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惜惜的名字變更快要辦好了,隻是她上學的事依舊還沒有眉目。


    對於父母來說,孩子上學是大事,這事一日不解決,他們一日不安心。


    不過包惜惜倒看的很開,安慰他們慢慢來,實在不行明年九月再入學也行。


    可包家明和李慧妍還是有顧慮,到明年九月還有這麽長的時間,讓女兒一直待在家裏也不好。


    故而包家明依舊隔三岔五跑學校跑教育局,隻是每次都是失望而歸。


    包惜惜看到父母為了她上學的事這樣不辭辛苦奔波,說不動容事假的,但她真不介意在家裏待上半年再去上學的。她讀了十六年書,加上幼兒園十九年,真的很夠了。


    要是父母都迴廠裏上班了,焦慮的情緒是不是會有所緩解?有工作的羈絆,也許就不會把她上學這件事當作頭等任務來抓。


    世間事有時候就是這麽玄乎,包惜惜覺得自己最近好像想什麽來什麽,不再像以前那樣陷在墨菲定律裏。這頭才想著父母迴廠裏上班,沒過幾天兩邊工廠就陸續來人通知他們可以迴去上班了。


    不過也有一件事她想錯了,父母上班後依舊沒有放鬆她上學的事,但到底是大半時間都奉獻給了工作。


    這日父母都去工廠後,包惜惜拿了本連環畫下樓在院子裏找了個安靜的角落發呆。


    這樣的事在父母又迴到工廠上班後她已經幹了好幾迴了,也許她找的位置好,又或者選的時間妙,反正一直沒被人打擾過。


    她坐在木製休閑長椅上,往後一靠,頭一昂,連環畫往臉上一蓋,開始美滋滋享受日光浴。


    冬日的日頭不瘮人,曬在身上暖洋洋的,比待在沒有暖氣的屋裏暖和多了。


    ---


    沈立強平時沒事吃飽飯後就喜歡在院子裏散步,他已經連續好幾次看到包家那小丫頭躲在這角落睡覺。


    這日又看到了,他實在忍不住了,走上前喊了她的名字。


    包惜惜曬太陽曬得正有些昏昏欲睡,突然聽到有個熟悉的聲音喊自己,連忙拿開蓋住臉的連環畫,坐直身子,乖巧喊了聲沈爺爺。


    沈立強冷哼了聲,問她:“沒得上學是不是很無聊?”


    包惜惜尷尬笑了笑,她其實不無聊。每天在院子裏發呆曬太陽,是從小在大城市長大的她曾經可望而不可求的奢想。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偷得浮生半日閑。


    可在大人們看來,大概覺得她因為沒得上學,昏昏度日。


    沈立強把她的沉默當默認,在她傍邊的位置坐下後,和她說了好些大道理。


    什麽少‘壯不努力,老大徒悲傷’‘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就怕她虛度了時光。


    包惜惜也沒有覺得不耐煩,深立強說她就聽,時不時點頭迴應。


    也許是看她實在乖巧吧,沈立強從口袋裏掏出一小包餅幹,算是獎勵她的。


    包惜惜雙手恭敬接過,心裏默默比較著,遇到沈爺爺被他投喂零食的概率大於百分之六十了,成功超越沈子清。


    她撕開餅幹包裝,拿出一塊先遞給沈立強。


    沈立強擺了擺手,讓她自己吃。


    包惜惜不客氣了,哢哧哢哧啃起餅幹,那樣子像極了小老鼠,看得沈立強都樂了。


    一老一小坐在休閑椅上,老的說著人生道理,小的安靜吃餅幹,倒也不失愉快的度過樂一個休閑的午後。


    太陽西下,院子的行人慢慢變多,兩人知道要迴家了。


    臨分別前,沈立強還是又叮囑了迴包惜惜不要忘了自己說過的話,哪怕是在家也會好好自學的,不然以後上學了進度會跟不上。


    包惜惜自然說不會忘。她心想,要不她撿起素描練一練吧,下次就可以說在這裏練畫畫。這樣沈爺爺是不是就不會覺得她在虛度光影了?


