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朱世子才是除朱侯爺以外,忠勇侯府人脈的另一位掌握者。一旦家族真的交接不順,這裏麵會出問題的。


    有很多忠勇侯府的底蘊,不是曝露在外麵的。這些侯府暗中培養人脈,一旦脫離主家後就會天高任鳥飛。何況除著這些暗中的人脈與家族的餘蔭,還有暗中的財源。堂堂開國世襲的超品侯府,當然不可能就是明麵上的產業。


    暗中還有私產,這是忠勇侯府的退路。這些人脈與私產,太夫人、侯夫人、朱二爺朱弘明可能知道一小部分。但是他們都沒有拿捏住全部的脈絡,這全部的脈絡隻有朱侯爺與朱世子最清楚。


    朱世子又不是真的傻子。他前麵隻是表達一個兒子對親爹的孝心。現在親爹一反駁,哪怕朱世子心頭不好受,他還是知道以家族為重。


    朱侯爺是此地的守將,朱侯爺不能離開。那麽以家族為重的朱世子就必需要離開。


    “父親,您保重。”朱世子拿定主意後不拖拖拉拉。他握著軍報,他是對父親行一個軍禮。


    “去吧。趕緊的,別擔擱時間。”朱侯爺吩咐一迴。


    在兵堡的城牆上,朱侯爺目光著兒子與一隊親衛一起騎馬離開。望著遠去的一隊人馬的背影,朱侯爺的心頭是鬆上一口氣。好歹嫡長子離開,朱侯爺的心頭落下一塊大石頭。


    這一迴北地起烽煙,哪怕朱侯爺覺得自己不幸為國捐軀,侯府有嫡長子繼承,他很放心。


    朱世子一行人趕路,這自然是本著趕時間。一路急行匆匆。


    隻在當晚時,在五原郡治下的馬縣城中,他們一行人得驗一迴文書。此處通行往五原郡的治所。


    也便是這一迴馬縣城中,朱世子與縣中的官員見過一麵。對方朱世子當然是認識的人。然後就是在用過飯後,一行人準備連夜起程繼續上路時。


    在馬縣城的城門處,朱世子與一隊親衛遇上埋伏。


    敵人暗箭傷人,在朱世子的麵前是箭雨如下。朱世子的騎術好,他是打小專門練過的。便是他的親衛也是個個得忠勇侯府的厚養,他們的家小是同樣由忠勇侯府養著。這些都是忠勇侯府的底蘊。


    哪怕被人埋伏,朱世子側身而躲,他是躲到自己的馬腹之處。朱世子的親衛們更是悍不愄死,那是一心一意的護著朱世子衝殺。


    哪怕有人被射中,在掉落到地上時也沒有哼喊一聲。此時一波箭雨後,趁著這空檔。有親衛下馬去開城門。


    城門處也是撕殺聲起,冷兵器的戰鬥拚得是體力與耐力,更是拚得意誌與誰更不怕死。


    朱世子得親衛的護持,他最終還是在親衛們不計死傷的情況下,他是衝出被打開的城門。衝到城門外時,朱世子的身邊剩下來的隻是區區三人。而且還是個個帶傷。


    朱世子口中吐出一口血沫子。他望著馬縣城,他不多發一語。此等時候問這等埋伏之人是誰?幕後真兇是誰?這些都不重要。重要得是朱世子一行能逃出升天。


    就是衝出馬縣城時,朱世子的戰馬,他身邊親衛的戰馬都在此時是一下子伏倒在地。朱世子與親衛還是騎術了得,這才是跳馬躲過一劫。


    “馬料有問題。”朱世子望著倒地的馬匹是口吐白沫子,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世子,您請先走。”兩個親衛對望一眼後,他們是說出此請求。朱世子不多話,因為時間不多了。他們聽到身後的城門處傳來追兵的喊殺聲。


    來追的胡人。朱世子一眼就認出來那騎馬而來的胡人精騎。


    朱世子罵一句粗口,這時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馬縣城是投效胡人。朱世子這時候真想罵娘。可他到底還是堅持著想逃過一劫。


