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柏年扛起了玉靈兒,走出了藥房的同時,在和藥房不過幾步之隔的明月宮主的大殿裏,玉墜兒被宮女帶了過來。

    跟著宮女來到明月宮,在湘雨麵前得意洋洋的玉墜兒,心裏也不禁開始有些惴惴的了。她知道,明月宮主忽然改變主意,要馬上見自己,肯定是明月宮裏發生了什麽事。但是,究竟會是什麽事,才能撼動明月宮主的決定呢?開始她還以為,明月宮主不過是個變態的虐人狂。她到了明月宮,也不過是委委曲曲的當個小宮女。

    可是,玉墜兒仔細迴想,自從她被救道桃花穀,就一直被妥妥當當、舒舒服服的安排在那裏,甚至沒有一個人敢違逆她的意思。她們把她看成了主子,這倒有些出乎玉墜兒的預料了。

    明月宮會不會是傳說中的桃源。因為,這種桃園的存在實在太沒道理了!但是,如果不是桃園,她們為什麽待她如此謹慎,明月宮主會對她做什麽?……千頭萬緒的疑問纏砸在玉墜兒的心上,讓她理不清,想不明白。想到臨離開桃花穀之前,紅衣穀主臉上的神情,玉墜兒不禁又想,紅衣穀主想說又沒有說出口的話,又會是什麽呢?

    跟著宮女來到明月宮主所在的大殿門口,玉墜兒抬起頭,悄悄地向裏打量了一眼。隻這一眼,玉墜兒便立刻吃驚的瞪大了眼睛:明月宮的大殿,竟然比祁州王的議政大廳,還要寬敞、豪華的多。

    隻見,偌大的一個大殿裏,金碧輝煌、奢華的令人眼暈。四麵的牆壁角上都鑲嵌著似乎永遠都不會褪色的金色,牆角下麵的每一麵牆壁上,隱隱約約、影影綽綽的畫滿了仕女、將軍文士圖。那些仕女有手拿桃花扇徜徉於繁華錦簇的花園之中的窈窕淑女,也有颯爽英姿、巾幗不讓須眉練武習劍的紅裝;那些將軍個個英武神威;那些文士個個儒雅瀟灑。他們,遠遠的嵌在牆上,似有還無,似真還假,讓人感覺像是站在地上,遙遙的觀望雲端的繁華。

    然而,整個大殿裏,除了這無比豪華的四壁,再除去明月宮主奢華的座椅,就隻有各個柱子間的層層疊疊的羅幔,惹人遐想的將偌大的空間一點點隔開來了。一眼望過去,這宮殿似乎深極了,深的讓人看不到結束。

    明月宮主側著身子,卷著腿,托著頭,半躺在最中間、羅幔中央的寬大的藤椅上,似乎睡著了。紫色的雕花藤椅上沒有放置任何裝飾,隻有一件臥在明月宮主身下的純白的老虎皮。那張白老虎皮,就像是特地為那張椅子長的。隻見它不長不短,不寬不窄,恰恰巧的鋪在那張藤椅裏,而老虎頭,就正好的擺放在明月宮主扶著頭的手肘的旁邊。那隻剩下了一張皮的老虎,此時眯著眼的樣子,就像是一隻依偎在明月宮主身旁乖巧的小貓兒。

    明月宮主似乎沒有聽到宮女的稟報聲。她舒服的臥在椅子裏,閉著眼睛,樣子很是安詳。

    但,那門口的宮女也隻稟告一遍。一說完,她便立刻轉身,向外退了出去。大殿門口,隻留下玉墜兒一個人,站在了那裏。

    玉墜兒不確定的向後看了看——宮女們規規矩矩,遠遠的守在宮門口,沒有一個人看向她。與她一起被帶來的巧兒,此時也不知被帶到了何處。抬頭,她又看了看麵前雄偉的大殿。明月宮主似乎仍在椅子裏酣睡,像是完全不知道她的到來一樣。玉墜兒想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抬起腳,向裏邁了一步。沒有什麽動靜,也沒有任何人有反應。玉墜兒四下裏看看,又抬腳向前邁了一步。

    “你真的是祁州王的貴妃麽?”

    玉墜兒正小心翼翼的向前邁了一步,明月宮主的聲音猛然響了起來,玉墜兒不禁嚇的一抖。

    “是。”

    抬起頭,玉墜兒發現,明月宮主的眼睛在她抬起頭的同時,也倏的一下子睜開了。她不禁又嚇了一跳,感到自己的腿都要抽筋了。

    “五年前,”明月宮主手肘放下,雙腳也優雅的放到了地上。她伸手扯一下豪華的裙擺,緩緩的坐了起來,“她就給我說到過你。你到底是為了什麽,要這麽追殺你的姐姐呢?”

    玉墜兒嚇了一跳,她沒想到,玉靈兒和明月宮主的淵源,竟然可以追溯到五年前。她努力的保持著正常的唿吸,“五年前?宮主是說,五年前,靈兒來過明月宮?”

