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裴湘湘有意去請李大夫,可惜沒有找到去青陽鎮的車,隻得請了陳永先過來看病,可這次吐血離上次還沒隔上半個月。


    林氏和薑氏原本陪著朱氏在屋裏說話,各種猜測蘇敏芝的身份,這會一聽裴誌恆又吐血了,一個個皺著眉頭,一臉的不喜,朱氏臉色微微一變,覺得裴誌恆好歹也是她正兒八經的孫子,於是開口道,“你們倆趕緊陪我過去瞧瞧。”


    之前來徐氏家竄門看熱鬧的鄉親還不少,朱氏可不想被人落下口舌,她覺得這一定得出現,於是帶著兩個兒媳往徐氏這邊趕。


    裴誌恆房門口圍了不少人,議論對象立馬從裴湘湘和蘇敏芝身上轉移到裴誌恆和徐氏身上,隻覺得徐氏真的太可憐,丈夫生死未卜不說,就連兒子也是命懸一線。


    裴誌恆突然吐血之後,兩眼一翻,竟然暈了過去,臉色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幹瘦的身體包裹得嚴嚴實實,羸弱得很。


    裴興才的事刺激了徐氏好些天,最近幾日才剛剛恢複一些精神頭,沒曾想裴誌恆這邊病情又開始反複,於是忍不住大哭起來,而裴思靜見狀,也在一旁默默地流淚,楊氏一邊勸著徐氏和裴思靜母女倆,一邊焦急地等著裴永平請陳永先過來。


    當朱氏到裴誌恆的房門口的時,圍觀的人自動地讓出來一條道,議論聲也都弱了不少,一進屋,朱氏連問道,“這是怎麽了,前些日子不是說已經好些了麽?”


    對於裴誌恆,朱氏心底並沒有太多的歡喜,又或者說朱氏對裴誌恆的關注和喜歡在他年複一年地病痛中慢慢消散,就連裴正連私下都跟朱氏說,裴誌恆也許跟他們沒有祖孫緣,剛開始朱氏還不願意接受,畢竟那會唯有裴誌恆是她的親孫子,可時間一長,後來又加上薑氏生下裴誌勇,朱氏地關愛自然而然得轉移到身體康健的小孫子身上去了。


    看到朱氏和林氏薑氏她們來了,楊氏連忙迎過來打了聲招唿,這會徐氏哭得不能自已,楊氏便把裴誌恆的情況代徐氏說了一下。


    屋內的藥味中還混雜著一股血腥味,在一旁的薑氏突然隻覺得胸口一陣犯惡心,然後忍不住幹嘔起來,在一旁的朱氏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覺得她也太不懂事,也不知道忍忍,但也不好當著大家的麵訓斥,反而輕聲道,“你要是身子不爽快,先迴去歇歇吧。”


    薑氏原本想跟著朱氏她們一塊呆一會後再出來,可這會心底實在是難受,隻好匆匆從屋裏出來。


    陳永先到裴家的時候,看到外頭又圍了一幫人,連出聲讓他們先走,就連徐氏,朱氏她們一眾人也都被請出門外,朱氏她們幾個原本就隻是過來看一眼,免得被人說不通情理,因此陳永先一說不要待在屋裏,她們巴不得趕緊迴自己屋呆著。


    而另一邊,裴湘湘因為急著救人性命,蘇敏芝因此特意吩咐車夫趕車快一點,不過到底是馬車,而且車夫又有意加速,到青陽鎮竟然隻用了不到兩刻鍾,蘇敏芝為了方便裴湘湘,直接讓馬車送到全福堂門口。


    其實在路上來的時候,裴湘湘心底還是很擔心的,生怕撲了一個空,畢竟李大夫聲名在外,不少人甚至大老遠上門請他出診,之前好幾次裴湘湘到全福堂,李大夫都不在。


    一到全福堂門口,馬車還沒停穩裴湘湘就迫不及待地打開車門,然後跳下車,差點摔著,在一旁的蘇敏芝看得一陣心驚膽顫的,不停地叮囑裴湘湘別著急,慢一點。


    裴湘湘幾乎是衝進全福堂的,大聲喊著,“李神醫,李大夫,李爺爺,你在哪裏?”裴湘湘這麽一喊,單手支在桌上打盹的虎子完全被嚇了一跳,還以為遇到劫匪了,等他看到來人是裴湘湘後,有些不滿地開口道,“你怎麽每次都這樣啊,差點把我嚇壞了。”


    裴湘湘完全無視虎子的抗議,直接問,“你師傅呢,在哪裏,我得趕緊請你師傅出診,我三哥哥又吐血了。”


    “你哥哥病了?你等著,我這就去請師傅。”一聽到有病重的病人,虎子倒也不含糊,也沒有繼續跟裴湘湘糾纏被嚇的事情,連忙跑到後院去請李大夫,而裴湘湘一聽虎子這話,知道李大夫在家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李大夫原本也是連著出診好些天有些累了,畢竟他也年事已高,都已經八十八了,放在整個盛朝,也是高壽老人,自然經不住天天出遠門去給病人看病,不過一聽虎子說是裴湘湘的哥哥,他也沒有猶豫,跟著虎子就出來了。


    一看到李大夫,裴湘湘連忙迎上去,李大夫見她一臉急色,一副快要哭了的樣子,連安撫道,“小丫頭別急,我這就跟你去看看。”


    裴湘湘覺得原主對裴誌恆這個堂哥的感情遠比她對裴誌恆的要深,可這次知道裴誌恆病情加重,裴湘湘心底驀地一陣驚慌,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楚是這副身體本能的反應,還是她發自內心的感情發泄。


    蘇敏芝也是好人做到底,索性直接借了一輛馬車給裴湘湘,說最近馬車和車夫任由裴湘湘使喚,對於蘇敏芝的仗義,裴湘湘十分感動,她也沒有拒絕蘇敏芝的好意,連忙扶著李大夫上馬車。


    因著全福堂現在隻有虎子在,許掌櫃和另外的夥計剛好有事請假,虎子隻好留在全福堂,他把醫藥箱遞給裴湘湘,讓裴湘湘多多注意李大夫的安全,反複叮囑,生怕李大夫出什麽意外。


    在迴南河村的時候,因為李大夫在車上,裴湘湘怕太快,李大夫身子骨受不住,因此就算她心底很急,也讓車夫穩著點,可饒是車夫各種小心,這一路還是免不了馬車顛簸,裴湘湘恨恨地想,等她有錢了,除了買馬車之外,一定要好好修一條路,別說老人受不了,就連她也覺得顛得屁股疼。裴湘湘覺得這一路很是煎熬,因著迴來比去青陽鎮慢,花了差不多三刻鍾,當裴湘湘牽著須發全白的李大夫出現在裴家門口的時候,在場的人臉上頓時露出幾分難堪的神色,裴湘湘這才發現陳永先正在給裴誌恆看病,兩個大夫四目相對的瞬間,氣氛似乎達到了前所有未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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