    奈何人力有時盡。在這等時候兩條腿是跑不過四條腿。朱世子隻能拿起橫刀,他準備力戰到底。身為堂堂侯府世子,他不會是一個懦夫。


    隻是胡人又不傻,這些人沒給朱世子發揮武勇的機會。對方是騎射了得,一波箭雨襲來,朱世子與兩個親衛拿刀相擋。最終還是不敵,在受傷後被俘虜。


    馬縣城的衙門內。


    朱世子見著老熟人。這是馬縣的官員們,此時一眾官員見到被俘虜的朱世子,為首的縣令還是勸降一迴。


    “世子,咱們又見麵了。”對方顯然這時候挺是注意儀表,這時候還是努力的表現出文臣的所謂風度。


    可瞧在朱世子的眼中就是狗屁不是。朱世子冷笑一聲,他說道:“你等今日敢投效胡人,就不怕來日連祭祀祖宗的地方都沒有。這天大地大,就沒有給胡人當狗的留活路。”


    朱世子這時候隻有一個想法,落到胡人的手上沒活路。他就盼著別給家族蒙羞。


    剛才若不是胡人手段利落的打倒朱世子,朱世子是準備自盡的。畢竟朱世子不可能像這些馬縣城裏的官員一樣不知廉恥。他不可能投降胡人,他不能連累親族。


    縣令一聽朱世子的話,就是嗬嗬冷笑。縣令說道:“生死之間有大恐懼,世子別嘴硬。再說世子也不聽聽投效後有什麽前程嗎?”


    “我父乃是超品的忠勇侯,我家有開國之爵,世襲罔替。”朱世子為自己的出身驕傲。朱世子對著馬縣城的縣令就是一口唾沫子,他說道:“你何等富貴比得過皇家賜予武勳人家的世襲之爵。”


    “咱家是與國同休。”朱世子顯然是有一幅傲骨。這等態度卻是讓縣令覺得礙眼。


    縣令就是嗬嗬冷笑。


    “押下去,關起來。好生的照看著,莫要薄待咱們這一位忠勇侯府的世子爺。”縣令吩咐一迴。他手下人就是把朱世子給押下去。


    剛被俘虜時,朱世子有自盡為國的想法。等著一冷靜思考後朱世子又是覺得可能有機會,萬一能帶罪立功呢,指不定又能得功。


    所以朱世子不急著尋死。他在琢磨著這裏頭還有沒有機會。


    至於這一位馬縣的縣令大人,他在與朱世子照過一麵後,他就去與胡人頭領說話。


    真論起來縣令大人好好的官當著,他這日子是人上人過的,他下頭還有普羅大眾給他壓榨著。奈何縣令大人身上事發了。這一迴他純粹是被逼上梁山。


    都說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縣令大人寒窗苦讀十多載,一朝金榜提名後被發配到他眼中的鳥不拉屎的北地來。縣令大人就是石頭裏都能榨油的小能手。他自然是小腦袋瓜子一琢磨後,他想出天大的妙招。


    北地府兵的兵戶有皇帝的補貼,有鹽引以為江南填北地,這讓北地這等窮苦地方才不會養著大軍而不缺糧。


    說白了就是朝廷發鹽引,商賈運糧到北地來換鹽引。這鹽引當然是江南的鹽。江南之富填北地的窮,在朝廷的眼中當然是為著天下社稷。


    可在北地這些兵戶眼中,或者更準備的說法是在一小撮手握權力的人眼中。這就是一條商道。最初自然是走私一下鹽和糧。後麵就更誇張,連朝廷明令禁止的鐵器也是往更北邊賣一個天價。


