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孫女是一個有福氣的孩子。”老太太執起孫女杜綿綿的手。哪怕老太太保養的不錯,到了晚年的老人,皮膚上已經布滿歲月的痕跡。可這樣一雙老人的手依然是有力的,亦是溫暖的。


    “綿綿,你嫁到忠勇侯府後,莫學楊楚楚的心氣兒,她是太想掐尖。”老太太給孫女做起人生導師。


    “蕭規曹隨,你麵上一定得尊重忠勇侯府的規距。心裏就一個念頭,你一定得跟夫君一個立場。多餘事情不做,你一心想著的是攏絡住你的夫君。”


    老太太滿麵慈祥,她輕輕拍一拍孫女的手背,她關愛的說道:“瞧瞧楊楚楚,她為何別人不尋,偏偏就去尋你。她瞧上的,還是忠勇侯府的能耐。人啊,都有一雙勢力眼兒。”


    “綿綿,杜家的孫輩裏,祖母瞧著就數你的命最好。”老太太在感慨。她道:“祖母就叮囑一迴,你一定要牢牢記下。你嫁進忠勇侯府後,不要伸手為娘家攬好處。杜家能夠打著姻親的關係,攀上忠勇侯府的招牌,就是得到最大的好處,最好的護身符。”


    老太太為何要專門叮囑孫女杜綿綿?


    這就是人老成精,老太太知道一個道理。萬事得有分寸,懂的適可而止。貪婪過了,會惹人厭。


    第34章


    “孫女全聽祖母的。”杜綿綿微低下頭, 她笑得有點靦腆。杜綿綿在心中挺高興的,祖母與她的這一翻談話,真的讓她安心。祖母的態度擺明白,這讓杜綿綿在出嫁後, 不擔心有一個拖後腿的娘家。


    在杜綿綿的眼中, 祖母是一個頭腦清晰,持身為正的人。她老人家一直要求杜家是一步一個腳印的發展致富。此道雖慢, 卻是正途。


    杜綿綿覺得老話說的好,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老太太與孫女杜綿綿說會子話, 祖孫二人說得是情誼濃濃。等著杜綿綿告辭後,老太太招唿著身邊的嬤嬤去喚大兒媳顧氏。


    顧氏得著老太太的吩咐,她來得挺快。


    “兒媳給娘請安。”顧氏一進屋,她就給老太太福一禮。


    “快起來,坐。”老太太招招手,示意顧氏坐近些, 婆媳二人好好說些話。顧氏一見老太太的態度,她是應承下來。於是顧氏湊近老太太的身邊落坐。


    “我喚你來, 是有一件事情要吩咐你去辦。”老太太交待喚兒媳來的原由。顧氏笑著迴道:“娘,您吩咐就是。”


    “楚楚在大房的脂粉鋪子裏有一股。”老太太點明事頭。顧氏一聽,她若有所悟。顧氏不多語,她繼續聽老太太講後麵的吩咐。


    “如今我吩咐你做的事情, 就是把這一股折成銀子給楚楚。”老太太把事情簡單一說。顧氏聽後, 她遲疑片刻,才說道:“娘, 如何就是要換成銀子。我們之前不是說好, 這是給表妹做添妝嗎?”


    老太太琢磨一下, 然後,老太太迴道:“事情一出來,想是瞞不了人。你是杜家的大太太,如今又掌管著家中的家務事。我與你說明白,隻是你這一張嘴一定得閉緊。這風聲不能從咱家傳出去,不然容易招禍。”


    “兒媳一定守口如瓶。”大太太顧氏趕緊保證一話。


    “楚楚與劉家的婚事散了。”老太太歎息一聲,她又道:“楚楚是一個有大誌向的孩子,她心氣兒太高。我聽著楚楚的意思,她是不改主意,她打算自賣自身入秦王府做女婢。”


    老太太單刀直入,她講著杜家的立場。


    老太太說道:“杜家既然已經幫襯了楚楚不少忙,幹脆就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萬一楚楚將來有大造化,咱家與她也有一份香火情。再則說來,脂粉鋪子的那一股已經說好給楚楚。如今折成銀子給她,咱們杜家是一諾千金,不違舊約。”


    “老大媳婦,你懂我的意思嗎?”老太太的目光是瞧著大兒媳顧氏。


    大太太顧氏一聽老太太的話,她思考片刻後,笑道:“兒媳懂娘的意思,楚楚若有大造化,咱杜家能沾一沾光彩。娘放心,兒媳一定辦妥這一件事情。”


    “你辦事,我放心。”老太太滿麵笑容,她說道:“咱們是商賈人家,也不缺那一抿子銀子,你包好銀子,今個兒就給楚楚送去。”


