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夜色漸漸的深了。玉墜兒坐在寢宮裏不耐煩的等待著。可是,巧兒就像故意在和她做對一樣,久久的沒有進來報告情況。為了方便行動,玉墜兒早早的就遣散了宮女們。此時,她一個人在寢宮裏,坐也坐不安穩,站也站的不舒服。不遠處,鼓打三更了,玉墜兒不禁有些火了。她心想,等一會兒巧兒進來的時候,她要先打她倆巴掌出出氣才行。玉墜兒正這樣想著,巧兒就進來了。

    “娘娘,”巧兒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似乎很急的樣子。而事實上,她一直就在殿外的不遠處的角落裏看著玉墜兒,看見玉墜兒焦急的樣子,她心裏好過極了。此時,聽到鼓打三更,她知道不得不進來了。

    “芹姐姐把什麽都準備好了。”

    “怎麽才準備好?!”玉墜兒厲聲問,“都已經三更了。”

    “娘娘,”巧兒裝出委屈的樣子,“是你的姐姐吩咐,沒有她的命令,誰都不許進她的宮殿的。她說,如果誰敢違反命令,就讓那個什麽蘇先生殺無涉!你不是也囑咐奴婢要小心的……”

    “好了,好了,”玉墜兒不耐煩的打斷了巧兒的話,“事情是不是都辦妥了,那幾個侍衛沒有懷疑什麽吧?”

    “稟娘娘,”巧兒馬上臉露喜色,迴答說,“二更的時候,您姐姐旁邊的那位姐姐……”

    “她叫雛菊,不是什麽姐姐!不要羅嗦,說重點!”玉墜兒越發的不耐煩。

    “是,是雛菊,她吩咐芹姐姐進去侍候。那幾位侍衛就都出去了。奴婢們一直都在看著呢,他們從那時起,就一直都在外麵呢。”

    玉墜兒不禁滿意地笑了,“哼,他們就是不出去,也不一定能識破我的計謀。”說罷,得意的哼了一聲,“你出去吧。明天,我會提拔你為我的貼身宮女的。”

    巧兒一愣,連忙跪倒拜謝。

    “好了,快走吧。”玉墜兒不耐煩的說。

    巧兒這才向後,退出了玉墜兒的寢宮。玉墜兒看著巧兒退出去,臉上不僅帶上了微笑。她轉身站到鏡子前,看著鏡子裏自己的容顏,滿意的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鬢發,輕聲說,“玉靈兒,除去了你,妹妹我可就成了祁州第一大美人了。哼!”她冷笑一聲,轉身一步一搖的向外走去。

    此時,夜已深,人已靜,在玉靈兒的行宮門口,隻有蘇白一個人站在那裏。在他旁邊的側殿裏,皇帝和李樂都躺在床上睡著了。皇帝終究還是舍不得玉靈兒,還是要等一晚再走。三個人商量定了,暫時輪班守夜。此刻,正是蘇白值班的時候。看見玉墜兒深更半夜的又來了,蘇白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他手上輕搖著折扇,伸手擋住了玉墜兒的去路。

    “貴妃娘娘已經歇下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蘇先生,我隻是來和姐姐說幾句體己話兒的。”玉墜兒一改白天的精明的形象,聲音溫柔繾綣的說,“我們姐妹小時候,經常都睡一個被窩兒的。今天見麵,我不禁想起很多往事來。夜深了,我也睡不著,所以,就過來看看。”

    蘇白冷笑了一聲,“娘娘深夜到此,恐怕不是來敘舊的吧?”