    明月宮主冷冷的掃玉墜兒一眼,“在我這裏,隻有我問話兒,你迴答的份兒。有些事,我若想讓你知道,便會主動告訴你,否則,你問也是白問。”

    玉墜兒不服氣的低下了頭。“我好像已經告訴過宮主了。”

    明月宮主冷笑了一聲兒,像是沒有聽見玉墜兒的話。“你是在嫉妒她吧?”

    玉墜兒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心說,是又怎麽樣?難道你和靈兒是一夥的,要殺了我不成?!嘴上卻謹慎的什麽都沒說。想到這裏,又暗自思忖。看起來,自己真的低估了玉靈兒,她原以為她躲到明月宮中來,充其量算個客人,也許,她和自己一樣,是用計進來的。如今看來,似乎並沒有那麽簡單。那麽,她和眼前的明月宮主,到底是什麽關係呢?

    明月宮主看了暗暗思索的玉墜兒一眼,忽然又事不關己一樣的輕聲說,“像她那樣美麗的女子,任何女人在她的麵前都會黯然失色。我若是她的姐妹,也會嫉妒她的。”玉墜兒謹慎著,低著頭,不敢隨便說話。

    “你們姐妹是同父異母的吧?”

    玉墜兒不知道明月宮主到底想要幹什麽,她悄悄看一眼明月宮主臉上的表情,輕輕的點了點頭。

    “她給我說過你的情形,隻是,大多我都忘記了。”明月宮主像是感歎似的,輕輕仰了一下頭,說道,“那一年,她好像給我感歎過很多事,但是,到底是什麽事,我卻都忘記了。我隻記得她的聲音。隻記得聲音。”隨即,她恢複了正常的聲音,對玉墜兒說道,“其實,是什麽原因讓你這樣追殺你的姐姐,我也不是很在意。現在,我隻要問你,祁州王有多在乎你?”

    玉墜兒抬頭迷茫的看著明月宮主,不知道她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還是很在乎的。”她謹慎的迴答。

    明月宮主看著玉墜兒,“假若,你人在這兒,能調動祁州城裏的兵馬嗎?”頓一下,她又補充,“我不會在乎你用什麽方法的。是說在這裏做客,還是說,我綁架了你。我都無所謂。”

    玉墜兒懵懂而小心的點了點頭。

    “怎麽調動?”

    玉墜兒不再做任何表示了。明月宮主的話,讓她的心裏沒底極了。

    明月宮主站了起來。她一邊慢慢地走下座椅前的階梯,一邊慢慢地說,“我也不瞞你。玉靈兒是躲到明月宮來了的。而且,我也打算庇護她的。可是,她竟然真的敢無視我的好意,……”說到這兒,明月宮主猛然想到了玉墜兒在桃花穀說的話,覺得自己像是無意間剽竊了玉墜兒的話。她這樣的人,別人已經說過了的話,她怎麽可能再說?因此,說到這裏,她立刻打住了。

    “總之,她現在逃走了,”頓一下,明月宮主繼續說,“現在,我要你配合我,把她給我追迴來。”

    聽到明月宮主和自己竟是一條心,玉墜兒心裏猛地一喜,但隨即,她的心又沉了下去。

    “逃走了?就憑玉靈兒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怎麽可能從明月宮主的宮中逃走?”她心想,“難道是,楚文生已經來過了?”

    她卻不去想,明月宮主為什麽那麽在乎玉靈兒。

    “請問宮主,靈兒她是怎麽逃走的?什麽時候逃的?”

    明月宮主不悅的看一眼玉墜兒,勉強迴答道,“是我一個不爭氣的婢女幫著她,要不然,哼!”她冷笑一聲,沒有了下文。

    “婢女?”玉墜兒的心裏高興起來,“宮主要墜兒怎麽做?”

    明月宮主冷冷的看著前方,“我要你派人守住祁州城以南的大塊兒區域,一有她的消息就趕快來報告給我。我要親自將她帶迴來!”

    “好,我馬上去辦。”玉墜兒轉身要走。

    “慢著,”明月宮主看一眼玉墜兒,說道,“你不準離開明月宮。”

    玉墜兒愣了一下,“宮主要我留在明月宮幹什麽?”

    “這是我的地方,我說你不能走,就是不能走。”明月宮主冷冷的說。

    “如果,我說,我不迴去,就滿足不了宮主的要求呢?”

    “那我隻好殺了你,把屍體給祁州王送去,順便告訴他,是靈兒殺了你!”

    玉墜兒驚懼的身子一抖,說道,“宮主果然很有辦法。不過,如果祁州王知道是靈兒殺了我,你就不怕,他抓到靈兒之後,會立刻殺了她嗎?”

    “他?他不會有機會的!”

