺的寺生,多少年進入武道殿,僅此而已。


    隻因為一件事,袁明德是刑家的。


    而秦家寨也是刑家的,五虎斷門刀也是刑家功法。


    而且秦朝出寨前,秦老族長曾叮囑過,天龍寺也有我秦家自己人,去天龍寺後,看到刑家之人,特別是見到袁明德、黃堅銳、蕭種義這三人時,一定要特別禮待,不可輕慢。所以,秦朝知道這袁明德和秦家寨一定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和五虎斷門刀也一定有關係,秦朝拿出來的牌子,正是自己隨身攜帶的煞木牌,這牌外人是不認識的,可他篤定袁明德一定認識。


    “白虎……”


    袁明德隻是看了一眼秦朝拿出的牌子,見那牌子一麵刻著古隸‘殺’字,一麵是一隻吊睛猛虎望月,臉上一下便露出狂喜之色。


    (謝謝‘『風』紙鶴’、‘思緒遊’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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