    有一句老話說的好,隻要有利益,殺頭的買賣有人幹。


    這等被朝廷發現就要殺頭的買賣,馬縣的縣令就是最初摻合進去一股。後來更是膽大包天的越幹越大,那是有一些的肆無忌憚。主要還是上頭的領導,秦王殿下給帶頭起來的。


    秦王在藩鎮是兼並土地,大肆的斂財。秦王是皇子都不收斂,他手下的官員真幹淨的沒幾人。或者說真幹淨的在五原郡這等黑透了的官場會受到排擠。


    眼下秦王被留在京都,有消息通天的人物得著風聲,這是京都準備收拾秦藩的爛攤子。馬縣的縣令這等人物自然就是心慌慌。他的家財經不起查,他的屁股後麵全是屎。


    就是這等時候,蛔蛔族的橄欖枝遞過來。這一位又是貪婪,又是愄懼皇帝殺貪官手段的小縣令,他決定投胡。用他自己的話講,這叫效忠明主。


    乾元帝出身窮苦,乾元帝會起來造反,那是真沒的沒活路。他出身底層,他見識過小官小吏的可惡。


    大周朝在打擊貪官汙吏時,乾元帝是大刑侍候。隻要貪汙超過五十兩銀子就要被砍頭。超過一百兩銀子要剝皮實草。


    大周朝的刑律很嚴,對於官員們的約束乾元帝一直看的很重。乾元帝一直不斷的清掃官場,整頓吏治。奈何這天下間的官吏裏,還就有人是要錢不要命。前撲後繼的不缺貪官。


    乾元帝殺一批,後頭還有大把的貪官存在。


    馬縣的縣令這等人物就是被上頭的吏治風波給嚇住。反正一個死,他總想要再蹦噠一下。


    朱侯爺繼續守城之責。


    他在兒子離開的第二日,他得到蛔蛔族的信使來傳遞消息。朱侯爺知道他的嫡長子被俘虜的事情。朱侯爺當時是一陣的黯然。他實在料不到來北地一趟,這是父子二人都是落得如今的一個收場。隻是事已至此,再是追悔也沒用。


    朱侯爺是不可能投降的。他的身份就決定,他除了死戰到底外,他沒有第二條路。


    於是蛔蛔族的使者就是享受一迴朱侯爺的厚待。朱侯爺把對方信使的耳朵給割了。他用實際態度來表明自己的立場。這同時也是朱侯爺在斷掉自己的退路。


    沒有退路的野獸最可怕,因為除了一往無前外,他再無活路。就是死,那也要拖一個墊背的。


    馬縣的縣衙門,朱世子就是被胡人報複。


    哪怕縣令竭力的阻止,可在胡人的眼中,他們的族中意願更重要。朱世子倒不害怕,或者說他已經有心理準備。


    隻是在最後的時刻,他的目光還是遙望京都。


    京都內城,忠勇侯府,朝明閣。


    在看完侯府最新的帳冊子後,世子夫人程氏是躺在榻上小憩。就是睡夢中,她夢見自己遠在北地的夫君。


    “夫君。”世子夫人程氏是喊一話。她瞧著麵前是雙眼流著血淚的夫君,她握住對方的手。她瞧見夫君一直在說什麽。


    可世子夫人程氏想聽,卻是一直沒聽清楚。最後她瞧見的就是夫君口中開始冒鮮血,一直不停的流啊流,流的世子夫人程氏的身上都是被染得紅了一片。


    最後在世子夫人程氏的眼中整個世界都是變成紅的,無論什麽都是被蒙上血色。


    “啊……”世子夫人程氏是一下子驚醒過來。


    “世子夫人,您是怎麽了?”守在旁邊的嬤嬤趕緊上前,她是小心的攙扶起主子,一邊關心的問話。


    程氏睜開眼睛後,她瞧著麵前的嬤嬤,她一時間眼眸子裏還是有些渙散。等著小片刻後,程氏方是醒過神來。


    “我做了一個噩夢。”程氏迴道。


    “夢從來是相反的。”嬤嬤勸一話。


    當晚。


    稻香軒,杜綿綿與丈夫朱弘光說話,道:“大哥兒今個兒被人抬迴來的。這一迴大嫂是擔憂的利害。”


    “我今個兒去探望一迴,聽大嬸說大哥兒是從馬上摔了下來。這……”杜綿綿遲疑一下後,她是一指皇城的方向。她說道:“那裏麵會不會出問題。我琢磨著大哥兒是大皇孫的伴讀,大哥兒騎的馬匹,就真是他的嗎?”


