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墜兒在老國王的麵前表演完了,站起身來,徑自迴自己的寢宮去梳洗打扮。老國王眼看著玉墜兒離開,轉頭惶恐的看看皇帝等人,“請諸位將軍暫歇,墜兒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祁州王,”蘇白冷冷的看著老國王,“要是貴妃娘娘有個三長兩短,哼!”他冷冷一笑,沒了下文。

    “不,不會的,”老國王連忙說,“祁州治安一向都很好。我想,這次,純屬意外,純屬意外,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有沒有事,不是你說了算的,”皇帝冷冷的說,“要是真有事,哼,我要踏平祁州城!”

    “是,是,”老國王出了一頭的冷汗,“我,我去看看墜兒梳洗好了沒有。”說著,轉開肥胖的身軀,就向外跑。

    皇帝看著老國王狼狽的樣子,不屑的再次哼了一聲。

    “如果昨夜有人來救小姐,不管他是誰,小姐都沒有理由拋下我們的。”李樂看著老國王等人連滾帶爬的跑走,忽然低沉的說。

    “不錯,”蘇白接著說道,“白天,她還在擔心五爺,不會晚上無聲無息走了的。”

    “這隻能說明,現在,靈兒的情形,也很危險。”皇帝轉頭,輕聲說。

    “如果不是他,又會是誰呢?”李樂麵無表情的再次輕聲說。

    “難道,他會傷害靈兒嗎?”皇帝奇怪的皺著眉頭,也輕聲喃喃說。

    蘇白站在一邊,悠然自得的搖著折扇。好像皇帝和李樂說的話,和他完全不相關似的。忽然,他猛地一收折扇,沉聲說道,“仁兄既然來了,又何必躲躲藏藏的呢!出來相見吧!”

    皇帝和李樂一愣,都感覺到了周圍有人。

    “這幾天,多承相助!”蘇白將折扇潛在大拇指處,輕輕彎腰朝著牆角施禮,說道。

    皇帝定神,看到從牆角處閃出來一個滿臉死人相的男人。此人,長了一張枯黃的臉,眉毛和眼角下垂著,像是他家裏的人全都得病死了,哭喪著的模樣,很讓人替他難過。他身上穿了一件灰色長袍,一把同樣暗淡的長劍,不明顯的掛在他的腰間。

    “果然是閣下。”李樂麵無表情的看著楚文生,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閣下應該便是尊姓楚,大名文生的漠北商人了。昔年一別,先生別來無恙吧?”

    楚文生微微一低頭,拱手道,“先生好眼力,還認得在下。”

    “不是我眼力好,實是根據先生一路的所為,猜出來的。”李樂竟然毫不隱瞞。

    “你還迴來幹什麽?”皇帝逼視著楚文生,“說,你將靈兒帶到哪裏去了?”楚文生愣了一下,緊走幾步,閃過皇帝,踏入了宮殿,看向玉靈兒的床上。隻見床上掀開的被子,好像是一個巨大的問號,也愣怔的在看著他。

    皇帝迴頭看著不吱一聲的楚文生,忽然伸手掠過蘇白的扇子,身形閃動,便攻向了楚文生。楚文生身子一矮,躲過皇帝的攻擊,卻並不轉身看向皇帝。看著玉靈兒空空如也的床,他的腳尖輕輕踮起,,身形已經退向宮殿裏寬大的窗戶。皇帝一收折扇,腳下也輕輕一點,跟著楚文生從窗戶裏,向外跳了出來。

    蘇白猛然被皇帝奪取了兵器,臉上卻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似乎,他早已經料到,皇帝會來奪他的扇子似的,向外走了一步,站到門前,看著皇帝和楚文生繼續廝打;李樂臉上也不見絲毫的驚訝之色,似乎皇帝怎麽做,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似的。他和蘇白一樣,也向外走了一步,麵向廝打的楚文生和皇帝,站著不動了。

    外麵,楚文生隻避不打,皇帝卻像是有意要試一下他的功夫,招招都是恨招兒。終於,楚文生還了一招兒。他和皇帝各自一個旋轉,同時向外躍了一步。李樂和蘇白對視一眼,也同時躍起,掠到牆角,各自找地方站定,繼續悠然的看著皇帝和楚文生打鬥。

