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園裏經常有貓躥進來,下雪天的空房間裏,都有野貓一家在取暖。


    舒棠早上撩貓逗狗,下午陪嬸嬸逛街,晚上四處溜達,踩爆小屁孩的爆竹。還抽空給野貓一家做了個小窩。


    等到過年那天,舒棠收到了兩個大紅包。


    舒棠把祝延給的新年禮物也送了出去——兩張轉運符。


    等到大年三十一過,叔叔嬸嬸又出差去了。


    舒園又安靜了下來,除了野貓一家,保姆阿姨都迴家過年了,舒棠閑不住,就抱著金魚去騷擾丁珊珊去了。


    丁珊珊家的貓一看見她過來,就撲倒在她的身上狂蹭。


    丁珊珊好奇,“它從前也沒這麽喜歡你呀?”


    舒棠:“可能是我在養魚吧。”


    今年舒園的含貓量大幅度提升,舒棠感覺可能因為她身上有魚味兒。


    丁珊珊過年也不迴家,她媽天天催她結婚,她就幹脆一個人過。


    兩個人湊一塊兒,擼貓、看電視,丁珊珊也不煩她,還開了兩瓶上好的葡萄酒。


    丁珊珊問她和非人類戀愛的感覺,聽著聽著,就感覺自己在聽:養魚一百種心得。


    得到了一堆諸如喂指甲油不會有事、也不會鉛中毒的迴答,丁珊珊大失所望,笑罵她,“醉鬼。”


    她說舒棠,自己也醉成了一團。


    兩個人一起在大雪的天台火盆邊睡著了。


    雪靜靜地下著。


    一直到了雪上麵出現了一個潮濕的腳印。


    是海神。


    舒棠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立馬抓住;人魚伸手捏住她的鼻尖,就感覺到了丁珊珊的貓撲了過來。


    舒棠和貓一人一邊,占領了人魚。


    人魚把罪惡的無恥之貓丟遠了。


    人魚迴來繼續捏舒棠的鼻尖,歪頭問她,“想我麽?”


    舒棠在夢裏,感覺自己被捏住了鼻子,一度不能唿吸。舒棠掙紮了半天,好像還遇見了鬼壓床,總之就是掙紮求生。


    舒棠醒過來對丁珊珊說,“我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有人要謀鯊我。”


    丁珊珊對她的廢話不在意,驚恐道,“我們不是在外麵麽?”


    她們倆頓時抱成一團。


    一直到舒棠跑去洗臉,就看見了鼻尖上的牙印。


    好了,無內鬼。


    舒棠很快就想起來了昨天夜裏,人魚好像對她說了謝謝,然後她說了什麽來著?


    舒棠仔細迴憶了一下,發現自己好像抱著人魚喊媽媽了,喊完媽媽喊哥哥,最後還叫了人魚爺爺。


    人魚本來在她叫媽媽的時候,麵色古怪,但是還好,她拱他蹭他,人魚也沒生氣。


    直到舒棠說,她想喝neinei。


    空氣都安靜了。


    說實話,舒棠平時不是這樣的,但是喝醉了,沒有道理講。


    迴憶到這裏,舒棠其實已經喪失了迴憶的勇氣。


    她感覺自己風評被害了。


    人魚活了兩千年,還沒見過這樣的。


    舒棠可以想象,當時的人魚一定感覺大開眼界,兩千年都白活了。


    當時人魚揪住她的臉,讓她說清楚,要喝什麽?


    還好,舒棠馬上又叫哥哥了。


    人魚不和醉鬼計較,搖著魚尾,聽她叫了好多聲哥哥。


    但是酒鬼很快就發現了盲點:他的頭發是白的。


    舒棠就開始:“爺爺!爺爺!”


