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不能迴去……”閆向恆正要解釋,老遠跑來一個孩子,見閆玉在此,速度更快了,帶起一陣煙雪。


    閆玉看過去,直身問道:“小瓦哥,啥事啊跑這麽急?”


    “小二,你……你自己來的?”宋小瓦前前後後的看,不死心的問道:“沒有別人?真自己來的?”


    閆玉眨眨眼,恍然道:“是到換人的時間了吧?小瓦哥你這麽盼著迴去?”


    宋小瓦一個勁的點頭,又不好意思的搖頭,看了閆向恆一眼,突然想起來什麽,說道:“向恆哥,大老爺請來上課的那位先生給留了好些題,說一個時辰後再來檢查,伱快迴去吧,豐年說那些題可難了。”


    “那位鄭先生今日就來上課了?”閆向恆始料未及。


    昨日縣考最後一場,今日發案,他以為最快也要明天才開始。


    鄭先生?


    閆玉疑惑的看著她大哥。


    閆向恆讀懂她的疑問,幫她解惑。


    “此次童生考偏重算學,這位鄭先生,乃虎踞城中最有名的賬房先生,是大老爺特意請來為我等授課的。”


    還有這等好事?


    閆玉第一反應就是趕緊迴家給爹喊來,蹭課,必須蹭課!


    “我以為鄭先生明日才會來,還想著晚些再讓村裏人幫著捎帶個口信不遲。”閆向恆說道。


    “這不我來了麽,正好,嘿嘿!走,大哥,今日我給你客串下書童,聽聽這位鄭先生怎麽上課!”閆玉迅速將存肉的缸蓋住,決定替一替宋家小瓦哥的班,催促著閆向恆快些過去。


    ……


    閆玉一進學堂,便收獲齊刷刷的目光。


    這屋子裏坐著的人沒有不認得她的。


    她隱晦的行禮過去,對方也微微點頭,含笑迴禮。


    這都是給過見麵禮的……她爹同窗。


    梁豐年的座位就在閆向恆邊上。


    後者落座後,他借著前頭人的遮擋,歪頭小聲道:“小二,我考過啦!”


    孩子急於和小夥伴分享這份喜悅!


    閆玉偷偷豎起大拇指,滿臉真誠的小聲讚道:“豐年弟,你可真棒!”


    梁豐年開心的笑了。


    “再考過府試,我也是童生啦!”


    閆玉心說這個“也”字用的極好。


    真該讓你爹聽聽。


    閆玉總是在童子軍麵前灌輸我們隻要認真刻苦訓練以後就多麽多麽厲害的言論……聽進去的孩子不在少數,她豐年弟絕對是其中的死忠派,深信不疑。


    小小年紀,就起了跟他爹一較高下的心思。


    嘿嘿!有誌氣!


    她梁叔父壓力還是蠻大的,年前便與師公請辭,交接了身上的差事,專心在家攻讀。


    梁家關門閉戶,連小安村組織修葺房屋都是梁老爺子出的麵。


    梁豐年再過府試的話,就和他爹站在一個起跑線了。


    父子同赴考,佳話啊佳話!


    按理來說,她爹也應該有這方麵的負擔來著,叔侄同應試什麽的,可事實上,她爹神經大條的從來沒往這方麵想過。


    閆向恆已經在看題。


    閆玉示意梁豐年專心做題,便也將視線移過去。


    大體掃了一遍。


    除了經典題型的變動之外,還有一些涉及到實際應用的題型。


    不愧是虎踞城最好的賬房,業務水平真的高。


    而這種結合實例來出題的方式,也讓閆玉眼前一亮。


    英王為何會提前考試,是因為關州需要能寫會算的打工人,不,讀書人幹活。


    ……


    “大伯!”閆玉伸出小腦袋來,笑。


    “上完課了?”閆懷文抬頭看了她一眼,問道:“感覺如何?”


    “鄭先生真有水平,講的通俗易懂,真該讓爹來聽聽。”閆玉發自內心的說道。


    鄭賬房並不是專業的教書先生,這次勉為其難來官衙上課,實是受不住田大老爺再三請托。


    他也不知從何教起,就從算學書上改了幾題,又從自己經手過的賬目中挑出幾例來,有易有難,意在摸一摸這些人的底。


    這也是老賬房的習慣,年輕新來的賬房,總不能讓人放心,需得再三考較,才能放心分出賬冊與之盤算。


    在計算方法上,閆玉更快。


    可鄭先生的教學並不局限於算,更多的是實際上的應用,包括但不限於看懂賬本、巧做記號、辨別假賬、死賬、壞賬、套名帳、抹平賬等等。


    個中機巧,非是老賬房不能識也。


    實用性非常強。


    今日隻大略提了提往後幾日的教學內容,主要還是以講解剖析他今日出的幾道題目為主。


    閆玉已經決定了,盡早將她爹送來!


