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席覓霜見到她的第一眼就會誇讚她的外貌,根本就是因為蘭廳中的兩個大禍害的出現。


    禦君傾身體斜斜的靠著椅背,一身繡刻絲瑞草雲雁狹袖的大紅色長袍,腰間係著金鑲玉 的腰帶,眉梢高高的揚起,一雙看不出情緒的眼睛玩味的看著走進蘭廳的穆祁然,嘴角噙著一絲笑容,邪氣的開口:“一別三年,穆小姐可否安好。”


    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居然會這麽快,派出去的人還未來得及出發,他就得到了穆祁然夜半歸家的消息,好不容易克製住了想要  立即趕來的衝動,一直得到下朝的消息,這才急急忙忙的趕來、沒有拜會穆行文的由頭,他不一定能夠見到穆祁然,沒由來的他的心裏就有這個想法。


    隻是讓他不滿的是,穆祁然不知道從哪兒勾搭了一個男子,現在居然還坐在自己的對麵,而且還是他最不喜歡的那種謙謙君子,對誰都是一個表情,他看了就膩。看到穆祁然紅腫的眼眶,莫名的心中多了幾分擔憂,卻拉不下麵子詢問,畢竟在所有人的眼中,他與穆祁然並未有多少交集。


    “祁然見過定王世子,祁然安好,多謝世子關心。”穆祁然埋頭說道,力爭做到讓禦君傾無可挑剔。


    禦君傾冷哼一聲,鼻孔一揚,挑釁的目光落在了端坐對麵的石子月身上,一臉的不屑。與禦君傾的張揚完全的不同,石子月穿著的長袍沒有任何的裝飾,隻是純粹的銀白色,溫潤的笑著,似乎沒有感覺到禦君傾的無禮,站起來走到穆祁然的身前,語帶關切的開口:“然然,怎麽就不知道要照顧好自己呢,眼睛都腫了,幸虧我帶了藥過來,一會兒給你抹上。”


    穆祁然的瞳孔猛然的收縮,心中一陣陣的惡寒,每當石子月開口喊自己然然的時候就表示他心中又有了壞點子,當即朝後退了一步,擠出一個無懈可擊的溫和笑容來:“多謝石少爺,我很好。”身體一歪,躲過了石子月的身體,走到冷眼旁觀的穆晨駿的身邊,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的說道:“哥哥,他們怎麽會在這兒?”


    穆晨駿心知穆府這三年來受了禦君傾不少的照拂,他親自前來留飯是應該的。而石子月,卻是直接趕到門口說他是與祁然一起生活了兩年多的朋友,一路送人前來京城,隻是穆祁然實在是思念不已,最後一夜棄了馬車趕迴來。有了這麽一個理由他自然是不能夠將人攔在門外,何況石子月是第一次來京城,為了尋找穆府連飯都沒有吃,於是就出現眼前的這一幕。


    不過聽了穆祁然的問題,穆晨駿頓時有了幾分疑惑,打量著再次坐下沒有半點兒不自在的石子月,怎麽穆祁然的態度跟他所想的居然相差如此之大呢?“祁然餓了吧,到了時辰自然是要留飯的。”


    自然,嗬嗬,穆祁然冷笑不止,沒想到自己迴家的第一頓飯居然是和這兩個在她看來是大麻煩的人一起吃的。


    “爹爹呢,怎麽還不過來?”眼不見心靜,就當她看不到這兩人就好。


    “夫君,”席覓霜這會兒才開口道:“老爺工部忽然有事,說是盡快迴迴來。”


    穆祁然聞言,打量的眼神就落在了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禦君傾的身上,總覺得與他有關係。想必工部的幾位大人都知道自己迴來的消息,怎麽會這個時候將爹爹喊走,定然是有人在其中使了絆子,除了禦君傾她根本就想不到別人。


    穆晨駿對於這件事情早有習以為常,遂開口道:“既是如此,現在就開席吧。”


    落座是一件很講究的事情,這兒禦君傾的身份最高,自然是坐在了主位上,穆晨駿坐於左下首。穆祁然原本是準備坐在穆晨駿左邊的,但是看到席覓霜朝著自己淡笑著,心中有了一些失落,而穆晨駿與禦君傾寒暄中沒有發現這個細節,反而是對麵的石子月看到了,眼中幽光一閃而過,直接走了過來,拉著穆祁然的手腕,淡聲說道:“師父有東西給你,就在馬車中。”


    穆祁然不解的看著石子月,他怎麽會選在這個時候與自己說這些?戀戀不舍的看著香味誘人的飯菜,點點頭同意了。穆蕊玨倒是想跟著一起,但是莫名的覺得蘭廳中的氣氛很是詭異,幹脆聰明的窩在一邊,當自己是空氣。


    禦君傾陰沉的目光落在了站在一起的二人身上,尤其是連在一起的手,恨不得衝上去將石子月的胳膊給砍了。惱恨中對上石子月溫和卻隱約帶著幾分挑釁的眼神,心神大震,為自己心中冒出來的這個想法吃驚不已,笑容愈發的燦爛,慵懶的站起來,雖然是對穆晨駿開口,但是眼神卻落在了穆祁然的身上:“我忽然想起來有件事情需要處理,不打擾了。”


    走到穆祁然的身邊,望著穆祁然低垂著的腦袋,意有所指的開口:“聽說他是給你送馬車的,不知價值幾許呢?”