    玉墜兒愣一下,張開了雙手,說,“你看,我什麽也沒拿,也不帶任何人過來。我隻是想給姐姐說幾句話兒,說完了,我立刻就走。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跟著我一起進去。”

    蘇白再次冷笑一聲,這時,玉靈兒在宮殿裏,高聲說道,“蘇先生,讓她進來吧。”

    蘇白一愣,低頭看一眼玉墜兒,卻仍舊沒有縮迴手。

    “別耍花招兒,我就在外麵,你要是敢動貴妃娘娘一根汗毛,我不會放過你的。”

    玉墜兒抬頭朝著蘇白微微一笑,柔聲說,“蘇先生,我沒叫錯吧?您太多疑了,我怎麽會傷害我自己的姐姐呢?”說著,又是一笑,抬腿走了進去。

    看到玉墜兒臉上的微笑,蘇白不禁皺了皺眉頭。隻聽,玉墜兒邊往裏走,邊故意大聲說道,“姐姐,小妹給你賠禮來了。”

    寢宮裏,玉靈兒斜倚在帷幔後的床頭上,雛菊則坐在她旁邊的桌子邊上。看見玉墜兒進來,她們都動也沒有動一下。玉靈兒不過是扭頭看向玉墜兒,笑道,“做都做出來了,賠禮又有什麽用呢?”

    玉墜兒向前走了幾步,伸手掀開帷幔,坐到了玉靈兒的床邊,柔聲說,“姐姐,你我從見麵,就針鋒相對的。我也想了,都是墜兒的不對。從小樹林迴來,墜兒就一直在想你在樹林裏給墜兒說的話兒。墜兒想,你我姐妹小的時候,多好啊。”

    玉靈兒看著玉墜兒挨近自己,臉上不動聲色的淡淡笑道,“妹妹這時候想起小時候了?”

    “當然都記得。”玉墜兒伸手撫摸著玉靈兒床上的床單,輕聲說,“姐姐,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一起洗澡的情形嗎?”

    玉靈兒神色一凜,馬上明白了玉墜兒的用意,“當然記得,妹妹,是想重溫舊情?不過,可惜的是,這裏沒有澡盆。”

    此時的玉墜兒已經走到了雛菊的身旁。雛菊一直都瞪著她,看到玉墜兒走過來,雛菊張口想說什麽,但玉墜兒忽然伸右手在頭上拔下了一根玉簪。她伸左手利落的捂住了雛菊的嘴巴,右手朝著雛菊的肩膀猛地一刺,雛菊立刻無聲無息的軟了下去。

    玉墜兒彎腰將雛菊放到桌子上,轉身對玉靈兒微笑道,“姐姐請放寬心,妹妹早讓宮女們備下了。”

    玉靈兒臉色慘白的看著玉墜兒放倒了雛菊,皺皺眉頭,卻沒有驚叫。聽到玉墜兒的話,她轉頭繼續看向玉墜兒。臉上仍然帶著微笑,口吻平靜,“妹妹的動作真是利索呀。”

    “姐姐誇獎了。”玉墜兒說著,重新走向了床榻之上的玉靈兒。門外的蘇白聽的心裏愣愣的,不明白這姐妹倆個在對什麽啞謎。他想要悄悄過來看看,卻又聽玉靈兒說道,“看起來,妹妹想和姐姐一起洗澡很久了。妹妹是想要為姐姐寬衣嗎?”

    玉墜兒咯咯大笑,說,“姐姐真是冰雪聰明,怪不得,爹爹和哥哥都喜歡你呢。來,妹妹親自服侍你。”

    蘇白聽的心裏一凜,連忙站定了,一步也不敢向裏挪了。

    玉靈兒仍是不動,“妹妹何來如此誇獎呢?姐姐這不是已經輸給妹妹了嗎?”

    玉墜兒咯咯笑的更開心了,“咱們姐妹還分什麽輸贏呢?”說著,她走過來,坐在了玉靈兒的床邊,臉幾乎貼到了玉靈兒的臉上,壓低聲音說,“玉靈兒,我以為你防範的真是那麽嚴密呢,可你還是上了我的當。”

    玉靈兒一動不動,她也輕聲說,“墜兒,我真的不敢想,你竟然變得這麽狠毒。”她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不錯,我已經中了你的迷津散。此刻,蘇白也不會衝進來,說你想幹什麽吧。”

    玉墜兒伸手輕輕撫摸玉靈兒吹彈可破的臉蛋兒,故作可惜的說,“這麽美的一張臉,隻可惜,一會兒就會變成一張蜘蛛網了。我倒要看看,等你變成了一張蜘蛛網,皇帝還會不會要你;等你變成了蜘蛛網,楚文生還會不會再想你。”

    沒想到,聽到這句話,玉靈兒反倒笑了。她瞥一眼玉墜兒,鎮定的說,“原來,你是想毀我的容!墜兒,二十年的美貌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你動手吧!”