    “你在懷疑什麽?”朱弘光對於妻子的話,他是仔細的一思考後,他才說道:“皇宮裏的孩子不容易養大。”


    “大皇孫是太子殿下的第十一子啊。”顯然朱弘光有一點同意妻子的話。他也覺得大哥兒朱佑禛落馬不是意外,更可能是人為的。


    “父親和大哥不在府上。這事情怕還得二哥出麵。”朱弘光說一話道。


    “侯府的子嗣不是小白菜,總不能吃著悶虧就是不吭聲。我瞧著便是東宮也一定會嚴查此事。”杜綿綿說的肯定。


    “這是自然的,大哥兒可是侯府的長房嫡孫,好歹算起來大皇孫還是禛哥兒的嫡親表叔。”從東宮的太子妃論起,再論一論侯夫人魏氏的身份,從這一對姐妹身上算著親戚來。大哥兒朱佑禛就是大皇孫司馬鼎的親外甥。


    第65章


    “這一迴的事情對侯府的影響非常大。”朱弘光給出這樣一個結論來。杜綿綿聽後, 她同意丈夫的話,她說道:“一切還待結果出來。咱們倒是府上的閑人,確實是在這等事情裏沒什麽話語權。”對於自己與丈夫的處境,杜綿綿是看得非常的清楚。朱弘光聽著妻子的話後, 他迴道:“是啊, 咱們就是等待結果的份兒。”


    “綿綿,關於養珠一事我有一些想法。”朱弘光提一話。杜綿綿聽著丈夫的話, 她的目光挪到丈夫的身上, 她說道:“我聽著,你仔細講一講你有什麽打算。若是有好的法子, 咱們也給七姐兒、七哥兒掙上一份家業。”


    朱弘光琢磨一下用詞後,他說道:“十四皇子那兒能不能做一個備選。我這些日子與十四皇子走得挺近,我瞧著十四皇子是一個不難相處的人。主要還是十四皇子沒摻合進朝堂上的事情,這一位是皇室裏的富貴閑人。”


    杜綿綿聽著丈夫講話後,她說道:“十四皇子當然是好人選,隻是一旦養珠的事情鬧出來後, 咱們哪可能真躲得過幕後的探查。到時候在上層的眼中咱們這等給十四皇子辦事的瞞不了人。十四皇子在東宮、在秦王府跟前不夠看。”


    這才是最主要的問題所在。十四皇子是庶出的皇子,還是排序靠後的存在, 他的庇護在東宮與秦王座跟前不夠瞧。


    朱弘光聽著妻子的話,他說道:“你還是堅持晉王府又或者寧王府。”


    杜綿綿說道:“不是堅持投靠誰,而是沒得選擇。咱們總要選一個夠能耐的藩王。晉王與寧王是與東宮一脈一樣的嫡出皇子,聖天子在位, 有薨逝皇後娘娘的餘蔭, 嫡出的皇子一脈才可能護得住咱們。”


    杜綿綿尋著退路時,她總要找一條更可靠的路。


    “我聽著十四皇子講, 他很快就要指婚。十四皇子的母嬪已經給予暗示, 十四皇子要與寧王殿下做連襟。”朱弘光說著他最新得來的消息。


    “這等事情十四皇子都與你提。四郎, 看來你在十四皇子的跟前地位不同。你什麽時候攀附上十四皇子?”杜綿綿的目光中有驚訝。這時候杜綿綿不再認為丈夫剛才的提話隻是一個簡單的想法。這是想拿出成績去投效吧。


    杜綿綿的眼中已經帶上確信。


    朱弘光看著妻子的目光,他是說道:“你別這般瞧我,我還真沒有攀附上十四皇子。哪怕十四皇子偶爾來茶樓聽戲,去書鋪買一些最新出版的書籍。我與十四皇子隻有點頭之交,深厚的交情沒攀上。”


    “其時這裏頭有杜家的關係。”朱弘光感慨一迴,他說道:“十四皇子準備讓我與你談一談,讓綿綿你跟杜家去一封書信,給杜家一些暗示,十四皇子歡喜小姨妹。待得他大婚迎娶寧王妃的妹妹後,他就納小姨妹入王府,他會給小姨妹正式的名份。”


    杜綿綿愣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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