    於是,人魚就把她給咬了。


    舒棠:……


    舒棠發現自己身上也有牙印,一左一右,還咬了個對稱。


    丁珊珊發現舒棠在鏡子前陷入了呆滯。


    她也看了看鏡子,什麽也沒看見,頓時害怕了起來。


    但是舒棠一直保持著這種魂飛天外的狀態,丁珊珊差點想要帶她去廟裏。


    舒棠:“珊珊,我好像丟人了。”


    丁珊珊鬆了一口氣:


    丟人啊,多大點事,她還以為被鬼上身了呢。


    舒棠不敢給人魚發短信了,她準備當做一切無事發生:


    隻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直到舒棠摸去了廚房,看見了餐盤裏的吃的,還有一瓶——奶。


    丁珊珊乳糖不耐受,所以家裏不買牛奶。


    隻有一個可能——


    舒棠:……


    *


    舒棠和丁珊珊本來打算下午去一家體驗館打電遊,企圖緩解一下她的尷尬情緒。


    但是沒有去成,因為丁珊珊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她們倆就出現在了醫院裏。


    叔叔已經醒過來了,舒棠搬著個板凳在他邊上坐下,給他削蘋果吃。


    對麵的嬸嬸正數落她叔,優雅的頭發絲都氣得在飛。


    他本來就有嚴重的胃病,但是他不肯說,夫妻倆都忙,時常天南海北地飛,也就沒有注意,結果他直接在辦公室門口暈倒了。


    舒棠不敢說話,假裝不存在削蘋果。


    果然,嬸嬸也沒罵兩句,就被叫走了。


    叔叔一進醫院,整個公司還要有人看著,舒棠讓丁珊珊迴公司幫嬸嬸忙了。


    人一走,舒棠就歎了一口氣。


    舒建山:“這病能治,別老唉聲歎氣的。”


    舒棠就聽見了他開始吹噓自己。


    什麽運氣好,對家瑞鵬,還沒鬥就跨了,可見老天爺還是眷顧的,這一次也能逢兇化吉。


    舒棠迴想了一下他們叔侄倆的倒黴史。


    又看了看過度自信的舒董事長。


    舒棠:咱倆現在按照劇情,應該在牢裏一起踩縫紉機,你一台,我一台,一起當大冤種。


    她想:那不是老天爺眷顧你——


    是老天爺饞你侄女。


    舒建山:“又不是要死了,一個個的這麽緊張做什麽。”


    舒棠削蘋果的手一頓。


    舒棠發現:她叔有當一個烏鴉嘴的潛質。


    還真給他說中了。


    原本的劇情裏,他在牢裏沒多久就病逝了。


    舒棠本以為是牢裏麵的條件不好,加上舒氏的崩潰給了一輩子以此為事業的叔叔一個重大的打擊,所以心情抑鬱,一蹶不振。


    誰知道,並不是的。


    他早就在一次次的加班當中就得了很嚴重的胃病。


    就算是這輩子似乎意氣風發,病根也埋下來了。


    也就是說算算時間,大概在兩三年後……


    舒棠深唿吸了一口氣,就聽見她叔說,“毛手毛腳的,別削到手了。”


    舒棠手一抖,手上就是一道血口子。


    真·烏鴉嘴。


    舒棠去了護士站把手指纏了纏,又去問了問主治醫生,果然情況不太樂觀,什麽所謂的胃病,其實就是良性的胃癌。


    舒棠想起來了人魚給長輩們準備的新年禮物——福澤深厚的轉運符。


    也許正是因為轉運符,叔叔才會提前暈倒,然後被發現。


    畢竟病這種事,自然是越早發現越好,但,癌症是人類還沒有攻克的難題,接下來會怎麽樣,誰也說不準。


    舒棠在醫院待了大半天,一出來,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


    舒棠想了想,去自己那個買迴來就沒去過的營銷公司看了一眼。


    公司的新名字叫st,就是舒棠的縮寫。


    營銷鬼才小秦殷勤地湊上來,一口一個“舒總”,舒棠的心情好了一點。


    小秦立馬端上了牛奶來,殷勤道,“舒總,喝點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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