    玉墜兒沒想到玉靈兒竟然不怕毀容,她不由得一驚,“你不怕?”

    玉靈兒笑了,“皇帝麽,我不敢指望!可是,文生麽,哼哼,當年,他曾說過,無論玉靈兒變成什麽樣子,都是他心中最美的,他的心裏都隻會有我一個人。我這趟迴來,也正是要驗證他這句話。你為我設計了這麽多的道道兒,倒像是要幫我的忙了。我想要謝謝妹妹還來不及呢,怎麽會怕呢。”

    玉墜兒有些大驚失色了,“你,你和他還有聯係?”

    玉墜兒清楚,楚文生對自己心愛的人,是不會花言巧語的欺騙的。他說出的話,就像是砸出去的釘子。

    玉靈兒看著忽然恐慌了的玉墜兒,更加鎮定自如的搖了搖頭,“那是他在玉靈兒走之前的承諾。”

    玉墜兒一把扼住了玉靈兒的脖子,“你騙我!我不相信你。你怎麽會知道,我有一天會毀你的容!”

    柔弱的玉靈兒,此刻猶如玉墜兒手裏的一隻折斷了翅膀的小鳥兒,似乎,隻需玉墜兒手下稍稍的一用力,便要香消玉勳。可是,玉靈兒臉上卻仍舊掛著笑,“傻丫頭,你果然為了楚文生,從來沒有再愛過。你竟然不知道,這是無論哪一對戀人之間,都會對對方許諾的諾言。隻不過,你也知道,這樣的話從文生的嘴裏說出來,很不一樣。”

    玉墜兒猶豫著看著玉靈兒,“不,我不相信你。你是皇帝的貴妃,怎麽可能還在惦記文生?你恨死他了,怎麽會要考驗他?你不會不打算迴北京的。”

    玉靈兒微微笑道,“你以為我打算迴去嗎?墜兒,你如今也在深宮之中,應該明白,每過去一年,我們的姿色便失去一分;我們的姿色失去一分,寵愛就會失去兩分;寵愛失去兩分,榮華卻要淡去四分。哼,這樣的日子,又有什麽好了?不錯,文生是讓我很傷心,可是,經過了宮廷中的三年,我隻想和文生好好的過一輩子。”

    玉墜兒聽的心中一動,但她馬上意識到了。她立刻加大了手上的力量,怒聲說,“你少來騙我,我不會上你的當的。”

    玉靈兒被握的一陣氣悶,她微微閉上了眼睛,“既然你不信,就動手吧。”

    玉墜兒一怔,卻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你急什麽?我就是要慢慢的享受這過程。哼,我嫉妒你嫉妒了二十年,這二十年裏,每到看見你的美貌,我的心裏都像有一條毒蟲一樣,啃噬著我的心。我不明白,為什麽,我們是一個父親的女兒,會有那麽大的差別!因為你這張臉,全祁州的男人都恨不得圍在你的身邊。可是,我又差在哪裏了?沒有你,我早成了祁州第一美女了。哈,這二十年裏,我日日夜夜的都想毀了你這張臉。現在,這一天終於到了,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好好的享受這一刻呢?”

    玉靈兒看著瘋狂的玉墜兒,輕輕點了點頭,“是應該好好享受。”

    “哼!”玉墜兒輕輕的撫摸著玉靈兒的臉,“姐,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次迴來,本來就打算殺了我的。告訴我,你到底帶了多少人馬迴來?”