    她沒想到的是,自己終究還是理解淺了沈立強對自己的叮囑。


    ----


    沈立強不忍包惜惜這樣聰明乖巧的孩子在家裏虛度光陰,決定幫她一把。


    他先去找了自己在教育局工作的老同學諮詢插班就讀事宜,差點讓老同學以為他們家大孫子是不是想轉學。


    了解清楚後,在外跑了幾天,可算搞定了包家明焦頭爛額都沒搞定的孩子插班問題。最後帶著這個好消息去找包家明夫妻,詢問他們意見。隻要他們點頭同意,就可以帶孩子去學校報道了。


    這對包家明夫妻來說無疑是天大好消息,還會有什麽意見。他們都不知該用什麽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感激,隻能語無倫次重複說著謝謝。


    沈立強擺了擺手,那語氣仿佛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一件事:“謝什麽謝,孩子上學是大事,耽擱不得,下周一帶著孩子去第一小學報道”


    包家明連聲附和,他們也是這麽覺得,所以才著急……等等,包家明反應過來,忙跟他確認:“第一小學?”


    這時候的包家明還以為沈立強說錯了,他們的孩子不是應該要去第二小學嗎?


    沈立強很肯定告訴包家明:“就是第一小學。”


    隨後解釋,既然都要重新辦理入學手續,不如直接去比離大院較近的第一小學。他大孫子也是在這學校讀三年級,他覺得那學校不管是環境還是老師素質都很不錯。


    這對包家明夫妻來說又是一個意外驚喜。孩子能讀第一小學那不要太好了。


    “真是太謝謝您了。”李慧妍真的不知道說什麽好,老廠長幫了他們家這麽多忙,他們都不知道要怎麽報答。


    “鄰裏鄰居的,就不需要說這些客氣話。”沈立強還是那句,不要誤了孩子學習。


    包家明夫妻正是因為深知上學對孩子的重要,所以才更感激沈立強幫了他們家這麽大的忙啊。


    說完正事,沈立強神清氣爽迴家。


    自從退休後,他已經很久沒這麽高興過了,以至於一進家門就忍不住哼起歌來。


    人啊,果然還是要對社會有點作用才活的得勁。


    沒多久沈子清放學迴來了,沈立強立刻把他叫到身邊。告訴他樓下包家的女兒很快要去他們學校上學了,叮囑他以後要照顧一下人家小姑娘。


    沈子清哦了一聲,放下書包就跑下樓去和小夥伴們玩了。


    沈立強看著那跑的比兔子還快的身影,對老伴感慨要是他們能有個孫女就好了。男孩子太貪玩了,連聽他好好說話都做不到。


    妻子趙巧香笑了:“那可不得讓你寵壞了。”說完去給他拿藥。


    她不是開玩笑,就他當年寵女兒的那個勁,真有個孫女,肯定捧在手裏怕飛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沈立強哼了聲,不置可否。


    真能有個孫女,他肯定得寵著的。


    沒多久,趙巧香一手拿著藥一手端著水杯過來。


    沈立強有頑固的風濕痛,常年離不開藥。


    兩夫妻坐在沙發上閑聊,趙巧香問他為什麽不惜欠老同學人情也要把包惜惜上弄到第一小學讀書。


    沈立強低歎了口氣:“包文雅那丫頭在第二小學上了幾年學,惜惜如果還去那個學校上學,也不知會不會活在她的陰影之下。”


    他真的心疼包惜惜,這孩子太可憐了,不在親生父母身邊那十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迴來了,又恰巧遇到家裏是那樣的情況,跟著擔驚受怕。


    包家明夫妻那是沒辦法,小老百姓,哪裏敢奢想挑學校,能盡快讓女兒上學就不錯了。


    可他不一樣,雖然他不喜歡搞什麽優越感,但確實認識的人比較多。既然都決定幫忙,何不幫到底,給包惜惜找個更好的學校。


    聽了老伴的解釋,趙巧香也不說什麽了。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丈夫正直又善良,這也正是當年她會喜歡他的原因。


