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赦是主角,他才是今日的新郎官。


    杜赦去全宅親迎。全宅的全寶珠做為杜家八抬大轎聘迴的兒媳婦,那一水溜兒的嫁妝,一出全宅門,就是拉得長長的隊伍。


    二太太趙氏親眼見著妯娌大太太顧氏今個兒風光。二太太趙氏是羨慕的眼珠子差點紅了。特別是全寶珠的嫁妝,那在大房的院子裏擺得滿滿當當。


    “……”二太太趙氏差點兒沒一口銀牙咬碎。


    “二嫂,你是不舒坦嗎?”三太太崔氏見著妯娌的臉龐表情,似乎剛剛的一瞬間,有一點兒的扭曲。三太太崔氏挺是關心的問著話。


    “我沒有,我挺好,真挺好。”在妯娌懷疑的眼神裏,二太太趙氏連連保證。這迴話時,那快速的勁兒不帶一點拖拉。


    三太太崔氏瞧著二太太趙氏迴話時的急速,瞧著二太太趙氏似乎真沒什麽問題。三太太崔氏笑說道:“那許是我瞧錯了。我剛剛瞧著二嫂你的臉,對,就是這邊有點不協調。”


    三太太崔氏比劃一下。


    “今個兒是赦哥兒的大喜之日,我是怕二嫂近日操勞太過,這是累著自個兒。”三太太崔氏解釋自己的一翻美意。


    “嗯,謝謝三弟妹的關心。”二太太趙氏被妯娌這一打岔,她真的轉移注意力。這會兒的二太太趙氏沒再盯著赦哥兒媳婦的嫁妝瞧。


    二太太趙氏不敢再瞧,她怕再攀比下去,她今晚甭想睡著。她要再是羨慕嫉妒恨,真就平複不了自己洶湧起伏的情緒。


    二太太趙氏什麽心情,隻有妯娌三太太崔氏注意到一點點。旁的真沒有人關心。


    倒是做為新娘子的全寶珠,她這會兒一拜過高堂,在送入新房後。杜赦去前院給來客敬酒,全寶珠這兒就要做姐妹的小姑子們招待。


    這會兒,杜綿綿也是其中的小姑子一人。


    來客裏,好些女客也是湊到新房瞧熱鬧。當然,最是湊在前頭的還是杜貞貞。


    全寶珠的容貌不夠美,可她的出身擺那兒,在杜家這等商賈人家,全寶珠出身於官宦人家這一條,就頂著其它的無數條好處。


    於是杜貞貞這一個小姑子,她是不敢做什麽挑刺的小姑子。特別是她的前科累累,還被親祖母掀開底兒。


    杜貞貞在杜家是被觀察改過的對象。杜貞貞是在哥哥杜赦離開後,她麵對著嫂嫂全寶珠時,滿臉笑容的說道:“嫂嫂,我給您介紹一下家中人。”


    “這是二妹妹綿綿,這是三妹妹寧寧,這是四妹妹婉婉。”杜貞貞指著新房的三個堂妹,一一介紹一迴。


    “見過嫂嫂。”杜綿綿、杜寧寧、杜婉婉三人自然給這一位新大嫂福一禮。


    “三位妹妹,太客氣了。”全寶珠客氣的迴一句。


    “其它的姑娘,都是今日來給嫂嫂的大婚賀喜。”杜貞貞又是指著旁邊觀禮的幾位姑娘。她又是一一的介紹一迴。


    全寶珠心頭哪怕有點兒不耐煩,可她麵上挺是和氣的一一迴話。


    “大姐姐,你留下來陪著嫂嫂說會子話,我和三妹妹,四妹妹陪著諸家姑娘一起去花廳。我們不打擾嫂嫂,嫂嫂也可歇歇,再是用些小點心墊墊肚子。”杜綿綿提議一句。她覺得這一位忙碌一天的大嫂全寶珠,這會兒肯定累得緊,餓得緊。


    “對,二妹妹說的對。是我急糊塗了。”杜貞貞趕緊的應下話。


    “依二妹妹的意思。”杜貞貞沒拒絕杜綿綿的提議。於是杜綿綿、杜寧寧、杜婉婉三人就是請諸位女客去花廳小坐。


    屋內一下子又是安靜下來。


    杜貞貞指著外頭的桌子,她說道:“那兒有提前備上的吃食。嫂嫂,您可以墊一墊肚子。”


    “嗯,謝謝大妹妹。”全寶珠這一迴露出真心笑容。她這一天累得慌,餓得慌。全寶珠覺得這會兒把一頭牛擱她的跟前,她都能吞下去。當然這是餓急了的比喻,全寶珠當然不可能真的吃下一頭牛。


