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嘀咕著陳臨戈什麽時候換了這麽香的洗衣液,也沒多太在意,趴在桌上等時間差不多了,才從後麵貓著腰溜了出去。


    她一路小跑到車棚,先去看了下陳臨戈的車子,確認沒事後,才找了個角落蹲著。


    車棚外種著一排竹林,晚上蚊子嗡嗡亂飛。


    不知道是不是這麽多年缺失的運氣都攢在今晚了,就在周兮辭快要被蚊子抬走的時候,她聽見竹林外的小道上傳來一陣淩亂地腳步聲,但聽聲音判斷不出來是來車棚還是路過。


    她幹脆蹲在角落沒動,等著腳步聲跑遠又靠近,才從車子的縫隙間抬起頭,看見趙輝三人鬼鬼祟祟走了進來。


    他們目標很明確,進來後徑直走到了二十五班的停車區,看手法也很熟練,“快點,紮一下就走。”


    周兮辭打開攝像頭,但像素太差,又因為離得遠,拍得並不是很清楚,等拍完整個過程,她猛地從角落站了起來:“趙輝!你個狗東西!我就知道這事是你幹的!”


    “我操!!!!”


    大概是沒想到這個點車棚裏還有其他人,趙輝三人被嚇得不輕,往兩邊跳開的時候帶倒了身邊的一排車。


    劈裏啪啦發出很大的動靜。


    周兮辭收起手機,怒氣衝衝走了過去,“好啊,今天可算讓我逮到你們了,你們是不是腦子有病?一天天紮人家車胎有意思嗎?”


    趙輝嘴硬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紮人車胎了,我們是聽到車棚有動靜,想進來看看,誰知道是不是你先紮了之後再汙蔑我們的。”


    “你他媽還倒打一耙?你要臉嗎?”周兮辭就沒見過這麽臉皮厚的人,氣得自己臉都紅了:“行啊,你們不承認,我就到方主任那裏去說。”


    “你有證據嗎,你就去說,空口無憑,誰信啊。”趙輝指著她:“況且我們有三個人,就算你跟方主任說是我們幹的,我們也能證明不是我們幹。”


    “誰說我沒有證據,我剛都拍下來了。”周兮辭說這句話的時候,人已經在往後退了。


    等趙輝他們迴過神追過來時,她立馬轉過身往門口跑,速度快得連影子都模糊。


    剛跑到門口,一頭紮進了一個溫熱的胸膛裏,胳膊也被人抓在手裏。


    她喘著粗氣,抬起頭,卻愣住了:“你怎麽……”


    周兮辭下樓之前給陶薑塞了張紙條,告訴她如果自己二十分鍾後還沒迴來,就叫邱琢玉他們下樓來車棚。


    二十分鍾後剛好是課休,也是籃球隊和田徑隊平時訓練休息結束的時間。


    剛剛站出來叫住趙輝他們的時候,她也給陶薑發了消息,還特意說了不要讓陳臨戈知道。


    看這樣子還是沒瞞住。


    陳臨戈抿著唇,眉宇間有顯而易見的怒氣,他沉默著將周兮辭拉到身後,對著追來的趙輝就是一腳。


    趙輝毫無防備,被踹地往後退了好幾步後一個趔趄摔在地上,後麵跟來的何一金和李木鬆看他捂著肚子坐在地上,愣在原地半天都沒動。


    周兮辭沒想到陳臨戈下手這麽狠,無聲吞咽了兩下,自動代入坐在地上的趙輝,下意識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周小辭,你一點意思都不夠啊,這麽大的事情你瞞我們到現在。”邱琢玉和熊力從後邊走過來,他一臉嫌棄地看向被同伴扶起來的趙輝:“趙輝,你是男人嗎?你有氣就明麵上跟我們幹一架,背地裏紮人車胎是什麽小人行為啊?”


    趙輝往地上“呸”了一口:“你他媽哪隻眼睛看到我紮他車胎了?”


