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杜綿綿不忘記與牢頭許一二好話。牢頭得著好處,自然全口應下。


    對於這些外頭還有權貴人家做親戚的犯人,牢頭又不傻。真不會去狠狠的得罪了。


    這遭離開,再是歸家後。


    當天,杜綿綿把情況一說。司徒弘光是沉默的態度。司徒佑淇也是講著忠勇侯府男丁的情況,目前還算能支撐。


    就是不知道上頭的意思。這才是最要命的問題。


    司徒老太爺在此時說道:“姐姐歿得早,也好。也不必瞧著子孫後人不爭氣,把祖宗拿命掙來的爵位鬧丟了。”


    “弘光,你身上流著朱家的血脈。若是能做為一些,便是幫襯一些。若是真個侯府惹上大麻煩。寧可避一避。也別把麻煩若過來。到底念一念這家中的妻兒。想是上頭的朝廷大人們都是明理的,不會把朱氏一族的罪,那是怪到司徒家的頭上。”司徒老太爺的話再好聽。那也得聽全後,就懂了。


    司徒老太爺還是想講孫兒司徒弘光慫一點。最好是把事情糊弄過去。


    司徒弘光當著老太爺的話,自然全口應下。


    隻是當晚歇息前,寢屋中,杜綿綿瞧著丈夫的神色不太好。她問道:“可是還在念著祖父的話。”


    “有一些在意。”司徒弘光承認。


    “咱們能幫襯的,就幫襯。若是無能為力,也便是真無能為力。”杜綿綿執起丈夫的手。沒法子,這一個時候裏,皇權之下,皆為螻蟻。


    “我知曉祖父的話對,可是侯府落得這般一個下場。我心頭真不好受。我一直以為侯府是與國同休武勳,必是長長久久。哪料想……”想著忠勇侯府的爵位歿了,司徒弘光心情能好才有一個鬼。


    “世間沒有永恆的一切,皇朝亦有滅亡的一天。咱們是庸人,四郎,且過好日子便成。咱們得相信後人的智慧。不必把兒孫的忙碌一起給擔著。既然兒孫的忙碌都不擔著,前人種下的因,那就瞧著收獲的果便是。是苦是甜,打從種下時,就已經注定了。”杜綿綿寬慰一迴。


    “……”司徒弘光沉默片刻後,他是迴道:“嗯,時間不早了,綿綿,咱們歇下吧。”


    杜綿綿應一聲。


    關於這一迴的武勳人家下牢,一些自然得觀後續。後續便是乾元帝真正罰的是那些摻合進去的商賈人家,才是被朝廷當成肥豬給宰掉吃了。還是吃得一個肚兒肥圓。


    至於武勳人家這一邊,乾元帝最後還是留手了。


    至於真是沒踩過線的,還是留了一些體麵。到忠勇侯府這兒,乾元帝念在第一代忠勇,那是真正的肱骨之臣。乾元帝又念著第二代忠勇,也是在北地與繼承人朱世子一起歿了。


    最後乾元帝下旨意。忠勇侯的爵位、爵府、爵產全部收迴。


    至於涉事的朱弘明,這一位自然是流放三千裏。至於下對的人,全是放出來。至於忠勇侯府的私產,那是全部抄沒入官中。


    倒是各家女眷的嫁妝,這一迴朝廷沒吞沒。那是各返各家。


    一應女眷是放出來,當然,身上的誥命全部收迴。妻憑夫貴,忠勇侯府的爵位歿了,這些誥命一個也沒漏,朝廷也是盡數作廢掉。


    在朱弘明流放那一日,司徒弘光去相送。還是給差役打點銀子,送上好處。就盼著讓這一迴兄弟一路北行,能夠少受一些罪。


    朱弘明走了,應該沒有歸來的一天。


    剩下來的人,日子還得照舊。


    隻是一些事情,不以人的意願而轉移。


    朱家一脈的人丁,如今全部是住到太夫人魏氏的私產中。在京都內城的一處二進宅子。對於原來的侯府眾人而言,這裏住著真的窄小。


    可對於落魄的朱氏一族的人而言,好歹也有落腳地兒。


    杜綿綿來過一趟,也是幫襯一些小忙。


    最後,杜綿綿要離開時,三太太賈氏來送行。


    “三老爺已經跟老太太在商量著,各房準備分家。”三太太賈氏歎息一迴。她是如此說道。


    “真分家?”杜綿綿挺是驚訝的。


    “真分家。”三太太賈氏肯定的點點頭。她道:“如今還是二房當家,老爺已經不太想繼續這般的忍下去。”