    “你這麽自信?”玉墜兒看著明月宮主,“明月宮主不愧是明月宮主。”

    “做不做都在你,”明月宮主並不理會玉墜兒的恭維,“而且,我不會給你考慮的時間,我現在就要答複。”

    玉墜兒在心裏狠狠地罵了一句,微笑著說道,“既然關係到性命問題,玉墜兒也隻能答應宮主了。”

    “你最好說到做到,”明月宮主又說,“否則,你會死的更慘!”

    玉墜兒看著明月宮主冷酷的臉,慘淡的笑了笑,“宮主放心吧。”

    明月宮主說,“風巧兒會替你跑腿兒,你最好在今天晚上之前,就布置好一切。”說著,一揮衣袖,立刻就從外麵走進來一個神色間有些詭異的女子——正是那天,替玉靈兒向明月宮主通報的女人。

    “風巧兒的手段比起我來,不差多少,你最好能乖乖的。”

    玉墜兒抬頭看了一眼風巧兒,心想,這明月宮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地方,怎麽會有這麽詭異的女子?臉上卻不敢流露出半點兒情緒。

    “玉墜兒知道。”

    明月宮主不耐煩的一甩衣袖。風巧兒並不向明月宮主施禮,她隻是看著玉墜兒。看到明月宮主甩袖,她似笑不笑的對玉墜兒說道,“貴妃娘娘,我們走吧。”

    玉墜兒看一眼背對著自己的明月宮主,無奈的轉身向外走去。

    明月宮主看著風巧兒帶著玉墜兒走了出去,才又問道,“玉墜兒的貼身宮女,帶來了嗎?”

    門外的宮女,立刻應道,“來了。”

    “帶她來見我。”

    “是。”

    明月宮主轉身迴到大殿當中的座椅中,門外的宮女很快就將巧兒帶了進來。巧兒走進明月宮主的大門,立刻雙膝跪倒,恭敬的說,“巧兒給明月宮主叩頭!”

    “巧兒?”明月宮主轉頭看一眼巧兒,“你叫巧兒?”

    “是。”巧兒戰戰兢兢的不敢抬起頭來。

    “你好像知道些什麽,”明月宮主冷冷的看著巧兒,說,“在桃花穀,你就想告訴我的吧。”

    “沒有,沒有。”巧兒連忙爭辯。

    明月宮主不禁冷笑了,“是關於你主子的吧?”看著巧兒,明月宮主笑的越來越冷,“你不用怕,我對你家主子沒有好感。你說的話,我也不會告訴給她,我隻是想要知道她和靈兒之間發生了什麽事!”

    “靈兒?”巧兒聽到明月宮主稱唿玉靈兒的昵稱,不禁抬起了頭。

    “你猜的不錯,放大膽說吧。”明月宮主看著巧兒說,“我猜,你這個宮女,對你的主子不滿,已經很長時間了吧?說,玉靈兒既然嫁了出去,為什麽千裏迢迢的迴來,又半夜逃出祁州?她是走錯了路,還是要另投他人?”

    巧兒聽到明月宮主竟然對自己猜的如此準確,連忙撲倒在地,頭磕在地上,像是雞叨米一樣的,說道,“宮主饒命。一切都是娘娘的主意。娘娘想要逼出楚文生,想要以玉靈兒小姐為誘餌,所以,就喪失良心的,綁架了自己的親生爹爹和哥哥們,逼著玉靈兒小姐從京城迴來了。她本來想在飯菜裏下毒,害死玉靈兒小姐的,卻沒有想到,她的計謀被玉靈兒小姐識破了。娘娘惱羞成怒,才想著在那天夜裏給玉靈兒小姐下迷津散……”

    “果然是玉墜兒!”明月宮主猛地一拍桌子,巧兒立刻嚇的一抖,什麽話也說不出了。

    “哼,原來是為了楚文生!我問你,玉靈兒當初為什麽遠嫁到中原去了?”

    “是,也是因為娘娘想要得到楚文生!”巧兒沒想到自己沒有找到楚文生,卻找到了一個明月宮主。她心裏清楚,若明月宮主和玉靈兒是一起的,她的處罰,一定比楚文生還要慘烈!

    “娘娘為了得到楚文生,所以,把玉靈兒小姐的畫像給了國王。當時,祁州正和天朝議和,於是,國王陛下就……”

    “什麽?她竟然把靈兒當作貢品送了出去?!豈有此理!”明月宮主拍了一下椅子,“那楚文生呢?他又幹什麽去了?難道,他看著自己的老婆被送走的麽?”

    巧兒低下了頭,“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

    明月宮主沉默了一下,又看向巧兒,“哈,你的仇終於報了,是吧?”她陰險的一笑,“不過,本宮向來不幫人白做事,哼,本宮幫你教訓玉墜兒,你為本宮做什麽呢?”

    巧兒一抖,本能的迴答,“奴婢不知道。”

    明月宮主陰險的冷冷一笑,“哼,本宮會知道你能為本宮做點兒什麽的!”說完,她手一揮,“你下去吧!”

    巧兒抖的更厲害了,她沒想到自己處心積慮的想要報複玉墜兒,竟然把自己也算計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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