    “我已讓康二迴去送信,大概和你走岔了。”閆懷文想到什麽,問:“穀豐是考四場?算題占幾何?不會是一半吧?”


    “大伯料事如神!”閆玉笑嘻嘻道:“穀豐城的大老爺出了兩場算考,都是書中原題,前麵的兩場也簡單,爹考得可好啦!是第六呢!”


    閆懷文的唇角微微翹了翹。


    他看到家中的土狗出現在官衙,就知是小二來了。


    找三鐵一問,果然。


    天佑考了前十,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關州此番擇材,偏實幹之人,出題定不會墨守成規。


    恰恰穀豐城那位大老爺最善揣摩上意。


    天佑因其師之故借考穀豐,時也,運也。


    “府衙今日派發公文……隻有十日之期,十日後,府試開試。”閆懷文說道。


    “十日?”雖然知道童試要提前,可時間著實趕了些。


    “咱們虎踞還不算遠,那龍興穀豐也來得及,可長平和鳳鳴怎麽辦?”閆玉問道。


    尤其是鳳鳴,最是偏遠。


    從永寧城傳令,快馬加鞭也要好幾日,考生怎麽趕的過來?


    “鳳鳴與長平,特令原城應試,會由學政大人派遣專員主持考試。”閆懷文淡淡說道:“府試後,幾乎不停,過考者便要到永寧院試。”


    閆玉吞了吞口水。


    可真是急啊!


    “那大伯,還讓爹來虎踞上課嗎?或是,留在永寧?”


    閆懷文:“前七日虎踞,後三日留於永寧,這十日極為關鍵,小二,與你爹說,放下俗務,專心備考。”


    閆玉鄭重的點頭。


    時間如此緊湊,等於府試與院試聯考。


    真的不能讓爹分心。


    “大伯,我昨日進山,發現有很多野物都凍死了。”她將所見大略說了說。“今日帶來的半隻麅子,就是在雪地裏揀的,不過大伯放心,我仔細看過了,是剛死不久,肉都是好的,能吃。”


    閆玉對她爹說什麽想吃啥就說,隻要有她就能弄來,並不是空話。


    這是放飛在外蒼鷹給她的底氣。


    但也沒急到昨日剛迴家就進山打獵。


    實際上,她是被狗子拽到沒人的地方,看它在地上一通狗刨……


    閆玉之後總結了一下,以後傳遞消息什麽的,還是盡量別用狗子了。


    太難猜啦!


    換了貓貓就好很多。


    貓貓整個直立起來,兩隻前爪撲騰著做出飛的樣子。


    然後蹭的躥到樹上,蹲坐下來。


    用它鋒利的爪子鉤住樹幹。


    而後縮了縮脖子,控製眼睛,盡顯銳利鋒芒……


    感覺一下子就有了嘿。


    她在城外召迴了蒼鷹。


    蒼鷹不是空手迴來的,還帶著它揀來的野物。


    通過投影所視,閆玉從蒼鷹的半空視角,看到了白皚皚的山林間凍死的諸多野物。


    還有……


    蒼鷹收集癖大爆發,不辭辛勞不分晝夜將所有能吃的野物都聚集在一起。


    它不但能判斷什麽野物能吃,還知道用冰雪覆蓋掩埋,達到保鮮的效果。


    該說不愧是現役偵察機改造的嗎?


    大概是食物搜尋模塊一直處於優先處理級別……


    想想大叔所在的環境,倒是非常讓人理解。


    又通過和蒼鷹不斷啾啾啁啁的交流,確定它是想將收集到的食物都運迴來。


    閆玉感動的無以複加。


    這蒼鷹,換的超值!


    不過由此閆玉也產生了一個想法。


    山裏有那麽多凍死的野物,她才能帶迴來多少,蒼鷹現在存的那些就夠她家消化一陣。


    剩下的豈不浪費。


    她閆玉,是那種浪費的人麽?


    絕對不是!


    是以,才有閆玉假借進山打獵之名,實則向大伯告知山裏現狀之舉。


    “近日這般冷,怎又進山!”閆懷文皺眉,滿眼不讚同,將閆玉拉過來少許,細細檢查她的衣袖邊角處,見裏頭棉花絮的厚實,這才作罷。


    閆玉能說什麽,隻好拿她爹當借口。


    “爹考的這麽好,我想著弄些野味給他吃,還有大哥,嘿嘿!”


    “家裏不是養著羊,年前買的肉也沒吃完。”閆懷文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羊是不少,可不能總吃啊,還要留著配對下崽呢!”閆玉順口說道。


    見她大伯橫了眼波過來,下意識縮縮脖子,飛快改口道:“大伯,現在肉價長得厲害,還有糧食啥的,全都漲,柴炭就更別提了,簡直要賣上天,還不知道要漲價到什麽時候,反正現在天冷,東西擱得住,多存些總是好的,那野物……它不是不要錢麽!”