    “一切怕得看老太太的意思。”這裏講的老太太,自然便是如今朱氏一族的朱家老太太魏氏。


    “老太太沒同意。”三太太賈氏又是搖搖頭。她道:“可老爺已經拿定主意。還是因著佑禧那兒的事情。唉。”


    “這又出什麽妖蛾子。”杜綿綿臉上帶著懷疑的神色。若不出事情,在朱家老太太魏氏是反對時,三老爺朱弘晴就會熄火。


    “佑禧媳婦不高興,在鬧騰著。這把佑祥夫妻牽扯進去。總之,小輩裏起麻煩。讓老爺心頭不滿意。”三太太賈氏沒詳細說。不過杜綿綿能想到一些。


    如今諸媳婦裏,朱佑礽的媳婦娘家依舊在,她膝下有兒子。一個守寡之人,那自然還得守下去。


    而朱佑禧媳婦這兒,那可是如今沒生育。這一位與夫君過得又不太順心。一旦鬧騰,指不定就是想和離。


    偏偏依著馮氏這一個嫂嫂的心思,如今哪肯和離掉這樣一個出身名門的兒媳。畢竟一旦和離,再想尋著一個出身高門的兒媳絕對沒可能。


    這和離不成的朱佑禧媳婦一旦鬧騰起來。這自然就是掃著台風尾。把三房牽連進來。偏偏朱三老爺朱弘晴一直以來就在侯府裏受到壓製。


    以前是侯府的爵位在,那是靠著侯府過日子,忍一忍就是。


    如今侯府的爵位歿了,這一位三老爺就未必想忍下去。他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兒孫們考慮的。


    “也是為難嫂嫂了。”杜綿綿隻是這般含糊的說道。


    “可不是嘛,如今朱家都是破落戶,也不知道還窮講究一個什麽。”三太太賈氏看得開。她這時候,也是看不習慣朱氏一族流下來的臭毛病。莫說三老爺不想忍,聽著三太太的語氣,這一位三太太賈氏也不想忍受。


    當天,杜綿綿迴到司徒家。她把情況與丈夫一講。


    “也不必多管。朱氏一族還有底子在,如今不缺吃,不缺穿,想是日子能過下去。咱家也不必過於去插手,免得討人嫌棄。”司徒弘光看的明白。他都不姓朱,他讓媳婦多幫襯,也要看別人領情不領情。


    “其時依我看來,朝廷待侯府還是手下留情。瞧瞧另外幾家,侯府的結局,也算不得差。”杜綿綿這般說一話。


    司徒弘光聽後,也是點點頭。


    杜綿綿心頭則在想著另外的一些事情。在她的記憶裏《簪花記》中,侯府的結局更差。彼時,忠勇侯府的男丁在牢中受著搓磨。


    最後活下來的男丁就剩下朱佑禧一人。當時,杜綿綿就懷疑這是不是主角光環。如今瞧來,有著司徒家的幫襯,到底還是改變良多。


    也不可否認的,司徒家還是借一借姻親的庇護。到底寧王府的權勢,桂王府的權勢,這是用一用名頭時,也不真是以勢壓人。就求一個不被人搓磨。瞧瞧如今的結果。


    除著真摻合進秦王府那點事情的朱弘明被流放。還把忠勇侯府的爵位家產搭進去外。旁的人,倒是全須全尾的迴家。


    還能多求什麽,那些被抄家的。忠勇侯府這等結局,已經算一個好結果。


    杜綿綿都懷疑,是不是因著女兒是寧王世子妃。到底皇帝查清楚後,知道忠勇侯府也不摻合太深。這才沒下狠手。


    不過那些事情都不關著杜綿綿何事。既然丈夫不讓摻合太多朱氏一族的事情。杜綿綿樂得灑手不管。也不必裝著善良人。杜綿綿的本心也不是普度眾生,聖光常照的主兒。


    隻是讓杜綿綿想不到的事情。便是她不摻合朱氏一族的事情了。那一邊朱家傳來新消息。


    次日。


    杜綿綿領著兒女去朱家。


    杜綿綿與兒女一進屋後,先去瞧朱家老太太魏氏。魏氏這時候躺在榻上,這會子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


    “老太太怎麽會如此。大夫可有法子。”杜綿綿與當家的馮氏問一話,她的臉上全是關心的神色。


    “大夫家,老太太是熬不過去。如今也是過一天是一天。老太太早前在牢中就不太熬得住。隻是硬熬著。如今家中沒甚麻煩與危險。老太太這是熬不住了。一口鬆下來。”馮氏的神色也不太好看。


    朱家如今的銀錢有限。各家的媳婦子,也是各有算計。


    現在的開銷,全是魏氏的嫁妝在頂著。可以說,一旦魏氏倒了,怕是這分家一事也真會提上來。


    隻是大房那一邊就剩下一個小女。那可怎麽分?


