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真要抄?這東西,這東西,萬一齊王能……咱留著它就是罪過。”


    “抄!”一臉疲憊的保甲老爺,渾濁的目光中透著精明。“你們以為這是啥?這就是保命符!”


    “先多抄幾張,往親近的人家都送送,等會背了,這紙燒了幹淨就是,一把灰,風一吹就沒了,咱自個不說,誰還能曉得,天知道這東西關鍵時候能不能救咱的命,你以為我們幾個對那關州英王歌功頌德是裝的?是真的!那英王,是真仁義,想出這樣的法子來,有心了!”


    “可是爹,隻要有這保命符,或是會背就能免罪,那要是那些跟著齊王犯亂的人也會背呢?也免他們的罪?”


    “我看你是讀書讀迂了,咋這叫真。”老保甲語重心長的說道:“咱們這些平頭小民,上頭的貴人非要幹咱能咋滴,可兒子啊,那不是條好道,誰安省日子不願過,非要過那提心吊膽的日子,你當那些跟著齊王的人,都是願意當反賊的?不就是為了有口飯吃,有份差銀拿……”


    閆玉這裏歇了會,精神不少。


    也是這般和人解釋的。


    貫徹實施的非常堅定。


    她一條條交待下去。


    一支支小隊踩著雨奔赴城中各處。


    閆玉矜持的揮揮手:“行啦行啦,眼看天快亮了,瞧著雨也小了些,咱們現在還身處敵人的勢力範圍,一切行動以快,再快,再再快為準。”


    “那人家就是想建功立業呢?”小狗子小聲問道。


    ……


    閆玉砸吧著小嘴,“你們想想,是不是這個理?”


    且,她不但要兵,還想更徹底一些,連窩端,抄齊王的底。


    她傲嬌的小胖臉一揚,好顯擺的道:“就比如我爹,想升官發財就努力啊,鑽營啊!上進要上到正地方可懂?關外殺蠻夷,關內除匪害,保家衛國,正氣滿滿!”


    “小二她娘射箭可準啦!”


    從鑄元縣衙內搬出數張大桌案來。


    “小芽兒哭得都比村裏的奶娃娃少。”


    “就是就是,你們一家都厲害!”


    人小,嗓門卻大。


    而閆玉,作為他的親閨女,非常能領悟她爹的想法。


    保命符像點燃了枯草的野火一樣,不過一夜便唿得燒了起來,撲得滿城都是。


    事實是,所謂的皇族,就是喜歡搞內戰,一家子打生打死。


    “小二,那咋個鑽營法?”小狗子是會抓重點的。


    “還有傻得冒氣的往城外逃給反王送信的?嘖嘖!能落著啥好?前腳賞你幾塊不能發家的碎銀子,後腳就征了你爹,你兄弟,你兒子當兵去!就得強征,不強征他損失的這些兵上哪補去?”


    關外大片大片地,他不是有錢麽,他建城立國去唄,何苦霍霍咱關內的老百姓!


    這話閆玉就在心裏腹誹腹誹。


    閆玉一本正經瞎忽悠的小課堂再次開講:


    “好話誰不愛聽,可每次都是假大空,聽多就膩了,當官的,尤其是當大官,就稀罕得力的手下,能幹明白活的,給他們省事,省心。


    閆玉此時神采奕奕的站在其中一張桌案上頭。


    放心,是借的,他們會還。


    閆玉又將她爹拎出來當典型了。


    “閆大將軍厲害,我們可比不了。”


    齊王反了,世子在關州人手裏,他們或是有遠親,又或是自家就有男丁在西州軍中,得知有這樣的保命符,明麵上啥都看不出,私下裏搶得紅了眼。


    就好像我爹這種,又能幹活又會說好聽的話,換了是你們,你們不喜歡?”


    “戰時臨時法,是咱王爺給你們的保命符,等朝廷大軍一到,萬一有那黑心的,你們好幾代人生活在邊城,應該知道戰敗之城是個啥下場吧?能像咱王爺似的這麽發善心,又不搶你們的,又設身處地為你們著想,保你們一家老小?啊?!咱王爺圖啥?圖你們窮,圖你們帶著嘴到關州,餓肚子還得施粥吃他的?他啥也不圖,就是心軟,心善!”


    “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啦,不給這些攪腥一鍋湯的臭魚爛蝦帶走,你們咋過消停的日子?那心黑心壞的人,最是壞人不利己,萬一你們家裏沒男人被搶了呢?被欺負了呢?萬一你們想到咱關州去避禍,讓人告發了呢?趁著我們在,一次全給你們解決!”


    閆玉瞪他一眼,“少聽點戲文吧小狗子哥,殺外敵,和殺同胞,不是一迴事!刀槍對著自己人算什麽本事,他齊王要真能耐,殺出關外給西戎滅了啊!”


    哪家先借去抄,哪家排在後頭,爭得厲害。


    “齊王要反就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都攔不住!造反這個事,除了齊王父子好處大大的,哦,還有他們的心腹死忠之類,底下的大頭兵有啥好處?無非從這裏換到那裏當兵,還得曆經生死,刀山血海的殺出來,有命在才行……他們也是沒法子,咱給他們一條出路,總好過逼著人死心塌地的跟齊王造反。”


    這一切都離不開閆家父女的兩撥宣傳。


    “齊王成不了事,連他兒子都不讚同他老子的做法,他還能折騰出花來!”


    “討上官喜歡唄!溜須拍馬那都是下乘,關鍵是個人能力突出,得能辦事,辦實事。”


    閆老二讓世子出麵,以身說法,痛斥齊王無道,野心勃勃,不顧百姓安危,為謀私利,舉反旗,掀戰火雲雲,光揚自家關州之師,想的就是能從鑄元城征兵迴去,便宜齊王不如便宜他,就這麽樸實的想法。


    “等家裏的男丁都上了戰場,能迴來幾個?一屋子孤兒寡母可怎麽活?”


    “所以!”閆玉的聲調又拔高了幾分:“有那平時就手腳不幹淨的小賊,沒事街上瞎晃蕩專瞄女子的街溜子,仗著自己有點力氣或家裏男丁多就欺負人的惡霸,檢舉起來!”


    閆玉默默在心裏想:不用謝,應該的。


    “閆小將軍,有人想義助咱關州軍,送來兩車糧食。”小狗子漲紅著臉大聲喊道。


    閆玉心裏滿意的不行,心說小狗子哥可以呀,這變通的好,比她之前定的送銀子強,糧食好啊,嘖嘖,樸實無華,不像送銀子那麽市儈,俗,拔高了他們少許逼格,還隱隱升華了層次。(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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