    穆祁然抬起頭隻來得及看到禦君傾嘴角勾起的弧度,她才不會認為禦君傾隻是隨口一講,當即就想到了三年前禦君傾被撞毀的馬車,知道他這是在給自己下馬威,當下就抬起頭說道:“一文不名,自然是比不上定王世子的座駕。”


    禦君傾原本興趣並不是太大,半隻腳已經跨出了門檻,不過聽到穆祁然的這句話,反而是站定了腳步,饒有興致的開口:“本大爺的馬車皆是價值千金,倒是不曾見過一文不名的,今兒個倒是要開開眼界。”目光灼灼的看著穆祁然,就這麽不走了。


    三年不見,當年的小女子已經出落得極為水靈,未曾變過的也就是她的狡黠。看到她眼底閃過的一絲不滿,禦君傾愈加的覺得自己不應該離開,視線落在了石子月的身上,懶洋洋的開口:“還請石兄帶路,本大爺等著大開眼界。”


    雖然被禦君傾稱為石兄,但是石子月明白這是禦君傾在變相的提醒自己注意身份。麵上笑容不減,拉著穆祁然的袖子,清雅開口:“走吧,難得定王世子有了興趣。”


    後麵,席覓霜受了穆晨駿的提醒,快步走上起來,不著痕跡的將穆祁然拉倒自己的身邊,巧笑嫣然道:“既是如此,妾身也去湊湊熱鬧的好。”


    “有何熱鬧,本宮倒也想看看呢。”一個充滿了欣喜之意的聲音響起,隨即一個穿著刻絲泥金銀如意雲紋緞裳的嫵媚女子出現在了蘭廳當中,下著漩渦紋紗繡裙,腰間係著一根穿金絲八寶絲絛,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烏發挽成如意鬢,最前方插著一根金鑲珠石胡蝶簪,稍後的位置點綴著幾根七寶珊瑚簪,那垂下的翩翩於飛的蝴蝶下麵是一對金牡丹綴紅寶石耳墜,盛裝華麗,搖曳生姿。


    看著那不甚熟悉的模樣,穆祁然的心中有了幾分了然,彎下了身子,“民女見過藍韻郡主。”不是三年前有過一麵之緣的藍韻郡主還會是誰,心中對她出現在此處的原因有了幾分了悟,畢竟當初自己是在前去成王府的路上‘失蹤’的。


    藍韻連忙快步走來,扶起了穆祁然悅耳開口道:“本宮得了你迴來的消息,可是從半路折迴來的,看到你無礙,本宮心中的石頭總算是落地了。”


    “可不是,我倒是不知道妹妹居然這般的著急,連皇宮都不去了。”院口不知何時又出現了一個器宇軒昂的男子,飛眉入鬢,眼神深邃,一聲暗紫色繡蟒紋的錦袍已經顯示了他的身份,成王府身份尊貴的嫡長子,藍韻郡主的親哥哥禦君瑞。


    “藍韻來了還說得過去,你來湊什麽熱鬧。”禦君傾眼神一瞪,不悅的看著沒有半點兒自知之明的走過來對著自己勾肩搭背的禦君瑞,除了諸位皇子,皇族中這一輩隻有他們二位名字中有‘君’,由此可見他們二人的地位,隻怕宮中有些不得寵的皇子還不如他們。


    禦君瑞樂嗬的笑著,重重的拍了拍禦君傾的肩膀,口無遮攔的開口:“我就是想看看,  惹得定王世子大發雷霆,不惜封了京城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樣,現在一看,果然驚為天人,我都想跟你搶了。”


    聽著禦君瑞大大咧咧的話語,場中人的臉色頓時就異彩紛呈起來,尤其是穆晨駿,穆家可從未想著與皇室有任何的牽扯,當即就開口惶恐道:“成王世子嚴重了,祁然不過尋常女子,定王世子之所以封城,也是為了京城的安全,請世子明鑒。”撩袍跪倒於地,不吭不卑的開口。


    穆祁然心頭暗凜,現在的她已經不是三年前毫無借力的弱勢女子,當初想借禦君傾的手來對付定遠侯府,隻是現在情況不同,與其受製於人,還不如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但是,禦君傾絕對不會是受她擺弄之人,她有自己的較量,卻也未曾想過成王世子這麽一句話立即讓自己的境地陷入了尷尬。


    “定王世子為民著想,小女子心生佩服。”穆祁然這會兒直接順著穆晨駿的杆子往下爬了,希望禦君傾這會兒合作些,不然她真的是有口說不清。


    穆蕊玨這會兒也跑出來添了一把火:“定王世子英明,那次可是抓住了京城中不少牛鬼神蛇,為民除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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