    邱琢玉也拔高嗓門:“我他媽我們十隻眼睛都看見了!!!”


    陶薑扯扯他袖子:“十二隻。”


    “啊?”他立馬改口道:“我他媽我們十二隻眼睛都看見了!你說你考試是你自己要抄的吧?你抄就算了,你他媽還不知道收斂,給自己抄個一百一,你說這能怪誰?”


    “抄怎麽了,我抄怎麽了,哦,怎麽偏偏就那麽巧,我抄他這一次,就被方主任抓住了?”趙輝看著陳臨戈:“你丫不想給人抄你早說,背地裏告狀就不是什麽小人行為了嗎?”


    陳臨戈往前走了兩步,明顯的身高優勢帶來極強的壓迫感,趙輝被嚇得往後退了退:“你你幹嘛……”


    “我警告過你的。”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趙輝:“滾開。”


    趙輝下意識往旁邊挪,挪完才意識到不對,指著他的背影罵道:“你算哪顆蔥啊?你叫我讓我就讓啊。”


    陳臨戈像是沒聽見,徑直走到自己車前,手伸到棚頂摸出一樣東西,拿著走到趙輝跟前:“我給過你機會,也跟你說過你被抓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我的底線,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他舉起手中的黑色物件:“這是我一周前裝在棚頂的針孔攝像頭,它能拍到什麽,我想你應該比我清楚。”


    趙輝:“……”


    邱琢玉的嘴巴都快張成“o”型了,“我草……”


    陳臨戈沒給趙輝狡辯的機會,撞著他的肩膀走過去,拽著周兮辭就往外走,她跟著後麵,小聲道:“陳臨戈……”


    他頭也不迴,也沒應。


    “我知道錯了……”周兮辭看著他的背影,不怕死地嘟囔道:“而且也是你先瞞著我的麽,我就是想幫你抓到真兇……”


    陳臨戈猝不及防停下來,周兮辭毫無防備,一頭撞到他後背上,揉著鼻子抬起頭對上他的視線。


    他垂著眼,黑長的眼睫壓下來,眼神淩厲而冷冽。


    周兮辭莫名想到先前那一腳,忍不住又想去揉肚子,看他盯著自己,半道上改成了撓。


    她低著頭,放軟了語氣:“哥……”


    抓在手腕上的力道倏地鬆了下來,陳臨戈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無奈:“周兮辭。”


    “啊。”


    “就算……”他頓了一瞬,眉間緊蹙,像是在掙紮,最後卻也隻是鬆開眉心間的小峰,歎聲道:“就算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你能不能真的把我當成哥哥一樣來信任和依賴?”


    “我……”周兮辭咬著唇,看他神情裏有著明顯的失落,也顧不上想太多,下意識找補道:“我是,我是一直都把你當成親哥哥一樣,我從來都沒有覺得血緣在我們之間會是一樣很重要的東西。我隻是……隻是不想你因為這些不必要的瑣事影響到自己。”


    “什麽是不必要的事情?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再來晚一步,你會怎麽樣?”


    “我給薑薑發消息了……”


    “周兮辭,你到底有沒有聽明白我說的話?沒有誰家的哥哥會讓妹妹替自己出頭,更何況我——”陳臨戈看著她,唇瓣微動,像是要不顧一切把所有想法都說出來。


    可他在害怕。


    害怕說出這一切後,連兄妹也做不成。


    昏黃的路燈下,時間仿佛被拉長。


    陳臨戈終究敗下陣來,垂著眼和紅著眼眶的周兮辭對視著,“肚子還疼不疼?”


    周兮辭鼻子一酸,別開視線說:“……不疼了。”


    一直跟在後麵的幾人適時跑過來,邱琢玉搭著陳臨戈肩膀:“哥你放心,等會迴去我們就去找林姐,趙輝不是說我們告狀嗎?我們這次就告給他看看。對了哥,你是怎麽知道這事是趙輝做的?”