    “你是她表嫂,與她好好的說一說話。說一說親情,拉一拉關係,要讓楚楚記著咱們杜家的情份,而不是往日受過的一點子委屈。”老太太的話中意思挺明顯,當初唐家太太一撒氣,楊楚楚受著委屈。如今就想讓大兒媳顧氏把之前的事兒,再平息一迴。總之,多讓楊楚楚念一念杜家的好。


    “娘放心,兒媳省得。”大太太顧氏不傻,真聽明白老太太的話中深意。她是一口應承下事情。


    杜家,東跨院。


    杜綿綿從祖母那兒迴來。她正在窗邊讀書,奶娘就是急匆匆的來稟話。


    “姑娘,喜事。”奶娘一進屋後福一個禮,她的臉上是笑得一片燦爛。


    杜綿綿瞧見奶娘進屋時,奶娘的雙手上是捧著一個大大的木匣子。杜綿綿心中有點小猜測。她勸著話,道:“嬤嬤,你慢慢說,我且不急。”


    奶娘把木匣子擱到桌上,她在氣息均勻後,方才說道:“姑娘,這是忠勇侯府的小廝送來的東西。來人專門提了一句,是四爺的吩咐。”


    朱四爺是杜綿綿的未婚夫,兩人板上釘釘的婚事。


    如今忠勇侯府沒有請媒人上門,來杜家送聘書與聘禮,純粹是顧念著長幼有序。就等著杜家的杜赦、杜敏,杜貞貞,這三人先完成婚聘一事。一旦這三人是議定,就會輪到杜綿綿的頭上。


    到時候杜家會非常熱鬧,在今年與明年是要連軸轉的辦完四人大婚。


    為何最晚的時間是明年,因為四人婚事裏,擱在最後麵的是杜綿綿。偏偏杜綿綿的未婚夫是朱四爺。朱四爺來年就要過二十五歲的生辰,在忠勇侯府的長輩們眼中已經是超齡未婚青年,大婚的時間絕對是不能再拖後,再拖真成忠勇侯府的一樁愁。


    “哦。”杜綿綿有點小好奇,朱四表哥會送她什麽。


    杜綿綿走上前,她親自打開木匣子。結果木匣子裏,還是木匣子。杜綿綿捂嘴偷笑,她樂了,這是擱無限套娃呢。


    杜綿綿一一打開。


    大木匣子中,一共又有三個木匣子。這三個木匣子一大二小。


    杜綿綿先打開扁平而略薄的木匣子,一打開後,杜綿綿就見到裏麵是一封信以及一本書籍。杜綿綿伸手,她拿過信封拆開。


    略略一看完這一封信,杜綿綿心頭有數。


    杜綿綿又是打開兩個小一些的木匣子。


    這兩個小一些的木匣子中,一個裝著一支金簪步搖,流蘇之上墜著明珠,端是一步一搖,耀眼而動人心。


    另一個則是一支桃木簪,簡單的雲飾花紋,除了打磨的非常精致,能看出做簪之人的細心與認真,就是手藝人的技法有點普普通通。


    可擱著杜綿綿的眼中,簡單的桃木簪更能得她心意。因為這一支桃木簪是朱四表哥親手所做。甭管它是不是太普通,可這一份心意,卻是值得珍惜的。


    杜綿綿拿起桃木簪,她在手上打量片刻。接著杜綿綿走到梳妝鏡前,她看著鏡中自己的影像,此時的杜綿綿是盈盈一笑,爾後,她將桃木簪插到發髻上。


    “姑娘,如何不簪這一支金步搖。”奶娘有一點不理解。


    在奶娘眼中,這一支金步搖是奪人眼球,真的太華貴,太美麗。相較之下的桃木簪,被襯得普普通通,平平無奇。


    “我挺喜歡這一支桃木簪。”杜綿綿的唇角是含上一抹笑,她伸手輕輕的撫過發髻上的桃木簪,如是迴了一句話。


    奶娘瞧著自家姑娘臉上的歡喜,她就不再多嘴。畢竟這萬事萬物,就擱不住“喜歡”二字。


    奶娘隻能在心中嘀咕一句,青菜蘿卜,各有所愛。姑娘的心頭好,真有一點特殊。


    帶著新得的桃木簪,杜綿綿又是拿過那一本朱四表哥送來的書籍。


    杜綿綿翻過封麵,然後一頁一頁的看起來。越是往下看,杜綿綿越是歡樂起來。這一本書籍不是小說,不是遊記,不是史籍……它是注解與批語。


    更正確的說法,這一本書籍是朱弘光在讀完《白狐傳》後,一字一字寫下來的讀後感。在書籍裏,朱弘光是非常認真的跟杜綿綿在探討著《白狐傳》的後續發展。


    杜綿綿先粗看一遍,然後,她是瞄一眼書籍的厚度,在心中估算下這一本書籍的字數。


    “表哥這般多的讀後感與心得體會,他應該自己提筆寫一本。”杜綿綿表示朱四表哥在書中追更,真是一個勤奮的小讀者。


    這讀後感寫的,杜綿綿粗略一看,她都有一點點的動容,實在是字數太多。要知道打從她送《白狐傳》給朱四表哥,掐指一算時間才過去五天,一本讀後感就送迴來。


    短短五天,朱四表哥就迴上一本書籍的讀後感。


    有這等碼字的手速,杜綿綿隻想說,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朱四表哥若是不寫小說,真是小說界的損失。


