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沙哼了一聲,沒有理會黑山老爺的話,折扇當劍斜斜地指向小廝的後頸。這時小廝已經放下了菜碟,見白玉沙依舊不依不饒也不怯陣,雙手連連點出,便去接白玉沙手中的折扇。白玉沙嗤笑一聲,那柄折扇瞬間變成團團扇影,並透有絲絲真氣射出。這是短劍的招數,小廝一雙肉掌自然不敢硬接,便節節後退。任由小廝退了三四步,白玉沙的折扇依舊在其胸前三寸處。


    黑山老爺依舊雙手攏在胸前,瞧見小廝節節敗退,竟如視而不見。小廝又退了一步,嗬道:“我家老爺好心給你們送來吃食,你不吃則罷,怎麽還出手傷人?”


    白玉沙自忖對付一個小廝當然是綽綽有餘,而且已經迫得小廝左支右拙。白玉沙道:“教訓一個下人,還需要理由麽?我就是瞧你不順眼,你便如何?”


    小廝道:“你這麽不講道理,還做什麽大將軍?我看還不如雞鳴狗盜之徒呢?”


    白玉沙本來好事將成,被黑山老爺從中作梗橫加阻攔,心中本就有氣,所以才拿這小廝撒氣,借機顯擺武功,好讓黑山老爺有所忌憚。此刻見這小廝口無遮攔,手上的折扇陡地暴起,招招指向小廝的要害之處。


    張君寶瞧見都不免替小廝捏了一把汗,本能地想要去幫小廝一把,卻忘了自己重傷在身,不能妄動真氣。這一下直覺得心口一陣劇痛,“哎喲”一聲,摔在地上。便在此時,猛地瞧見小廝手中多了一件物什,霎時間隻見一道青光掠過,隱有虎嘯龍吟之響,卻見白玉沙手中的折扇僅剩下了半截。再瞧石洞的上麵,半截折扇插入岩石之中,那折扇的扇骨竟然是精鋼鑄成。


    “麝香刀。”小廝的手中多了一把刀,竟然是麝香刀。


    白玉沙也是一怔,隨即又明白了,這小廝根本就不是小廝。因為他適才使出來的那一招,招式極其怪異。這份怪異的武功能在自己使出漫天花雨的劍招之下,不但將漫天花雨破去,還能出手反擊,這份武功不俗得很。而且小廝手中的這把刀,不但削鐵如泥,而且伴有龍吟虎嘯之聲,絕非凡品。


    黑山老爺道:“白將軍乃是新敕封的樞密院都監,掌行十二房,此後必定是官運亨通,以後還要多照拂一二才是。何必跟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呢?”


    白玉沙“哼”了一聲,將手中的半截折扇用力向石壁上擲去,隻聽一響“鏗鏘”金石交鳴之聲,那半截折扇插入石壁之內,直末一截扇墜的瓔珞垂在外麵。


    老嫗道:“我倒是小瞧了你,想不到大管家都對你這麽客氣。我老婆子占了你的光,許久沒有吃過這等講究的飯菜了。”


    白玉沙“哼”了一聲,說道:“這飯,不吃也罷。黑山老爺,你我都是武林中人,今日便隻談武林之事,那件信物在此,如何處置還望大管家示下才是。”


    黑山老爺道:“好,既然白將軍這麽說,我也就直言了。那革囊裏麵的東西不用看我也曉得是什麽,隻不過這件事情非我能左右,我看兩位不如一同去見主人,由主人定奪如何?”主人自然就是蘇門山的主人,有人在蘇門山呆了十幾年也不曾得緣見到蘇門山主人一麵,黑山老爺開口就說讓蘇門山的主人定奪,也是出乎諸人的意料。


    老嫗道:“有個法子總比沒有法子好。”


    張君寶也覺得黑山老爺不是一個壞人,況且不管什麽法子,自己重傷在身,在白玉沙的麵前總也討不去好處,就說道:“黑山老爺是主人,理當客隨主便。”


    白玉沙知道黑山老爺的武功不俗,況且此次來蘇門山以紋章之事為重,便道:“如此便依黑山老爺。”


    老嫗道:“如此你們便都去好了,這些飯菜可就便宜我老婆子了。”


    張君寶道:“承蒙黑山老爺厚愛,得賜這塊金牌。聽說持這塊金牌可以自由出入蘇門山,不知道黑山老爺給我的這塊金牌,我能否轉送他人。”


    黑山老爺看了老嫗一眼,說道:“送給你的東西,自然由你做主。”


    張君寶道:“那我便將這塊金牌送給婆婆,以後婆婆便可以不用呆在這陰暗之處了,可好?”


    老嫗一怔,說道:“你當真要將它送給我?”


    張君寶道:“救命之恩無以迴報,既然黑山老爺應允,婆婆還是莫要推辭才是。”


    老嫗卻連連搖頭,說道:“我在此處很好……很好……”


    黑山老爺道:“幾十年來到蘇門山的人無非是為了武功,花姑既然非為武功而來,也非為武功而去,這斷魂崖自然也就困不住花姑了。”


    老嫗原來叫做花姑。


    花姑道:“這是主人的意思?”


    黑山老爺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奔流到海不複迴。我等皆是一朵浪花一滴水,日後蘇門山這片海就再也容不下水了。”


    蘇門山真的變成了海,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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