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過得很快,從初一到十五,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元宵節一過,這年就算完了,總讓人覺得很不過癮,意猶未盡。節日快樂的祝福還迴蕩在耳邊,想想也難怪,節日快樂,節日快樂,就是讓人有節製的快樂。

    鄴城裏的公雞沒那麽多抱怨,照舊是天一亮就打鳴。聽見雞叫過三遍,劉吉穿上衣服,走到院子裏痛痛快快的伸了個懶腰,他發現腰有些酸痛,罵了句:“這日子過的,真他娘腐敗。”春節這幾天,劉吉白天大擺筵席,猛吃海喝,晚上則與貂蟬和雪鶯練習“槍”法,輪番上陣。就算鐵打的身子骨,也禁不住這樣的折騰。

    吃過早飯,劉吉換了身便裝,打算一個人到街上走走。俗話說的好,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漸漸地,街上的行人多了起來,鐵匠鋪子,洗澡堂子,陸陸續續的開門迎客。長安諸多名門大家的加入,使鄴城繁華了很多,如果能有經濟學家來統計一下各城市gdp總額,鄴城絕對是這個時期的領頭羊。

    劉吉不是經濟學家,但從店鋪數量變化和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可以看出,鄴城這幾年的發展,這些發展和劉吉的領導是分不開的。此時他很想拍著胸脯說一句:“我驕傲。”

    走到街角,有十幾個漢子站成一排,在屋簷下等待著生意。這種人,被稱作街客,靠給人出苦力,打短工為生,而這個街角也就是一個簡陋的漢代人才市場。

    一個身著異族服飾的年輕人引起了劉吉的注意,少數民族在漢人地盤上打工實在不多見。劉吉仔細觀察起這個年輕人,此人約莫二十來歲,身材魁梧,顴骨突出,深陷的眼窩裏嵌著一對棕褐色的眼睛。年輕人發現劉吉盯著自己,以為是遇上了雇主,湊上來搭話,無奈他的漢語實在太爛,劉吉費了了老大勁才聽明白他叫乃查,是鮮卑族人,來鄴城販貨,卻丟了錢,隻能靠做街客度日。一番交流下來,劉吉大唿普及普通話的重要性,頓生讓蔡邕辦個國語培訓班的念頭。照往常,怕麻煩的劉吉肯定會轉身離去,可是今天他的心情不錯,與乃查攀談了起來。

    劉吉問道:“你為什麽會來鄴城經商?”

    乃查說道:“我聽人講鄴城是中原最好的地方,有上等的茶葉,所以就過來了。”

    劉吉笑了笑說:“鄴城和你們鮮卑最大的城市比起來怎麽樣?”

    乃查說道:“我們鮮卑是遊牧民族,沒有固定的住所,所以沒法比。我很喜歡中原文化,漢人的飲食起居都很有意思。”

    這乃查倒是個開通的外族人,劉吉來了興趣:“你們鮮卑人也喜歡喝茶?”

    乃查說道:“起初我們喝的並不多,現在流行開,而且還轉賣給更北的毛子和西麵的胡人。我這次就是受父親柯比勝之命,前來販茶。”

    柯比勝?劉吉隻記得有個叫柯比能的,於是問道:“你父親是何許人?”

    看著苦思冥想的劉吉,乃查答道:“我父親是遼西的一個部族首領,我們的部族隻是大草原成百上千個部族中的一個,可能不太出名。”

    劉吉突然想起烏桓單於蹋頓好像在塞北混的很牛,問道:“蹋頓在遼西是不是很有名氣?”

    聽到蹋頓的名字,乃查咬牙切齒地說道:“蹋頓是烏桓大王丘力居的從子,生性兇殘,屢屢餐食周圍弱小的部族,我與他不共戴天!”

    劉吉問道:“那鮮卑族人不是很痛恨他們?丘力居和蹋頓怎麽在遼西稱王稱霸?”

    乃查歎了口氣說:“丘力居部族是遼西最大的一支,有控弦驍騎上萬,我們奈何不得。”

    劉吉不解道:“控弦驍騎?”

    乃查說道:“我們鮮卑人大多騎術精湛,在馬背上既能用馬刀也善使弓箭,所以我們的騎兵又叫控弦驍騎,不是我吹牛,鮮卑兩千騎兵完全低得上漢軍八千騎兵。”

    劉吉暗忖:我要是能有這樣一支騎兵,什麽並州鐵騎,西涼鐵騎,不就都不是我的對手了嗎?

