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語說得輕巧,時淩卻聽得心驚。


    時家就是狼窩,她當年居然還麵臨過如此驚心動魄的事!


    如果她當時被發現……


    時淩根本不敢往下想。


    以前是怪她離開時家,讓他沒有了家,現在他是無比慶幸她當時離開了。


    覺察到他複雜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葉語朝時淩看了一眼。


    並沒有說什麽,將目光收迴繼續道:“我當時雖然害怕,卻也知道這不是件小事,又怎麽可能什麽都沒做?”


    晃了晃手裏的手機。


    是一個兩年前的舊款手機。


    “當時聽到祖父和三叔的對話,我錄了音。”


    裴紫鳶知道葉語有錄音,不過那段錄音並不全,隻有前半段。


    她記憶中,葉語後來的說法是,她差一點被發現就匆匆離開了,錄音隻有前半段,還說如果不是怕被發現,她說什麽都要錄完。


    如果有完整的錄音,葉語又怎麽可能等到現在才拿出來?早就將錄音交給時曜了。


    半段錄音證明不了什麽,葉語也怕時曜不信她。


    就算時曜願意相信她,她也不想讓時曜冒險去查,所以她才沒將錄音的事說出來。


    連時曜她都沒說,總是控製不住自己情緒的時淩,她更加不打算讓他知道,於是她選擇默默地查。


    可惜兩年過去,她依然沒查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祖父要聽聽這段錄音嗎?”


    “不能放!”時昭慌亂不已。


    時任又暗罵了聲蠢貨,早知道他就不留著這個蠢貨了,盡壞他的事!


    “錄音?我倒是很好奇你當時都聽到了什麽,不妨放出來聽聽。”


    若是當真有錄音,他不信葉語會等到現在才拿出來。


    葉語本來就是詐他的,沒想到他居然如此有恃無恐!


    一時間,葉語也有點急了。


    她是聽說時曜帶著裴紫鳶迴時家,時淩也跟了過來,葉蘊也來了,才匆匆丟下手裏的工作趕過來的。


    剛好聽到裴紫鳶說到證據的事,她其實不信裴紫鳶真有證據,倒不是小瞧裴紫鳶,是她查了這麽久都查不到一點線索的事,她不信裴紫鳶這個和時家沒有什麽接觸的人能查到。


    如果裴紫鳶不入時家大宅就能查到證據,她也不會費這麽大的工夫還是什麽都沒有查到了。


    心下著急,麵上卻不能讓時任看出來:“好啊,那祖父可要聽好了,別到時候又說我這份錄音是偽造的。”


    握了握拳,就要點開手機。


    “不必了。”是時曜開口。


    裴紫鳶聽到他的聲音,唇角微揚。


    時曜果然不會什麽準備都沒有就帶她到時家大宅,他不是這麽莽撞的人。他也不是那種盲目自信覺得僅憑他們兩人就能在時家大宅應對所有變故的人。


    她能知道這些真相,都是前世時曜查出來的。


    時曜前世能查出來,今生自然也能。


    雖然比起前世查到真相的時間,今生提前了許多。


    這其實得益於裴紫鳶。


    時曜正懷疑的時候,裴紫鳶就給了他肯定的答案,盡管他不清楚裴紫鳶是從哪裏得知的這些,但他是信她的。


    信她,所以在他的懷疑得到她肯定時,他就著力去查了。


    隻要認真去查,自然能查到。


    當年的事畢竟不是時任親力親為,即使參與那些事的人很多都被時任以各種手段解決了,但還是有個別的人還活著。


    譬如時任的心腹,時家的那位大管家。


    是人就有弱點,有弱點的人就很好控製。


    比起裴紫鳶的了然於胸,時淩和葉語則有些疑惑,不明白時曜這是要做什麽。


    但無疑,兩人都因他的開口鬆了口氣。


    時任能想到葉語如果有完整的錄音,不會等到現在才拿出來,時淩當然也能想到。


    他們鬆口氣,皆是因為對時曜信任。心裏清楚時曜既然此時開口,應該有別的法子,或者說,他手裏有別的證據。


    若說剛才時任有點不安,心中有點著急,也就是有點而已。


    直到時曜開口,時任才真正的慌了。


    他以前忌憚時傾,如今忌憚時曜。


    甚至可以說,他對時傾還不及對時曜的忌憚。


    時傾好歹是他的兒子,對他還有些親情;時曜不同,時曜是他的親孫子不假,可這些年時曜都生活在海城,與他根本不親近,就算偶爾碰麵打招唿,時曜對他也很客氣,就像他隻是個無關緊要的外人。


    他敢肯定,時曜若是要取他性命,一定會半點猶豫也不帶!


    如果時曜知道當年的真相,更加不會對他手下留情!


    還有時曜的脾氣……


    他其實也有些摸不準時曜的脾氣,說時曜冰冷不好相處?也不是。時曜通常都是待人以禮,很是禮數周到,隻要別得罪他,他對誰都會很客氣。當然,一旦得罪他就不好說了。


    正因摸不準時曜的脾氣,所以哪怕時曜隻是淡淡的說了“不必了”三個字,他心中也很不安。


    直覺告訴他,裴紫鳶說的不是假話,他們真的有證據!


    在時任驚疑慌亂的目光注視下,時曜淡眸看過去,再次開口:“祖父,您如果舍不得放權,我父親也不會從您手中奪權,您何至於趕盡殺絕?”


    這下時任已經能肯定,時曜是什麽都知道了。


    “你是怎麽查到的?”問時曜。


    時曜沒迴答,就瞥了眼那邊站著的管家。


    時任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管家被他銳利的目光盯著,腿一軟跪了下去:“對不起老先生,我這麽大年紀才有一個兒子,大少拿我兒子的命威脅,我不敢不說……”


    時任盯著他,好半晌才咬牙吐出兩個字:“很好!我真是養了一條好狗!”


    管家頭直直垂下,根本不敢抬起來。


    照理說時任是不該慌亂的,麵對這種情形,他也能穩住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落於下風,奈何他的命此時是掌握在裴紫鳶手裏,他就算不想慌亂也做不到。


    神色一凜看向葉蘊:“發什麽愣?還不快動手!”


    然後抬眸看裴紫鳶,故作鎮定道:“小姑娘,你以為控製住了我,你們就能安然離開時家?”


    “我們能不能安然離開就不是時老爺子該關心的了,時老爺子該關心的是您這條命!”


    裴紫鳶唇角擒著一抹笑:“不知道時老爺子有沒有聽說過馮絕?我這把匕首可是出自他之手。”


    時任盯著匕首,瞳孔微縮。


    難怪匕首如此鋒利非凡,原來是馮絕的作品!


    “時老爺子,你說我手上力道稍微重些,您這口氣還能撐多久呢?”


    時任身形一晃:“你、你想要什麽?”


    ------題外話------


    *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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