    玉靈兒仍舊微笑著,“什麽多少人馬?你不都看見了。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你裝什麽糊塗呢?”玉墜兒的臉一冷,臉也湊到了玉靈兒的麵前,“爹和大哥他們,今天被人劫走了!他們是你的人,你以為我會不知道?”玉靈兒微笑了,“墜兒,那不是我的人。那是楚文生幹的,他說過,他會保護我和我的家人的。”

    玉墜兒聽到玉靈兒提到楚文生,不由得身子一僵,“他果然見過你了,他果然見過你了。你這個賤人,我殺了你!”

    玉墜兒瘋了一樣,揚起手裏的金釵,就刺向玉靈兒的喉嚨!玉靈兒嚇了一跳,她連忙閉上了眼睛。隻聽得耳邊當的一聲,玉墜兒緊扼著她脖子的手,已經鬆開了。玉靈兒一驚,連忙睜開了眼睛。在她寢宮的中央,她留在京城的夥計,柱子,手持寶劍,正對著已經昏過去了的玉墜兒怒目而視。

    “柱子!”玉靈兒驚訝的瞪大了雙眼,“你怎麽會在這裏?”

    蘇白在外麵聽到宮殿裏的聲響,大聲問道,“娘娘,發生了什麽事?”

    玉靈兒驚異的看著柱子,聲音平靜的迴答,“沒事,蘇先生不必擔心。”

    聽到玉靈兒的聲音,蘇白沒有懷疑的不作聲了。玉靈兒看著手持寶劍的柱子,輕聲命令,“柱子,你給我過來。”

    柱子乖乖地走了過來。

    玉靈兒緊緊的盯著柱子的臉,“你是楚文生的人?”比之剛才的鎮定,此時的玉靈兒反倒顯得很吃驚。

    柱子連忙對著玉靈兒撲倒在地,輕聲說,“當家的別生氣,小人原名阿哲,是奉了主人之命,前來皇宮保護小姐的。”

    “是嗎?”玉靈兒冷冷的盯著柱子,“那在京城呢?你混進我的布莊,改名叫什麽柱子,也是為了保護我?”

    柱子低著頭,輕聲稟告,“一年前,主人到了京城,設法買通了皇宮的內侍監,才知道小姐出宮了,所以,特地派小人尋找。後來,小人找到了小姐,先生就說,阿哲的命,從此就是小姐的了,讓小人一心為小姐效勞!”

    “為我效勞?”玉靈兒冷冷的笑了,“說的真是好聽!你要是真的為我效勞,怎麽會不經我的允許,就跑到祁州來了?你分明是為了給你的主人報信兒。說,楚文生想要幹什麽?他在哪裏?”

    柱子連忙說,“小姐不必發怒。隻因主人知道,小姐性情剛烈。先生的所作所為,肯定傷透了小姐的心,所以,先生一直不敢和小姐相見。其實,自從阿哲找到了小姐,先生就一個人迴到了祁州了。隻是這一次,阿哲知道小姐迴來,必定會遇上諸多風險,所以,特地趕來知會先生,請他相助小姐的。”

    “哼!”玉靈兒冷哼一聲,說,“我不聽你的花言巧語,讓楚文生出來見我。”此時,玉靈兒身上的藥力早發作了很久了,隻是,她全心對付玉墜兒,一直勉力支撐。此時,知道楚文生竟然一直跟在自己身邊,惱恨不由的再次湧上心頭,她咬牙切齒的說,“楚文生,你以為這樣,我就可以原諒你了麽?你不是以為,玉靈兒是一件東西,想送給誰,就送給誰嗎?我告訴你,玉靈兒今生今世都不會原諒你。”說著,向後一倒,竟暈了過去。她太過用力,力氣終於使完了。

    阿哲抬頭,見玉靈兒竟然已經昏了過去。他看看地上昏迷的玉墜兒,又看看門外,站在原地,想了一下,才下決心似的,放下了手裏的寶劍。走向床上昏迷的玉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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