    ---


    現在的包家可謂一甩之前的陰霾,女兒上學的事搞定了,包家明夫妻心頭那塊大石總算落地,開始商量著周末帶孩子去買幾件新衣服。


    他們現在也重新迴到工廠上班了,錢不夠可以試試先跟廠裏預支半個月工資。沒有布票這個倒簡單,和廠裏其他同事先借著。


    為了女兒,他們決定擱下臉麵。


    孩子懂事不曾提過要求,可他們不能讓她穿舊衣服去上學。


    第二天,夫妻兩人分別來到自己上班的工廠後,硬著頭皮去找廠長預支工資。


    令他們沒想到的是,廠長非常體諒他們家的困難,不僅同意預支他們一個月的工資,甚至連布票糧票也提前給了。


    這下不用和同事借票了。


    中午下班迴家,夫妻兩人在大院門口碰頭,發現對方都預支到了工資和票,先是一愣,隨後都笑了。


    有時候啊,生活就是這樣。倒黴起來,黴運連連。一旦開始好轉,又好運連連。


    包家明對妻子說:“既然錢和票都比預想的多,就給惜惜多買幾件衣服吧。”


    李慧妍自然沒意見,不過要買的東西還很多,比如上學要用的文具。


    他笑了笑,覺得還是妻子想得周到。


    迴到家後,他們興奮告訴女兒,周末要帶她去逛百貨公司,給她買新衣服新文具。


    包惜惜表現的如十歲的孩童般非常期待買新衣服,實則心淡如水。


    這時候的衣服款式對她並沒什麽太大的吸引力,不過能多幾件衣服替換總歸是好事。


    話分兩頭,包惜惜這邊日子慢慢好轉之時,許文雅那邊過得則是越來越崩潰。


    每一天幾乎都是在煎熬中度過,周圍的一切人事物都糟糕的讓她快無法唿吸。


    她嫌棄老師上課隻會照本宣讀,覺得聽老師講課是浪費時間,還不如自學。


    因為打從心裏看不起,上課麵對老師得提問,她迴答的也是極其敷衍。


    她傲慢的態度也漸漸讓老師不喜,慢慢的也就不管她了,隨她在課堂上開小差。


    她嫌棄同學們不愛幹淨,身上總穿著髒兮兮的衣服,還沒見過什麽世麵,學習成績也不好。每次他們主動靠過來說話都冷著臉,偶爾心情好搭理兩句都跟恩賜似的。


    可同學們不過是因為她在城裏生活了十年,好奇城裏的生活才會圍著她問東問西。她每次都是不可一世的態度,都是小孩子嘛誰會一直慣著你,慢慢的也就疏離她了。


    很客觀說一句,許文雅現在在學校基本上被孤立了。


    不過她也不在乎,她本來就看不上學校的老師和同學,如果不是因為上學可以不用幹家務,也不會想來學校聽這些沒水平的老師講課,和髒兮兮的同學共桌。


    可想到那個家,她也是很煩躁。


    這個破地方連電都沒通,全村都是用蠟燭或煤油燈。


    那個破家采光不好,白天就昏昏暗暗。到了晚上全靠那盞煤油燈取光,能有多亮?


    她覺得一進到那個屋子就讓人壓抑,再加上那個家還有個那煩人的弟弟,她能不厭煩嗎?


    想到許濤,許文雅就恨得牙癢癢。


    人醜多作怪,這話在許濤身上體現的徹徹底底。


    明明已經八歲的人了,還整天跟廢物似的,老使喚她幹活。人也笨的跟豬一樣,都馬上二年級了,拚音還沒學會。最可笑的是爸媽竟然還讓她教他,她再聰明也教不會一頭豬啊。


    反正她和這個所謂弟弟天生相克吧,從她迴到這個家的第二天開始,兩人就沒和平共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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