    隻是這一種饑餓是全寶珠以前沒有承受過的。全寶珠沒拒絕杜貞貞的意思,她走到屏風隔開的外間。


    全寶珠是拿著小筷子,選中一塊小點心入口。


    “嫂嫂,您慢慢吃,我就不打擾,我先告辭。”杜貞貞福一禮。


    “大妹妹慢走。”全寶珠拿著袖中的手帕子擦一擦嘴角,她是趕緊起身迴一禮。當然,這會兒的全寶珠沒留客,她是真的需要墊一墊肚子。沒旁人在,她更能自在些。


    等著全寶珠吃上好幾塊小點心後,她是喊一聲,道:“來人。”屋外走進來一個丫鬟。全寶珠一瞧,是她的陪嫁丫鬟小翠。


    “姑娘……”小翠一開口,就是喊錯話。然後,她忙是改口,她說道:“大奶奶,您有什麽吩咐。”


    “我在桌上瞧著全是酒水,有旁的嗎?”全寶珠不喜飲酒。


    “奴婢這去拿。”小翠趕緊應一聲。


    小翠一出屋,就是被全寶珠的奶娘給攔著問話。小翠一說來意,奶娘說道:“我去問人拿一份羹湯。你去屋裏守著大奶奶。”


    小翠聽著話,她是應一聲,聽著奶娘的吩咐。


    小翠一迴來稟話,全寶珠聽著奶娘去拿羹湯,她是笑著說道:“嬤嬤最了解我的喜好。”哪怕嫁到杜家,身邊有熟悉的人,全寶珠自然鎮靜淡然。


    全福珠的奶娘全嬤嬤很快就是拿著一份羹湯進屋。


    “大奶奶,您嚐嚐。”全嬤嬤笑著把羹湯送上。


    “嗯。”全寶珠應一句。然後,屋中剩下來的聲音,就是全寶珠小口小口品著羹湯的聲音。


    杜家前院。


    杜赦在招待賓客。好在杜赦的下麵有弟弟們,這一迴杜敏、杜敦都是陪客,就怕客人們真的把哥哥杜赦給灌醉,擔擱到新房花燭夜。


    杜敦在書院請假歸家。大哥杜赦的大婚,他這等做弟弟的哪能缺席。


    今年杜家還有兩樁喜事。杜敦是提前跟書院的先生報備過,注定是要多請幾迴。


    “恭喜表弟,賀喜表弟,小登科娶著官宦千金,表弟與弟妹共結連理,百年好合,白頭到老……”這一位是杜赦的親娘大太太的娘家侄兒。


    這一位顧公子又是敬酒,又是說著吉祥話。當然,也不排除這一位顧公子是真的羨慕杜表弟。畢竟不是誰都能夠吃著白天鵝。商賈子弟娶著官宦千金,顧家這些表兄表弟們,對於杜赦全是羨慕的利害,恨不能以身相替。


    杜赦迴一杯敬酒。


    “謝謝表兄的祝福。”杜赦笑道:“弟弟先幹為敬。”


    如果說剛開始時,杜赦真的喜歡李大姑娘,他對於跟李家結親是欣喜的態度。等著改成與全家千金定下婚約時,杜家長子長孫的身份,讓杜赦不能反抗家中長輩的決定,也不敢反抗家中長輩的決定。他默認了一切。


    等著這一樁婚事塵埃落定。杜赦陪著親爹杜大老爺走一遭生意場,他就發現許多的變化。


    旁人更熱情,以前的一些小困難,如今不再是困難。


    生意場上打滾兒,杜赦是要成家的人,杜大老爺自然覺得長子應該立業。於是杜家生意上的事情,杜赦慢慢的接手更多。


    在這等時候,杜赦能體會到親爹的良苦用心。杜赦也更明白,他娶全家千金在許多人的眼中真是高攀。


    許是這一份人人羨慕的滿足感,讓杜赦對於這一樁婚事,從最初的不情願慢慢的變成現在的期待。杜赦是杜家的長子長孫,他當然是盼著杜家的家業更上一層樓。


    有著妻族可以依靠,杜赦當然不介意借一借嶽丈家的威風。在杜赦想來,他掙的再多,將來還不是由著兒子們繼承。


    杜赦琢磨,他的兒子,全氏生的。這也是嶽丈大人的血脈,想是嶽丈大人一定盼著孫兒輩多一些家業可以承繼。彼此借力,兩相便宜。


    於是,全寶珠在今個晚,在杜赦再度進入新房時。


    全寶珠發現,她遇上一個跟她印象中完全不同的杜家子。不,如今應該是全寶珠的夫君,是她的枕邊人。


    “寶珠,我喚你的閨名。我在家中是長子,你喚我一聲大郎。咱們是夫妻往後要過一輩子,總不好過於的疏遠。”杜赦早給自己的心中尋著台階下。如今的杜赦在全寶珠跟前,那態度整得是一個大變樣。


    全寶珠愣神一下後,她笑臉盈盈,她迴道:“好的,大郎。”杜家子,杜大郎。全寶珠琢磨人變得這般快,這沒被調包嗎?


