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深色長褲,一條海魂衫,上麵套著軍大衣,這就是李路現在的穿著。

    天寒地凍時分,這小子就這麽單薄的穿著,絲毫不覺得冷,嘴唇血色充足。

    今天他沒開家裏那台半新吉普212。說起這車,還是李路這小子跟著高大山學了駕駛,一年前從老爺子那軟磨硬泡弄來的。不過也正常,現在已經是1988年,哪個世家子不弄輛車代代步?

    這路三哥弄了個破212,算是很低調的了。

    不過今天他卻沒開車出來,而是坐11路車走到了軍區總院門口。

    此時正是傍晚時分,街道上隨著下班人流的到來變得熱鬧起來。此時的首都還沒有變成首堵,街道上車輛稀少,跑著的一般都是公務用車。

    不過,車少不意味著街道不熱鬧。

    那壯觀的自行車大軍啊!

    李路挑了一棵大樹,往底下一站,掏出煙準備抽起,忽然苦笑一下,搖搖頭把煙收起來。

    後世的李路是不會在公眾場合抽煙的,但是這一世的李路,卻是叛逆時期,常行人不為。

    看來要從根上改掉這些毛病,光靠重生是不行的,還需要時間。

    想必,便把目光定在醫院大門。

    下了班,翟小靜換好衣服和同事說說笑笑地推著車朝外走去,到了大門,便道了再見分手。

    她騎的是比較新款的女士自行車,車頭的雜物籃放著幾本書。腳下踩著一雙深色的平底鞋,襯著一身同樣深色的衣裳,整個人顯得老了幾分。但是即使如此,也難以掩蓋她容貌的出眾。

    在李路的印象中,翟小靜一向喜歡這種打扮,後來與李路一起陷入熱戀之後,在李路的“慫恿”下,終於換上了她這個年齡應該由的青春活力——那叫一個迷人。

    深吸口氣,李路就準備走過去搭訕,這時卻出了意外情況。

    一輛黑色豐田皇冠從李路身邊一擦而過,嚇了他一跳。這個時候,一些先富起來的人們和某些政府部門,已經開始用上了進口的皇冠車。

    轉眼一看,那車卻打橫著停在了前麵,擋在了翟小靜前麵。翟小靜刹車不及,前輪輕輕地蹭了車身一下,人也差點摔了。

    從車上下來個青年,穿著得體的西裝,一看臉上卻掛著淫笑,不懷好意的目光盯著翟小靜看。

    “喂喂,你怎麽騎車的?知道這是啥車不,蹭破了皮你賠得起嗎

    ?”

    那青年沒說話,倒是從副駕駛上下來的一個狗腿模樣的中年人,指著翟小靜就惡人先告狀起來。

    青年輕輕地瞪了中年人一眼,中年人頓時老實得跟狗一樣曲著身子。青年轉而對翟小靜,和顏悅色地說道:“小姐,你沒事吧?要上醫院看看嗎?”

    翟小靜麵寒如霜,看都沒看他一眼,扶起自行車,卻發現車鏈子掉了。隨即就推著車準備繞過去。

    那邊的李路一看,第一反應是憤怒,有人在給他心裏內定的媳婦使絆子能不憤怒嗎?聽見那中年人的話,還以為是遇上碰瓷的了,那青年一出場他就明白了。

    敢情是有人在打他媳婦的主意!

    青年看翟小靜不吃他這套,就要繞著走,連忙朝中年人使了個眼色。

    中年人走過去攔住翟小靜,說道:“蹭壞了金少的車,就打算這麽走了?”

    翟小靜冷冷地說道:“你們這是擺明了要找麻煩是嗎?”

    李路一聽,樂了。

    翟小靜平時對誰都和聲和氣的,但是不代表她容易被人欺負。李路的記憶中,有一迴倆人參加個商業聚會,碰上些尋事的,這丫頭脾氣上來比李路更甚,居然一個電話就把中辦的人招來了。

    如果李路不是因為來自後世,不知道翟小靜的背景,肯定會以為這姑娘也就是嘴上說說。現在自然是知道翟小靜其實一直都在刻意掩飾自己的背景,低調地生活。真要惹了她,絕對不會是小事情。

    青年緊走幾步,拿出自以為迷人的笑容,說道:“區區一台豐田皇冠也就是一百多萬,壞了就壞了。確實是我的司機沒把車開好,責任都在我。差點撞到你,我覺得很抱歉。”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

    即使翟小靜知道眼前這人沒按什麽好心思,但也不能不笑了笑,說道:“說清楚了就行,我也沒受什麽傷,就這麽算了吧。”

    李路暗叫糟糕,不是為了翟小靜的好說話,而是這丫頭居然笑了。

    這下出事了。

    翟小靜露出笑容,那猶如春雪融化般的美麗,讓那青年就差留下口水來。

    “不不不,一定要上醫院檢查檢查,這是我應該做的,這樣我也能安心。還請小姐不要拒絕。”青年竭力按捺住心裏的情緒說道。

    那中年人就納悶了,心道,金少今天怎麽跟換了個人似的,看上了就使點手段弄唄,這不是

    金少一貫的作風麽,用得著這麽斯文麽!