    皇帝心裏擔心玉靈兒會對楚文生舊情複發,又惱恨楚文生用情如此反複,心想,他不過是多呆了一夜,就丟了玉靈兒,如若他真的離去,玉靈兒豈不是猶如白鶴一般,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眼前了?他心裏有氣,便全都發泄道楚文生身上了。楚文生見皇帝對自己全是殺招兒,也意識到玉靈兒出事了。在蘇白叫出他之前,他沒有在皇宮裏找到阿哲,就已經隱隱的猜到出事了。隻是到了此時,他仍舊猜不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雖然猜出玉靈兒出了事,楚文生卻仍是一聲不吱,任由皇帝和他廝打。二人使的招式基本上一樣,隻是,皇帝用得多是攻字訣;而楚文生,使的全是封字訣。

    “怎麽一迴事兒?”忽然,一個女聲威嚴的插了進來。李樂和蘇白不用轉頭,也知道是已經梳洗打扮好了的玉墜兒帶著宮女走進來了。其實,蘇白和李樂剛才就聽到了聲音 ——剛剛,玉墜兒已經派人來過這裏了。那人看到這裏的廝殺,便沒進院子,大步跑迴,去請玉墜兒了。李樂和蘇白有心要楚文生和玉墜兒對質,所以,都故意裝作沒有聽到那人的腳步。皇帝和那活死人正在憨鬥中,當然也都沒有覺察到那下人的動靜。

    楚文生一邊擋住皇帝的攻勢,一邊努力定睛看向玉墜兒。隻見她仍像前日在樹林裏那樣一身戎裝,隨從的宮女們也都一改宮廷侍婢的形象,個個是颯爽英姿。看到玉墜兒的這副打扮,他忍不住輕輕皺了一下眉頭,手上卻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看到院子裏廝殺的兩個人,玉墜兒愣了一下,難以置信的喃喃地說了一句,“楚文生?!”看到兩個人互相的招式,玉墜兒立刻認出了楚文生。

    但,此時的楚文生,卻完全不是她認識的楚文生:黃臉灰袍,哪裏還有那個月眉星目、不苟言笑的偉岸男人的影子?看著完全變了模樣的楚文生,玉墜兒震驚的幾乎說不出話了,大腦一片空白。許久,她才大叫道,“住手!你們快給我住手!”

    皇帝看一眼玉墜兒,手上卻並不停下。

    “你難道不想要你的玉靈兒了嗎?”玉墜兒大喊。果然,聽到玉靈兒的名字,皇帝立刻收了折扇,退後一步,轉頭看了過來。

    玉墜兒恨恨的瞪一眼皇帝,撲了過來。楚文生不著痕跡的向後退了一步。玉墜兒知道楚文生在躲自己,也不再向前逼近,卻仍舊看著楚文生。那柔順的雙目,瞬間變得顧盼生彩,兩頰也跟著紅暈了起來。

    “文生,你什麽時候來的?你,我差點兒認不出你來了。你怎麽不告訴我,你已經把易容術學的這麽出神入化了?我一直還以為你根本不想學呢。我,一直以為,你根本不屑於學這……要不然,我早就找到你了。”

    楚文生收起了長劍,穩穩的站在一旁,聲音裏也不帶絲毫的色彩,“靈兒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玉墜兒愣了一下,馬上意識到她判斷錯了。她本來也以為,是楚文生劫走了玉靈兒,剛才,心裏的嫉妒,還像火爐一樣猛烈的燃燒著。可是,楚文生此話一出口,玉墜兒立刻就想到了:白天,楚文生剛剛劫走了喬府的老小,他跟本沒有時間迴來,再劫走玉靈兒。而且,如果是他劫走了玉靈兒,此刻,他還迴來幹什麽呢?

    玉墜兒顧不得想是誰帶走了玉靈兒,也不再在乎玉靈兒的生死,連忙迴答楚文生說,“她不見了。”她頓一下,連忙又加一句,“是我把她藏起來了。”

    玉墜兒的話還沒有落地,皇帝一轉身,已經將手裏的折扇,送到了玉墜兒的下頜下,“玉墜兒,竟然是你!”