    閆玉越說越小聲。


    閆懷文默了默。


    關於弟弟和侄女精打細算,連過年都要在街上擺攤賣些年貨賺錢的事,他不想評價。


    “你手裏的柴炭打算何時出手?”閆懷文問道。


    說起這個,閆玉有些無奈。


    “薛家姐姐來家時,我正好沒在,聽娘說,是世子妃要組織城裏大戶捐些米糧柴炭棉衣等物給受災的百姓過冬……幹爺來家也提了一嘴,說是讓我別冒頭,也別逞能,咱家就這些家底,不想捐就含糊過去沒事。


    大伯,我是想著咱捐不起,但他們既然要賑濟災民,總不會真的從自家往外拿吧,是不是得從外頭買?現在永寧城裏,咱家的存炭最多,柴火就更別說了,都知道咱家是隻收不賣……


    我真沒想著賺錢,就琢磨算算本錢再加些賣給他們。


    可大伯,都這老些天了,他們還不來買!”閆玉此時心臉如一,又呆又懵。“要不是總有各家的管事來問貨問價,我都要以為咱家的柴炭要砸手裏了!”


    “你詳細說說。”閆懷文說道。


    閆玉便打開話匣子,從頭說起。


    閆懷文眯了眯眼。


    他聽出小二原本暫停買賣,是持觀望之姿,確保小安村的用量之外,多餘的柴炭是肯定要賣的。


    她的確沒有逐利之心,大概小二自己都沒發覺,她是想要在適當的時機入場……平抑炭價。


    若沒有世子妃橫插一手,怕是小二手中的柴炭,早就陸陸續續出貨。


    炭價也不會漲成現在這個樣子。


    連帶著米、糧、肉、蛋、棉、布等等一應過冬所需,全都跟著漲起來。


    恰逢童試提前,小二滿腹心思都在她爹身上。


    又將柴炭的買賣放了放。


    這一放,就錯過了最合適的時機。


    此刻,就算閆家平價售炭,怕是也壓不住如今的起勢。


    結合英王府世子妃的諸多傳言……


    閆懷文暗歎一口氣。


    大抵猜到此事為何會衍變至此。


    他思索片刻,緩緩說道:“此事,你靜觀其變即可。”


    “大伯,那我等到啥時候?”閆玉可憐巴巴的問道。


    她不想傻傻的等啊,讓她明白明白好吧?


    “等到王府有人出麵收拾殘局。”閆懷文平靜的說道。


    ……


    閆玉迴家就給她爹送迴到虎踞。


    天晚不好行夜路,也在虎踞歇了一夜,第二日早上才往迴走。


    她沒直接迴永寧,而是迴了小安村。


    雪屋堆的快,數量已經滿足小安村所需。


    不過村裏人,尤其是村裏的孩子對冰屋特別感興趣。


    還是保持著每日凍水取冰的習慣。


    除了河上的,村裏眼下已經有三座冰屋。


    兩大一小。


    兩個大的,一個罩著村裏的學堂,一個罩著羅村長家的房子。


    小的那個則是小羊們的住處。


    它們更怕冷些。


    有冰屋擋住寒氣,裏頭又有土坯砌的屋子,小羊們不再瑟瑟發抖,偶爾還會從攔門的柵欄中間鑽出來,好奇的在冰屋上舔啊舔……


    經常會被凍住舌頭。


    咩咩慘叫!


    娘子們心疼壞了,給它們解救下來,還附帶說服教育。


    孩子們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嘻嘻哈哈的在旁邊瞧熱鬧,有那犯虎的崽,還親身去體驗了一把。


    事後捂著嘴大著舌頭顯擺:“可娘快啦!(可涼快啦!)嘣嘣的(冰冰的)……”歪著頭想了會,又補充道:“還有趕壇!(還有點甜!)”


    神情堅定,說得自己都深信不疑。


    閆玉在家門口看到了穿得像個圓球,一步一滾的胡小妮。


    兩隻套著圓圓手套的小手正扒在羅村長家的冰屋上。


    小腦袋瓜正試圖突破身前厚實棉衣的阻攔,往前拱啊拱。


    紅紅的小嘴馬上就要和冰麵親密接觸……


    閆玉大喊一聲:“呔!胡小妮你幹啥呢!”


    好啦,錯別字也檢查完啦~曆史上沒有這麽著急的選才考試,咱這不是麽,架空,就別較真哈~宅是按書裏的時間線來寫,不是按照事件發生完結這種寫法,所以,大家可能會覺得有些亂,怎麽寫了這裏一塊,又寫了那裏一塊,但隻要跟著讀,應該還是能融入進去的,嘿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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