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青獵了頭大野豬迴來了!


    半大小子們高聲吼道。


    消息頓時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村子。


    “啥,啥?“沒進山去找林知青的村民們趕緊問。


    “林知青進山一天,獵了頭大野豬迴來了!“


    “誰獵的?“


    “草根叔你聾了不成,俺都說了,是林知青,林知青獵的!“


    “獵的啥?“


    “草根叔你真是不中用了,獵了頭大野豬!大野豬!兩百多斤重呢,肥得很!“


    “俺滴個乖乖,兩百多斤重的大野豬,乖乖,不得了,不得了!“


    原本還留在村子裏的村民們,得到消息之後也都飛奔著跑過去,去看看兩百多斤重的大野豬是啥樣。


    兜兜隨手抹了一下臉上的眼淚,興奮地衝嘟嘟說道,“嘟嘟你聽見沒,媽媽沒跑,媽媽沒有不要我們,她進山獵了大野豬!咱們有肉吃了!“


    嘟嘟扯了一下嘴角,終於支撐不住,一頭栽倒在地。


    “嘟嘟,嘟嘟你咋了,嘟嘟你到底咋了?“兜兜嚇得魂飛魄散,立刻就又嚎哭起來,“嘟嘟,嘟嘟,你醒醒,你醒醒,嗚嗚嗚……“


    野豬是讓村民們抬著的,雲畫總算是能鬆快一點。


    林雲畫的身體不錯,經常幹農活身體的柔韌性和力道都不錯,但肌肉的爆發力不太夠,即便是換成了雲畫的芯子,身手動作都能試出來,但到底還不太均衡,需要練練才能夠達到雲畫巔峰時候的戰鬥力。


    獵這麽一頭大野豬,雲畫也真是下了大力氣,身上也掛了些皮外傷。


    但最累的還是把這麽一頭大野豬給拖出來。


    村民們去找她的時候,她已經從深山出來,已經到了村子外圍的後山,兩隻胳膊拖得酸痛不已,腿也跟灌了鉛似的,沉重至極。


    正好村民們來,就讓他們拖野豬了,她這一路上慢慢走走活動活動,手腳也總算恢複了一些。


    她心情很不錯,她進山這麽長時間沒迴來,陳福山書記還帶著村民們來找她,這份情誼她還是很感動的。


    “今天這事兒大家不要往外說,嘴巴都嚴實點。“陳福山語氣很嚴肅,但眼中也染上了笑意。


    村民們都已經大半年不占葷腥了,再過倆月就要過年,到時候會殺年豬,但是殺年豬之後交公一部分,剩下的每家每戶最多分一兩斤肉,就夠沾沾腥氣,不頂用。


    這頭野豬,大家不亂說不用交公,拿來全村分的話,一家少說也能分到十來斤肉,這可比過年分到的都多!


    “支書你就放心吧,都爭著吃肉呢還塞不住嘴,誰敢亂說我撕爛誰的嘴!“


    “就是支書,放心,誰要敢不讓俺吃肉,俺就吃他的肉!“


    “林知青要多分點,林知青這是穆桂英還是花木蘭,比男子都強得多,這麽多年沒聽說過誰一個人就能獵頭野豬的,哪怕是老獵戶也不敢說這大話。“


    “人家林知青不是說大話,人家是直接把豬給獵來了!“


    村民們的心淳樸簡單,誰有本事,誰能給大家弄來糧食和肉,那誰就是大功臣,是大家夥的恩人!


    陳英跟在林雲畫身邊,看林雲畫沒事,還獵了頭野豬迴來,她的心也總算是放下了,可還是要叮囑林雲畫,“三弟妹,這也太危險了,以後可不敢了。“


    雲畫笑笑,“二嫂,我心裏有數。“


    陳英見她這樣,就知道是說不通她,歎了口氣,“那你下次還要進山的話,把你二哥喊上,好歹……好歹也能幫點忙。“


    “行。“雲畫一口答應下來,至於說到時候喊不喊的,再說。


    她的身手動作,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知青能有的,唐建兵就算是認不出來,可看她那樣子也知道不一般的,雲畫實在是不想在外人麵前顯露身手。


    所有人喜氣洋洋迴村,真比過年都熱鬧呢。


    野豬由一大幫子村民抬著,雲畫被陳英和其他趕來的女人們簇擁著迴村。


    村上給林雲畫分配的宅基地就再最外圍,最先到的就是雲畫今天開工正在挖地基的新家。


    遠遠地,雲畫就看到兜兜趴在地上,在哭。


    她臉色一邊,立刻推開圍著她的人,飛快地跑過去。


    “兜兜,怎麽啦?嘟嘟,嘟嘟。“雲畫臉色大變。


    兜兜看到雲畫,哇得一聲,哭聲震天,“媽媽,媽媽,奶把嘟嘟踢死了。“


    一瞬間,雲畫隻覺得從頭涼到腳。


    “嘟嘟,嘟嘟!“


    雲畫顫抖著去摸嘟嘟的鼻息。


    還好,還有唿吸!