    馮氏很清楚,一旦分家。便是三房能分出去。大房,一定得跟著二房的。可二房這一邊,馮氏想到兒子朱佑禧,還有朱佑禧的媳婦。這二人在馮氏眼中真成一對冤家。


    馮氏頭疼的很。


    還有下頭的庶子庶女,也是要成家立業的。


    馮氏把自己的嫁妝拿出來給庶子庶女用?馮氏哪舍得。


    杜綿綿聽著嫂嫂的話,她隻是歎息一聲。


    杜綿綿這兒登門了。不久,朱家的出嫁女也是一一登門。這時候,杜綿綿才發現一個事情。這出嫁女登門後,把各自的生母姨娘還是送迴朱家。


    同時,便是二房的朱蘭惜、朱蘭姿、朱佑祿的生母姨娘,也是讓人一道送迴來。


    杜綿綿瞧著大房的出嫁女蘭華、蘭清,三房的出嫁女蘭敏、蘭珍,這時候杜綿綿已經瞧出來,這四位出嫁女把生母姨娘送迴娘家。也是各有難處。


    到底這一個時代,就沒有出嫁女在婆家養著生母姨娘的道理。


    “母親。”蘭華、蘭清待程氏這一位嫡母,那是非常尊敬的。這二人也是關心一迴魏氏這一位祖母的情況。


    程氏倒是平淡如常。程氏身邊跟著的便是朱家的大姐兒。


    至於三太太賈氏這兒,自然就是朱蘭敏、朱蘭珍。對於這兩個庶女把生母送迴來。三太太賈氏麵上笑嘻嘻,心裏如何想?可能就三太太賈氏自個兒最清楚。


    倒是最後,杜綿綿離開時,她又是關心一迴。這一迴來,杜綿綿送上滋補的藥材。最後還不忘記與嫂嫂們講了,若有能幫襯的,盡管差人去到司徒家。


    這一迴依然是三太太賈氏送的杜綿綿。


    二人慢慢的走著。三太太歎息一迴。她道:“母親不好,家中也不平靜。瞧著這一迴,怕是分家成定局。”


    “往後總會慢慢好起來。”杜綿綿安慰一迴話。三太太賈氏點點頭,她迴道:“但願吧。今個兒這些女兒家,一個一個的從婆家迴娘家。唉。”


    “我瞧著,她們個個心思也是多,心眼兒也不老少。”三太太賈氏臉色不太好。


    “嫂嫂心頭有芥蒂。”杜綿綿說道。


    “本來以為少些麻煩,哪料想,還是讓人送迴來。”三太太賈氏直言不諱。杜綿綿想了想後,才說道:“出嫁女,在婆家都不容易。她們的生母姨娘若不救上一救,總要讓人罵一迴不知禮數,不懂孝悌。”


    “如今不過添幾雙筷子。木已成舟,改是不可能改。嫂嫂放寬心思。以前您能安定局麵。往後您有著娘家的幫襯,一定翻不了天的。”杜綿綿寬慰著三太太賈氏。


    “弟妹說的在理。好歹我娘家還好好兒的。娘家那兒,也是我這一個出嫁女的底氣。”三太太賈氏的娘家還在做著官。甭管親爹還是弟弟,全是官老爺。這等情況下,白身的三老爺朱弘晴隻會更加讓著三太太賈氏幾分。


    那些庶女的生母姨娘歸家後,也隻會更加的小心謹慎。


    至於靠女兒?


    女兒在婆家,還是做著兒媳婦。想當家管事,那得等著上頭的婆母去了,那還得好些年才可能熬出頭。


    多少年的媳婦熬成婆,一個熬字,體現在歲月上,那就是長久的很。


    這一個時代裏,哪一個做媳婦的都不容易的很。


    杜綿綿領著兒女來。最後帶著兒女離開。


    一家人迴了司徒宅後。杜綿綿領著兒女去給司徒老太爺問安。老太爺關心一迴魏氏的情況。聽著杜綿綿的迴複後。


    “唉,魏氏也撐不住了。瞧來,還是我這一個老不死的夠長壽。活得久,唉,見得多也是惱人的事情。”司徒老太爺感慨一迴。


    “曾祖父,曾孫兒們還想讓曾祖父見著曾孫兒們成家立業。如何您就是這般罵自己。”司徒佑淇是趕緊的提一話。


    “曾祖父可是惱了咱們。”司徒佑泓提一話。


    “曾祖父,我們一定好好孝順您。您可不能自己罵自己。”司徒佑浦也是的補充一話。


    後頭的司徒澄澄、司徒汶汶、司徒佑灃自然也是湊到司徒老太爺的跟前,那是把司徒老太爺哄一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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