    “嬤嬤,送東西的小廝可有打賞過?”杜綿綿問一句。


    “給過一份茶水錢。”奶娘趕緊的迴話,她道:“送信的還沒走,他在等姑娘這兒是否有什麽吩咐。”


    杜綿綿想了想,她走到自己的博古架前。


    杜綿綿拿出一個盒子,裏麵是她珍藏的書簽。都是杜綿綿精心製作的。有幹花的書簽,亦有落葉的書簽。總之製作的都蠻有新意。


    每一張書簽,杜綿綿專門做一句小詩。


    如今杜綿綿挑出一張書簽,她是裝好,再合上盒蓋。


    “這一個送給朱四表哥。嬤嬤,你先給忠勇侯府的小廝送去。”杜綿綿對奶娘說道。說話時,她從袖中拿出一個荷包遞給奶娘。這是為著給小廝的打賞,杜綿綿當然不可能讓奶娘自掏腰胞。


    “奴婢這就去送東西。”奶娘應下話。


    奶娘在拿過盒子時,她說道:“奴婢還有一事,這一忙乎給忘記了。”奶娘說著話,她從袖中同樣的拿出一個荷包。


    “姑娘,上迴您讓辦的事情,一切都已經辦妥當。這是剩下來的銀錢。”奶娘沒有貪了的念頭。這會子把剩下來的銀子交迴。


    杜綿綿打開奶娘給的荷包,她看到裏麵是四個小元寶。杜綿綿上一迴給奶娘五十兩銀子,如今剩下二十兩銀子。


    杜綿綿拿過荷包,她數出兩個小元寶,迴話道:“二十兩銀子,我收迴十兩。”然後,她把荷包遞還給奶娘。


    杜綿綿臉上帶著笑容,她說道:“嬤嬤照顧我這些年,沒功勞,有苦勞。這些……嬤嬤當是我的一點子小心意。”


    奶娘瞧著自家姑娘說話時,聲音裏是一片的真誠,於是應一句,收下了荷包。


    等著奶娘離開後,杜綿綿瞧一瞧自己手中的兩個小元寶,她是輕輕的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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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杜赦、杜貞貞差人送信, 告知家中歸來時間。但是實際的情況,這兄妹二人歸來的時間晚了,就挨著夕食的時間到家。


    大太太顧氏一直等在大房的院中,在見著一對兒女時大太太顧氏很高興。她是仔細的打量著麵前的一對兒女。


    “你們怎麽迴來的這般晚。”大太太顧氏問一句。她的語氣裏有關心。在大太太顧氏的眼中, 哪怕杜赦、杜貞貞的年歲再大, 在她這一個親娘的眼中就是需要關心的孩子。


    “還不是妹妹,她一定要先送沈姨娘歸家。若不然咱們早迴到家中。”杜赦在大太太顧氏跟前嘀咕一迴。


    對於妹妹杜貞貞巴結沈姨娘的做法, 杜赦不太讚同。


    他隻是擰不過妹妹的性子, 一直才悶在心裏不說話。這一迴家,他在大太太顧氏跟前就是吐出心聲。


    “沈姨娘?”大太太顧氏有點遲疑, 她的目光是望向女兒杜貞貞。


    “沈姨娘是唐家二爺的生母。”杜貞貞小聲的提醒一句。大太太顧氏一下子是反映過來。大太太顧氏瞧著兒子一眼,又是瞧著女兒一眼。然後,大太太顧氏才說道:“貞貞,你大哥說的在理。咱家巴結上唐府丞,唐家太太是正理。沒得去插手官宦人家的後宅事。這犯忌諱。”


    如果是原來的話,大太太顧氏不會這般講。


    大太太顧氏一直清楚的知道女兒杜貞貞的心思。杜貞貞一腦子的念頭跟被人下了盅一樣, 就想嫁給唐家二爺做繼室。


    大太太顧氏原來挺讚同,現在她遲疑不決起來。


    “娘……”杜貞貞臉上全是驚訝, 她不敢相信,這是她親娘顧氏的話。


    大太太顧氏瞧著女兒杜貞貞的驚駭神色,她假裝著輕咳一聲,然後趕緊的轉移話題, 說道:“時辰不早了, 咱們先去老太太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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