    “不用了,我沒事,就這樣吧。”

    翟小靜推車就往前走。

    “請等等!”金少急聲道,“方便留個聯係方式嗎?改天我登門謝罪。”

    翟小靜頭也不迴:“不用了。”

    眼看人就要走遠了,這下金少顧不上裝13了,又朝中年人使眼色。中年人就等金少的指示,頓時心領神會,急步走過去再次把翟小靜攔下。

    “我們金少不跟你計較,你總得給點麵子吧?”中年人說道。

    翟小靜冷笑道:“我為什麽要給你們麵子?好像你的主人都承認了責任在你方了吧?”

    中年人威脅道:“責任不責任的我不知道,我隻看見你蹭壞了金少的車,要麽賠錢,要麽陪金少吃頓飯。否則……”

    “否則怎麽樣?”

    說這話的不是翟小靜,而是走過來的李路,這個時候也該他出場了,要麽這幫人沒完。

    中年人看插進來個人,一看那窮酸的打扮,當下把氣都撒到李路身上了,“這哪家孫子啊,沒你什麽事,趕緊滾蛋,否則老子弄死你!”

    要是他知道李路是誰家的孫子,恐怕就不會這麽說話了。

    “嗬,弄死我,就憑你?”李路掛著淡淡的笑容,卻是殺氣稍露。

    那中年人對上李路的目光,不寒而栗,奇怪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原本還在車裏的司機這時候也下來,站到了中年人身邊。

    看到司機過來,中年人心安了不少,金少請的這個司機兼保鏢的身手可是很不錯的,當下有了底氣。

    “弄死你全家都行!趕緊滾!”

    “啪!”

    一聲沉重而清脆的響聲,中年人活生生地被扇翻在地,不敢置信地看著李路,下意識地用手捂住嘴巴,下一刻便是吐出了三顆牙齒。

    剛才說自己李路還能忍著點,這下把全家都扯上了,他沒有絲毫猶豫就出手了。這一巴掌包含了為了媳婦翟小靜出氣的因素在裏麵,當真用了五分的力氣。

    司機拳頭一握,就準備動手,李路目光掃過來,這個從對越戰場上下來的老兵,心中的寒栗比中年人更甚,就再也沒有動作了。

    “肖軍!還不上!不想幹了嗎!”

    金少看到管家被打,自己的保鏢卻沒有動作,當下嗬斥道。

    叫做肖軍的保鏢走到金少身邊,低聲說:“老板,這人你惹不起。”

    “放你媽的屁!什麽人老子惹不起!草!給老子幹翻那小子,否則你別幹了!”金少這迴徹底撕下了偽裝,罵道。

    這時李路走過去,掃了金少一眼,淡淡地說:“給你一分鍾,從我麵前消失,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

    金少仿佛聽見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一般,放肆地哈哈大笑起來。

    肖軍這人還有點良心,這時走過來小聲提醒李路:“這位哥們,我看你也應該是打過越戰的,我也是。不過他是金市長的公子……你們還是快走吧。”

    說完就迴到了金少身邊,卻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李路稍顯感激地衝他點點頭,他覺得這個人不算壞,而且忠心,隻可惜跟錯了主子。

    李路的腦袋裏在過濾著首都市的領導名字,自言自語:“市領導沒有姓金的吧?”

    身邊的翟小靜冷不丁地說道:“剛從外麵調進來的副市長,非常務的。”

    李路一愣,詫異地看著她,卻不是對她怎麽知道這事,出身那樣的豪門家族,對這些事情那是門清。他隻是奇怪,後世的翟小靜可是從來不關心這些事情的,怎麽現在好像變了?

    隨即又想到,剛調進來的非常務副,肯定是那位用來替換他老子的人選。想到這,李路心裏就有數了。

    “你個狗奴才!迴去我好好修理你!”金少指著肖軍的鼻子罵道,隨即走過來,那個被扇翻的管家也爬了起來,站在他身邊,一隻手捂著的嘴巴滿是血跡。

    “有種給老子等著!”

    金少拿手一指李路,迴身走到車那,李路還以為他要拿什麽武器,不禁橫跨一步把翟小靜擋在身後,卻看見他拿出一部大哥大——原來要吹哨子啊!看來這粉頭油麵的玩意也不笨嘛!

    話說,大哥大這玩意要到1990年才開放銷售,現在隻是配額給一些單位機關。這玩意在李路眼裏是簡單到極點的古董手機,在1988年的人們眼中,那可是財富的象征。

    李路拿出根煙點燃了抽起來,看猴戲一樣看金少打電話叫人。他可不是在扮豬,準備吃金少這隻老虎,而是今天不把這事徹底解決了,估計以後他還會騷擾翟小靜。

    路三哥再過幾天就要上戰場了,可不想不在首都這段時間自己的未婚妻有任何的麻煩。

    再說

    了,區區副市長的公子,在路三哥眼中算老虎嗎?

    另一個因素,既然知道了金副市長是那位陣營中的人,那麽李路不介意表示表示,免得別人以為老李家不行了。

    這個時候,翟小靜也認出李路來了,知道他就是上迴在醫院碰到的軍區副司令的長孫子,也饒有興趣地準備看戲。

    偶爾目光落在李路結實的後背上,心中隱隱有著感動和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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