    想到這裏,劉吉說道:“實不相瞞,我就是鄴侯劉吉。想請你按照鮮卑的方式為我訓練騎兵,事成之後,我不但會低價賣給你茶葉,而且還可以幫你們部族對付丘力居和蹋頓。”

    聽到眼前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劉吉,乃查興奮的喊道:“拔都、拔都。”看見劉吉一頭霧水,乃查解釋道:“拔都在鮮卑語裏是無敵勇士的意思,你就是漢人裏的無敵勇士。”

    劉吉有些不好意思得說道:“過獎了,如果你同意,從明天開始,你就是我的騎兵教頭。”

    乃查搖了搖頭說:“現在還不行,你的馬不好。”

    劉吉不解道:“我的馬是從你們鮮卑人手裏買來的,怎麽會不好呢?”

    乃查說道:“你買到的是二等馬,比中原的馬是強一些,但和我們騎的汗血寶馬比起來,還是差很遠。”

    劉吉發現自己被耍了,大怒道:“你們這些野蠻人,做生意連基本的誠信都沒有!”

    乃查慌忙說道:“拔都有所不知,我們鮮卑人內心裏還是懼怕漢人的,怎麽敢把好馬賣給你們?買馬的時候,你們也是看過馬才付錢的,我們並沒有欺詐你們。”

    劉吉的怒氣消了一點,問道:“那怎樣你們才肯把汗血寶馬賣給我?”

    乃查說道:“我們鮮卑人都是很崇拜英雄的,既然是拔都要馬,我一定會想辦法籌集的,不知道拔都要多少匹?”

    劉吉想了一想,伸出兩個手指頭。

    乃查試探著問道:“兩千匹?”

    劉吉搖了搖頭說:“不對,是兩萬匹。”

    乃查驚道:“這個數字太大,一年半載,難以弄到,需要一個草場,在塞北長時間放養。”

    劉吉沉思片刻說道:“你不用擔心,我既不缺人,也不缺錢,更不缺茶。我可以派一員大將,帶上足夠的人手,備上一百箱茶葉,到塞北建立草場,這些茶葉就當是我送給你父親的見麵禮,馬匹的事情還希望你們多多費心。”

    乃查說道:“拔都真是慷慨大方,我一定會竭盡全力,為拔都搜集優良種馬。隻是這大將的人選,還希望拔都仔細考慮一下,不要排太有名的人來,以免引起丘力居和蹋頓的注意。”

    劉吉心想:不出名又可靠的人,有誰呢?我弟弟劉祥正好合適,可以借此機會鍛煉一下他,讓他快快成長起來。

    想到這裏,劉吉把乃查帶迴鄴侯府,與劉祥相見,並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了弟弟。劉祥和乃查一見如故,聊得很投機,劉祥知道哥哥這是給自己機會,當下就欣喜的答應了下來。

    初平四年二月的一個夜晚,劉祥和乃查領五百精兵,帶上一百箱茶葉,悄悄地從鄴城出發,前往遼西。劉吉兄弟依依惜別,各種閑話不表。

    劉吉迴到鄴侯府,正好撞上王允,行禮道:“司徒大人,為何還不入睡?”

    王允嗬嗬一笑:“李傕已經逼迫獻帝把我的官位免了,老夫現在是草民一個,以後就要多仰仗劉侯爺了。”

    劉吉說道:“哪裏哪裏。不知李傕為何不廢掉我的爵位?”

    王允說道:“你現在手握重兵,爵位無關大局,李傕也不想過分開罪你。而對老夫來說,官位就意味著權力。”王允的話有些淒涼。

    劉吉問道:“那王大人今後有何打算?”

    王允笑道:“我為官多年,已不再貪戀這些,隻想在冀州學堂裏好好教書。安定天下,就靠你了。”王允笑得很灑脫。

    劉吉很敬佩這位一生為漢的老臣,鄭重的說道:“請王大人放心,李傕一黨,不會猖狂太久。”

    王允滿意的點了點頭,拋下一句:“未來是屬於你們年輕人的。”就迴房間去了。

    劉吉心中悵然,應該趁年輕多做點事情,免得老了什麽都做不了,他快歩走到書房,從書架上取下那本英雄譜,翻到並州一頁,看著那個兩年前就被打了叉的名字,冷冷的吐出一句:“張楊,我想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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