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老二過來,一是過來看看木炭燒的怎麽樣,二是找戚五說道一下打門窗家具的事。


    燒好的木炭數量比他預期要多,戚大戚五兩個還打了木台給地麵墊高,搭了棚子。


    “門行,我能打。”戚五道:“就是這個窗子還有櫃子啥的,閆二哥,你不打算做好看些?”


    他對自己的手藝很了解,絕對和好看不靠邊。


    “我家倒是不挑剔這些,好用就行,不過,戚五啊,你們兄弟不能仗著身體好就這麽拚,錢是賺不完的,累壞了身子哪成,我看進山挖藥的事咱哥幾個就算了吧,光是木炭和香胰子就夠咱忙。”


    閆老二心疼他兄弟了。


    沒有他在旁邊看著,戚大戚五兩個恨不得讓那火堆連軸燒。


    木炭多,堆積的木頭也多,這都是戚大和戚五一斧頭一斧頭砍倒的,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不知道這倆人偷偷挨了多少累。


    “就是這木炭,我也想著不能就咱四個了,得加些人,幫著分擔分擔。”


    戚五隻會說:“閆二哥,我們不累,真的,一點都不累。”


    閆老二歎了口氣,戚五這個老實頭子心裏想的啥一眼分明。


    舍不得放下這些能掙錢的活。


    又不好反駁他,隻能一個勁的說自己不累不累,咋可能不累。


    閆老二往牛車上搬木炭,不讓戚五動手,就他自己幹。


    自己累得夠嗆,迴頭再看戚五,那老大的個子蹲在一邊,可憐巴巴的看著他,像被遺棄的大狗,就快要哭了。


    閆老二走過去蹲在他對麵。


    “戚五啊,咱現在已經開始賺錢了,木炭賣了吧,香胰子也賣得好,等迴頭我算算賬,把銀錢給你們分了,咱不想大富大貴,就簡單的穿衣吃飯,是不是夠用?”


    戚五順著他的話想了一會,憨憨的點頭。


    閆老二給他反應的時間,等他點了頭,才又道:“你看,如果你們累壞了身子,是不是得看病吃藥,那藥也不便宜,再說挺苦的,哪裏有飯香?


    這都是事趕事趕上了,才讓咱像陀螺似的轉圈忙,但忙裏自己得偷點懶,你明白不?”


    這話戚五咋聽不懂,閆二哥讓他偷懶少做活。


    “閆二哥,我四哥還沒娶媳婦呢。”戚五垂下眼不去看他。


    這就是戚五的心病,他四哥的親事。


    閆老二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戚五啊,你覺得娶個媳婦得用多少錢?”


    戚五很認真的說道:“閆二哥,我一直打聽著呢,要是人才好,咋不得五兩銀子。”


    閆老二:“那是咱齊山的行情,還是災荒以前,你最近就沒打聽打聽?”


    戚五呆了一呆,搖頭。


    “你迴頭問問你老娘,村子西邊北邊有沒有看上眼的,你和你戚四差的不多,是不是也該相看起來?”


    閆老二想著這哥倆的歲數,造孽啊,這麽小就得娶妻生子,不過世情如此,他也隻能隨著大流。


    戚五不自在起來,甕聲甕氣的道:“我還早呢,先給我四哥相看。”


    要不是閆老二和他們待在一起的時間長,怕真看不出這廝在臉紅。


    這臉蛋子是不是又黑了些?燒炭熏的?


    再迴想一下戚四,定格在滿是塵土風霜的一張臉上。


    他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給倆大小夥子折騰成這模樣的罪魁禍首,不是別人,就是他。


    “走,跟我迴去。”


    戚五磨磨蹭蹭的不願意走。


    “這老些木炭呢,我留下看著。”


    閆老二板著臉道:“看啥看,白日裏都沒人在這也不見少東西,晚上就非得擱個人在這看著?趕緊迴家困覺去。”


    戚五慢騰騰的上了車,一點沒有他平時幹活的利索勁。


    閆老二一溜煙的催,等他坐實了,就招唿三寶走。


    路上他還在嘮叨:“以後我要是不在家,就讓我家小二或是你嫂子盯著你們,晚上不許在這邊睡了,不許燒那麽多堆,也不許伐那麽多木頭。”


    他打定主意要找人幫著做活,不過隻看戚五的反應,就知道戚大和戚四會如何,還是要照顧下兄弟的心情,這事不能操之過急,得慢慢來。


    】


    兩人迴了村,閆老二隻躺了躺,就又起身。


    牛車上裝著木炭,他想了想,沒有帶香胰子,將那支包好的人參又揣在身上。


    將磚廠跑了一圈,車上的木炭賣的七七八八,約定好明天來拉磚,閆老二拉著剩下的木炭去了永寧城。


    他跑了幾家藥鋪問人參的價,也順帶打聽治疫病的藥。


    得到的迴答是,後者的價錢翻了幾翻,且有價無市。


    人參藥鋪出價三十七兩到四十兩不等,比他前幾天問的時候,稍稍漲了些。


    看來因為疫病的原因,藥鋪缺藥,連帶著整體藥價都跟著上漲。


    閆老二左思右想,還是沒舍得賣。


    按照他閨女的設想,一旦他們的木筏子能在河中行走,就要往上遊下遊去買糧。


    上遊龍興、鳳鳴都靠著大山,這野山參可能就不顯得金貴,要想賣上價還是得往下遊走,去長平,或者幹脆到臨海府去問問。


    他借著在藥鋪問價的機會,打聽了一下穀豐的情況。


    據說現在也像虎踞城一樣,封起了城門,內城得了病的人都被移走單獨安置。


    城外的災民就不知是什麽情況了,有的說死了一大半,有的說被帶到偏僻的地方去治病,還有的說有災民四處逃竄,往長平去了……


    這些消息彼此矛盾,卻傳的熱火朝天,根本無從分辨穀豐的實際情況。


    閆老二又去了惠民堂。


    安大夫被他請走好些天,怕人家家裏不放心,趕著來永寧,他就想順路過來報個平安。


    坐堂的老大夫認出他,一把就給他抓住了,連聲問安大夫的情況。


    他和人解釋了好一會,這位老大夫才鬆開手,掌櫃和夥計又將他圍起來。


    閆老二:不用這樣,他不跑,真的。


    人家圍他倒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問問他們少東家好不好,現在在何處,虎踞城是什麽情況。


    閆老二一一答了,尤其是虎踞城的分流隔離,說的異常認真仔細。


    掌櫃的讓他稍等,夥計跑出去,得等了有三刻鍾,抱著一個包袱迴來,氣喘籲籲的交給他,請他捎帶給他們少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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