    玉墜兒隻顧熱切的看著楚文生,對皇帝抵住了自己的下頜的折扇,連看也不看一眼。

    “不錯,就是我藏起了靈兒。我想要文生來看我。本來我以為,我對靈兒下手的時候,文生就會出現了。可是,他沒有,於是我又想,如果我把靈兒藏起來了,他就一定會來了。於是,我就這樣辦了。”

    聽到這裏,皇帝手上的功力不禁又加了一分。玉墜兒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楚文生迴頭看向皇帝說,“你不必懊惱!”說著,厭惡的看著玉墜兒,說道,“玉墜兒,你還是惡習不改!說謊話,你竟然臉都不紅一下!”——聽到玉靈兒不見了的時候,楚文生立刻就想到是阿哲帶走了玉靈兒,再聽到玉墜兒說是自己藏起了玉靈兒過程的時候,他不禁皺了皺眉頭。

    玉墜兒明白楚文生最痛恨別人騙他。她連忙說,“你不相信我?”

    楚文生冷笑一下,不置可否的轉身就向外走。玉墜兒急了,連忙大聲說,“真的是我藏起了靈兒,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給你看她的信物。”

    皇帝手上的力度更大了,玉墜兒疼得不由自主地大叫了一聲。楚文生已經走出了兩步,聽到了玉墜兒的叫聲,他不由自主地又停下了腳步,說道,“這位仁兄,靈兒不是被她藏起來了。你不必擔心,我想,應該是我的一個下人帶走了她。”

    皇帝等人聽到這句話,不由得都一愣。玉墜兒也愣了。楚文生再次大步向前走去,玉墜兒見狀,連忙大聲喊,“我把你那個下人一起藏起來了。”

    楚文生轉身,厭惡的看向玉墜兒。玉墜兒連忙補充,“我命人在靈兒寢宮的禪香裏加進了迷津散。”

    “靈兒或許會中了你的迷津散,但是阿哲卻不會。”

    玉墜兒連忙又補充,“為了以防萬一,我讓宮女在這四周的水井裏,也下了藥。沒想到,你派來的那個笨蛋喝了井裏的水,癱在了靈兒寢宮外。昨晚,我正好過來,發現了他。我知道,他一定是你派來的,所以,就把他和靈兒一起藏了起來。”

    楚文生猶豫了一下,半信半疑的看著玉墜兒,說道,“好吧,我暫時相信你,說吧,你要怎麽樣?”

    玉墜兒鬆了一口氣,得意的看著楚文生,說道,“我要你陪我玩個遊戲。如果你贏了,我就讓你把靈兒帶走,而且,我再也不會糾纏你們;不過,如果我贏了,你就要娶我,讓他,”玉墜兒指向皇帝,“帶走靈兒,這一輩子都不準再想她。”

    楚文生臉上不見絲毫的表情。“墜兒,你已經不再是小姑娘了,你現在貴妃娘娘,有些話,不能亂說。”

    “我不是亂說的!”玉墜兒著急的辯駁道,“你難道不明白嗎?我才不希罕當什麽貴妃娘娘,我不過是我娘想要榮華富貴的工具,她正是要利用我想要找到你的心切。”

    楚文生歎了一口氣,“你何嚐不是在利用她呢?”

    “不錯,”玉墜兒得意的笑了,“我就是要在利用這個機會,尋找你。”

    “你應該明白,”楚文生看向玉墜兒,“我能因為王命舍棄靈兒,就會因為你是貴妃娘娘,而拒絕你的要求。”

    “難道,你會讓靈兒死在我的手裏嗎?”

    楚文生沒有作聲。

    玉墜兒得意的笑了,“我知道你不會讓靈兒死在我的手裏的。”

    楚文生沒有接她的話頭,“是什麽遊戲?”

    玉墜兒愣了一下,“我還沒想到,等我想到了,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玉墜兒,”楚文生的聲音立刻變得嚴厲,“你又耍我!”

    “什麽?!”玉墜兒驚呆了,不知道自己哪裏又露了馬腳。

    “哼,如果如你所講,你手裏真的握了靈兒的命,你怎麽可能不早設計好了遊戲,等我來自投羅網?!”說完,楚文生便頭也不會的向前走去。

    玉墜兒一下呆了,她不顧一切的撲過來,想要抱住楚文生,“不要!”可是,楚文生已經躍上了那寢宮的房頂,向外走去。

    “追!”皇帝一聲令下,也躍上了房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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