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永平因著在外有活幹,而且主家還管飯,因此晚上隻有楊氏和裴湘湘兩人吃飯。


    有肉吃,裴湘湘吃得很開心,而胖胖許是也聞到了肉的味道,這邊菜剛上桌,它就從裴湘湘的房間鑽了出來,蹲在桌子腳下,仰著頭看著裴湘湘,好像在說,主人,胖胖也想吃排骨吃肉。


    裴湘湘專心致誌地啃著排骨吃著肉,當然了,她也不會忘記把骨頭丟給胖胖,胖胖這家夥也不知道是不是也饞肉吃了,竟然骨頭還在半空中沒落地,它就已經跳起來,在空中接住骨頭,看得裴湘湘一愣一愣的,從此裴湘湘一吃骨頭吃肉,就喜歡逗胖胖,讓它表演空中劫持食物。


    這一頓晚飯,裴湘湘和楊氏吃得還是蠻開心的,楊氏雖然有些責怪裴湘湘不該花這麽多錢買肉,但這麽一頓大餐,她吃得還是很舒坦的。


    不過,相比起裴湘湘她們,裴家另一邊的飯廳內氣氛顯然有些怪異,雖說裴正連時常強調寢不言飯不語,但嫌少有今天這樣安靜的時候,從吃飯起,就隻聽得到碗筷相觸的聲音。


    這樣的氣氛並不常見,而這次卻是事出有因,下午時候,裴誌恆和徐氏在屋裏大哭的事情驚動了裴正連和朱氏,最後裴誌恆也說出為什麽不想繼續喝藥的緣故,於是裴正連讓朱氏拿錢給徐氏,繼續給裴誌恆治病,同時也明確說以後裴誌恆的醫藥費都是三家一起出。


    以前裴誌恆吃藥花銷大部分都是徐氏和裴興才自己給擔了,林氏和薑氏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裴正連現在發話讓三家一起攤,徐氏是鬆了一口氣,可林氏和薑氏明顯不大樂意,覺得裴誌恆這病可是個無底洞,那些補身子的藥一個比一個貴,這要是長期下去,他們還不跟著吃苦。


    也因著裴誌恆的事情,讓另外兩家很不開心,但徐氏見裴正連都開口這樣說了,自然不會傻得站出來說自己承擔,因此當林氏和薑氏頗為怨憤地看著她時,她果斷的轉開了視線。


    也許氣氛過於壓抑,林氏和薑氏兩人對視一眼,林氏朝薑氏遞了個眼色,薑氏會意,她看了看屏風,見屏風那邊也都安靜的吃著飯,目光又落在朱氏身上,猶豫了一會便開口說話了。


    “娘,不是我說二嫂,之前她還窮得到處借錢,現在湘湘那丫頭挖野菜掙了不少錢,就開始頓頓大魚大肉了,昨兒吃魚,今兒又是肉又是排骨的,這日子過得怕是連村頭李家都要好。”


    薑氏說的村頭李家就是李德慶家,開了個鋪子,家裏還置辦了牛車,李德慶家在南河村的日子可是頭一份,裴家雖說名聲大,但到底家底薄,蓋了這麽大一個房子,又這麽多人吃喝,日子一直不紅不火,雖說一個月也能吃上兩三頓肉,可到底比不上李家的好生活。


    “可不是,既然她們家現在這麽有錢,怎麽就不想著幫幫三弟家呢,三弟如今出門在外,咱們哪能隻顧自己吃喝,不管兄弟孩子們的。”林氏一邊吃著裴湘湘送過來的肉,一邊酸溜溜的擠兌著楊氏。


    這話題牽扯到裴誌恆,徐氏自然不好不吱聲,她說道,“湘湘家情況咱們也清楚,哪能一下子那麽有錢,雖然湘湘挖野菜賣了些錢,不過也都是小錢,湘湘又隻是一個孩子,想著吃肉,賣了野菜買迴來肉也是正常的。”


    “三嫂,咱們可是幫你和恆哥兒說話,你怎麽胳膊往外拐,反而替他們家說好話呢。”薑氏瞥了林氏一眼,顯得很不開心。


    林氏和薑氏這個時候提起楊氏,自然是想在裴誌恆治病花錢的事情上,裴永平一家也出錢出力,既然裴正連已經做了這個決定,她們也不好再反對,可要是多一個戶頭出錢,那就意味著她們每一家可以少出一些錢。


    她們心底的算盤,朱氏也很清楚,但朱氏並沒有說話,她隻是往屏風那邊看了看,似乎在等裴正連發話。


    裴家的飯廳被一座屏風分割成兩個空間,不管有客沒客,裴正連都堅持男女不同桌,因此尋常吃飯都是他帶著裴家的男丁在一桌,而朱氏則帶著幾個媳婦和孫女坐在屏風的另一側。


    “奶奶,湘湘肯定賺了好多錢,上次她還明明答應我娘說挖野菜帶我一起去,可上次挖完野芹菜,她都再也沒叫過我,而且也不告訴我哪些野菜值錢,自己偷偷賺錢。”


    看著林氏和薑氏都出聲說楊氏和裴湘湘,裴玉雪也忍不住開口告狀,一想到春花和秀娥她們兩個跟著裴湘湘挖野菜賺了好多零花錢,而自己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心底早就攢了一肚子怨氣。


    氣氛越發的沉鬱,裴思靜不敢吱聲,低著頭趕緊吃飯,眼睛盯著盤子裏的肉,卻也不敢多伸筷子,而裴玉芳察覺到屏風那邊滲透過來的怒意,自然也不敢出聲,對於楊氏一家,她並不像她母親林氏一樣咄咄逼人,隻是不喜歡也不痛恨,所以在大夥抨擊楊氏的時候,她以旁觀者的態度看著。


    “行了,吃飯就好好吃飯,你們幾個要是羨慕他們家過好日子,也可以去挖野菜賣錢,恆哥兒的藥費,往後也不能一直讓老三家的全擔著,既然沒分家,就得三家一起平攤,你們平時吃的用的開銷,還不是多虧老三在外頭跑,給掙迴來的。”


    一直沉默不語的裴正連,終於忍不住發話了,裴永平是已經分家出去的,如果這時候說讓他家也出錢給裴誌恆治病,別人知道了,肯定會在背後議論,除非裴永平和楊氏主動說拿錢,那又是另外一迴事。


    裴誌恆因著身子不好,一直在房間裏沒有出來,因此並不知道飯桌上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過聽說以後湯藥錢朱氏會撥錢過來後,他心底鬆了一口氣,但深藏著的內疚並沒消散開來。


    裴家這邊人的打算和想法,楊氏和裴湘湘並不知道,不過也沒等多久,徐氏和裴誌恆為了醫藥錢大哭一場的事情,楊氏通過其他人的嘴聽說了,而後她又把這件事情告訴了裴永平和裴湘湘,和裴永平商議著給多少錢合適。


    楊氏和裴永平打算給徐氏錢,裴湘湘並不反對,每家都有困難的時候,而且相比裴永平另外兩個弟兄,裴湘湘覺得裴興才一家還算是有血有肉的,而且這也關乎著裴誌恆的病,因此毫不猶豫地拿了兩百文給楊氏,讓她到時候一塊送到徐氏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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