    “一開始也不知道。”是大半個月前,陳臨戈在男廁碰上趙輝,兩人發生一點小摩擦,後來沒過幾天,陳臨戈發現車胎又被紮破,自然而然地把這事套到了趙輝身上。


    他把手中的針孔攝像頭拿給邱琢玉:“沒跟你們說,是因為沒證據,加上這個東西物流耽擱了幾天,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邱琢玉拿在手中把玩,“我真佩服你還能想到買個攝像頭迴來,這真能把什麽都錄下來嗎?”


    陳臨戈看了眼,說:“現在也在錄。”


    “我靠,是嗎?”邱琢玉找到鏡頭,幹脆拿起來對著他們幾個:“各位觀眾晚上好,這裏是小邱日報,今天我們要給大家報道的是……誒我操!!!”


    他倒退著,沒注意後麵石墩,被絆了一下,身形跟著一晃直直往後倒去。


    周兮辭瞪大了眼睛。


    五個人立馬朝他衝了過去:“邱琢玉!”


    可還是晚了一步。


    邱琢玉摔倒前還想著不能把攝像機給摔了,躺在地上的時候,他高舉著右手,一邊抖一邊說:“……感謝大家今天的收聽。”


    眾人沉默了。


    周兮辭走過去給他比了個讚:“身殘誌堅邱琢玉,敬職敬業好青年。小夥子,九中有你,是我們的榮幸。”


    邱琢玉:“……”


    陳臨戈走過去把人拉了起來,邱琢玉拍拍褲子上的灰,感動道:“哥,還是你好。”


    “嗯。”陳臨戈說:“攝像機要是摔壞了,我把你送四樓扔下來。”


    邱琢玉委屈大喊:“變了!變了!你們都變壞了!”


    跑在前頭的周兮辭笑著唱道:“你這個壞壞壞女人~~~”


    突然不知道從哪個角落:“你們幾個哪個班的啊!都上自習了不知道嗎?還在外麵鬧什麽。”


    周兮辭倏地噤聲。


    她迴想起上次經曆,沒再大難臨頭各自飛,迴過頭一把拉住陳臨戈徑直往教學樓裏跑。


    幾道身影在林蔭道上飛快跑過。


    月色中,枝頭泛著黃意,


    風吹過,顫巍巍落下一片枯葉。


    秋天來了。


    作者有話說:


    加更,晚上六點還有一更。


    100個紅包。


    本文分四卷,第二卷 相對來說會長一點,但也快結束了。


    第30章


    如果不是哥哥就好了


    趙輝的惡劣行徑受到了方主任的嚴厲懲處, 周兮辭還沒高興兩天,月考已近在眼前,臨時抱佛腳複習了兩三晚, 她自我感覺應該能考個挺不錯的成績。


    月考緊鄰著國慶小長假,九中直接腰斬,七天隻放四天。


    考完試的那個晚上,班上一陣哀嚎,“不是吧,中秋節三天假不補上就不錯了,怎麽還倒扣呢。”


    周兮辭也覺得無奈, 她本來和陶薑都跟老板娘說好,國慶節七天假每天都過去兼職,現在被學校這麽一弄,直接把她的財路也斷了。


    “哎。”她歎了聲氣,趴在桌上扭頭看向陳臨戈, 那天捉拿趙輝之後, 周兮辭感覺陳臨戈的情緒一直都不怎麽高。


    這會剛考完試, 他又拿著周兮辭不知道什麽時候發下來的試卷在刷題,看他寫得認真,她也不好打擾, 轉過頭看向另外一邊。


    盛夏成蔭的綠意逐漸褪去, 枝葉泛黃,秋風蕭瑟。


    陳臨戈停下筆,下意識朝她看過去, 筆尖無意識在試卷上輕點著, 留下一個很深的墨點。


    他知道這樣的情緒不對, 可總是不受控製, 她那一句親哥像鋸子一樣在他腦袋裏割了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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