    這一晚,自然是新人的新房花燭夜。


    要說杜家這些賓客中,誰離開時,還是笑語宴宴。在坐上馬車歸家途中,又是沉默不語。


    李大姑娘就是這般的兩麵性子。


    李大姑娘,閨名青櫻。她有一個美麗的名字,可她的婚事不太順利。李青櫻是家中的嫡長女,她的婚事是爹娘做主,定給杜家的長子長孫杜赦。


    杜家李家,名當戶對。


    初時李青櫻多開心這一段姻緣,如今她就得忍著自己的難堪。在旁人麵前,她還得笑著,假裝著自己一點兒也不在意。


    不然還能如何?


    李家勢不如人。杜家瞧著是蒸蒸日上,李家是盼著杜家的嫡長房嫡長女杜貞貞嫁進家門做新婦。


    李青櫻對於原本的小姑子杜貞貞,要變成未來的二嫂嫂杜貞貞,她是什麽想法?


    李青櫻一直裝著自己挺歡喜。真實的情況是她一點也不開心。


    “唿……”李青櫻輕輕的吐一口氣。然後,她拿下發髻上的簪。李青櫻在手中把玩,這是親娘給她的。這是爹專門替她挑的。


    娘說,這是爹的一份心意,爹對於她的婚事有一份愧疚。


    李青櫻當時怎麽迴的話,她已經不記得。她隻是大概還能想起的就是告訴娘,她說她不在意杜家的婚事。


    不能嫁給杜家郎,她還可以嫁給別家郎。隻要李家好,她這一個李家閨女的未來才會更好。


    “姑娘。”隨行的小丫鬟喊了話。


    “婢子是否要為您整理一下發髻,這裏有點兒亂。這馬上就要到家……”小丫鬟遲疑的態度,說明自己的擔心。


    “嗯,替我整理一下吧。”李青櫻沒拒絕小丫鬟的話。


    隻是那一支墜著明珠的簪,她不想再戴於發髻之上。李青櫻一直把簪拿在手中把玩,她就像是忘記還有這一支簪沒有戴到頭上一樣。


    京城,忠勇侯府。


    朱玉萱、朱玉蓁謝謝四哥哥朱弘光的一路護送。在兄妹告別時,朱玉萱遞出一個長長的小圈筒。她笑道:“贈給四哥哥的禮物。”


    “杜家姐姐贈的。”朱玉蓁補充一句,道:“是姐姐的自畫像。”


    朱弘光一聽妹妹們的話,他哪還有不明白的。


    “謝謝二位妹妹,禮物我就收下了。”朱弘光接下長長的小圈筒。在心中朱弘光會期待著,杜家表妹是什麽模樣?


    當然朱弘光的心中大概有些狂想。隻待他迴稻香軒裏,他就能印證一下心中的思緒。


    朱弘光帶著一份不錯的心情。他拿著手中的長長小圈筒迴一趟稻香軒。把這一份禮物擱在書房的書箱中鎖下,然後,朱弘光前往慶熙堂去給太夫人司徒氏請安。


    忠勇侯府,慶熙堂。


    朱弘光給太夫人司徒氏行禮問安。太夫人司徒氏招招手,她笑道:“你這猴兒,今天帶你兩個妹妹去杜家,你們玩耍子是開心。你們母親可在我跟前說一嘴,說你們這般去杜家太高調一些。”


    “你去是無妨,偏偏你帶著兩個妹妹。”太夫人司徒氏打趣一句。


    “妹妹們去做客,由得杜家表妹招待一迴。孫兒覺得挺妥當的。一定是母親考慮的太仔細,擔憂過甚。”朱弘光自然說的好話。


    可在朱弘光的心中,他倒不覺得嫡母是真的覺得高調。朱弘光揣摩嫡母的心思,他覺得嫡母一定是覺得杜家的門坎兒太低一些,有點讓嫡母瞧不上眼。


    “哈哈哈……”太夫人司徒氏一聽孫兒朱弘光的話,她就是大笑起來。


    太夫人如今不掌管家權。一應都是侯夫人魏氏在打理。太夫人司徒氏最是寂寞時,朱侯爺這一個親兒子的提議,把庶孫朱弘光抱到跟前撫養。


    朱侯爺是想著有小孩兒在跟前,也能讓親娘享受一迴孫兒承歡膝下的樂趣。


    依著當年太夫人司徒氏的意思,她要抱養,當然是抱養大孫子朱弘曄,又或者是二孫子朱弘明。這兩個嫡孫是侯夫人魏氏生的。


    太夫人司徒氏一翻想法,當然是沒有成功。侯夫人魏氏棋高一籌,最後說服朱侯爺,把當年跟朱弘曄、朱弘明年歲相當的兩個庶女,朱玉薇和朱玉蓉一起抱到慶熙堂給太夫人撫養。


    嫡孫變成庶孫女。太夫人司徒氏是失落過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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