    陳福山也已經快步趕上來,“咋迴事?快送衛生室!!快啊!“


    村衛生室的醫生,是響應國家號召的赤腳醫生,簡單培訓過,村民們有病的話,能治就治,不能治的話就隻能送縣醫院。


    “這娃都吐血了,又叫不醒,怕是不中了啊。“


    “你胡說!“兜兜哭起來。


    雲畫的手在抖,整個人都在抖。


    嘟嘟,嘟嘟……


    不不不,嘟嘟,不……


    此時此刻,雲畫整個人如墜冰窟,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一般。


    “讓讓,都讓開!“


    唐建兵的聲音忽然響起。


    他從人群中擠進來,身上還背著一個頭發花白麵容憔悴的老人,“叔,求您給娃看看,娃還小,還小。“


    唐建兵哀求道。


    雲畫看到老人,也立刻就想起來了。


    這位老人是被發配來這兒勞改的牛鬼蛇神,老人說是老人,其實也就是五十多歲,據說以前是哪個大城市大醫院的院長。


    在這兒勞改了幾年,老人的身體都壞了,憔悴不堪。


    村民們都不能隨便跟那些牛鬼蛇神接觸,不然是會被按上各種罪名,拉去鬥的。


    平日裏你可以吐牛鬼蛇神一口唾沫,可以扇他一巴掌,甚至可以往他身上尿尿,這都是在“幫助“牛鬼蛇神們改造。


    但你要是敢給他們一口吃的,那……


    不知道多少牛鬼蛇神們,都受不了,或者瘋了或者自殺了。


    這位老人,頭上被剃了陰陽頭,瘦骨嶙峋憔悴到了極點,平日裏受盡一切,可村民們有啥治不了的病,隻要找他,他就不會袖手旁觀,然而每次隻要他出手幫忙,事後就一定會被更嚴重地“鬥爭“。


    雲畫剛才真的是方寸大亂了,多虧了唐建兵想起來還有這位老人。


    “求您!“


    雲畫直接朝著老人跪下,“求您救救孩子,這輩子我絕對不忘您的大恩!“


    老人沒吭聲,被唐建兵放下來之後,就開始給嘟嘟檢查。


    足足檢查了好一會兒。


    “傷著內髒了,這邊也沒條件做大城市裏的檢查,隻能中藥慢慢調理,我給你開個方子。有些藥可能不好找,外麵也沒得賣,我給你畫個圖,你到山裏找找。一天之內能把藥湊齊的話,命能保住,但以後也肯定會落下病根。“


    ……


    出了這麽大的事兒,野豬還怎麽分?


    都進山去找藥吧!


    雲畫根本來不及去找唐家人的麻煩,先找藥要緊!


    能再藥房裏抓的藥都拿來了,剩下的幾味藥則要進山。


    雲畫對山裏的情況不熟悉,她不怕危險,但怕耽誤時間。


    她求到了老獵戶老陳頭那邊。


    老陳頭名叫陳除頭,一家祖傳的獵戶,早些年的時候老陳頭他爹就是被野豬給撞死的,老陳頭前兩年也做進山的時候摔斷了腿,現在走路都一瘸一拐的,需要拐棍。


    自此老陳頭再不願意讓兒子們進山,就一個兒子,真出了什麽事兒,老陳家就要絕戶了。


    雲畫隻能求人家把大致位置說一下。


    雖然老陳頭已經有幾年沒進山了,但他對山裏的情況還是了如指掌,這年頭自然環境被破壞的極少,某些植物從前長在哪個地方,現在那裏肯定還有。


    雲畫連夜進山。


    所有人都告訴她非常危險,白天的山林就非常危險,更何況是晚上的。


    大家都說讓她第二天一早,天亮了再去,大家也都會幫著她找的。


    可雲畫等不了。


    嘟嘟很有可能是內出血,還伴隨有其他的傷,她一刻都等不了。


    唐建兵要跟雲畫一起進山,被雲畫拒絕了。


    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身手,她能保護好自己的安全,但她沒有辦法再負擔別人,當然,她也知道二哥是好心。


    雲畫孤身一人進山,把兜兜托付給了二嫂陳英。


    野豬還在大隊部放著,有專人看守,很多人眼饞,但都沒臉說要分豬肉,所有人都在祈禱林知青明天一早能夠安全迴來,否則這野豬,就要做成她的斷頭飯了。


    晨光熹微。


    很多人睡得正熟,勤快的人家已經早早起床了。


    當然還有人一.夜沒睡。


    “林知青迴來了!”


    不知道誰吼了一嗓子,人們都跑出來看。


    雲畫身上的衣服都被露水打濕了,一身狼狽,但她手裏提著藥!


    “對,藥都齊了,我馬上熬藥。”老醫生說。


    “多謝您。”


    更多感激的話,不必說出口,記在心中即可。


    雲畫此刻很疲累。


    但看著村民們的眼睛,她當然知道大家都在期盼什麽,她笑了一下,“福山叔,咱分野豬肉吧!”


    “好嘞!”


    人群沸騰起來,分肉了,要分肉了!


    而此刻,雲畫看了眼胸有成竹的老醫生,她鬆了口氣,隨後,在村上正組織殺豬分肉時,她隨手提了一把菜刀,頭也不迴地去了老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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