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許澤又說了什麽笑話,兩人上個樓梯一直在打鬧。許澤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食指還指著林逸之,像是中了風的病人一樣,顫顫巍巍的,“你說你小時候光著屁股那照片我還留著呢,咱那會在泥潭裏,”


    程唯一聽見聲音轉過頭,聲音的來源卻戛然而止。


    德智樓有三個樓梯口。一般走一號樓梯,是一班、二班和三班學生的選擇。而隻有一班在一號樓梯口的右邊,程唯一看著這兩位同學的方向,在心裏琢磨著,他們應該也是她的同班同學吧。


    程唯一的嘴角挑起,向兩位愣住的同學輕輕點了一下頭,又轉迴去漫無目的的掃視著臨安一中的風景。其實她的想法很簡單,既然以後是同學,這也算是打個招唿了。


    更何況這兩位也算是不撞不相識了。


    許澤的胳膊肘瘋狂的撞擊著林逸之左腎,“我天,她不會是滅絕師太說的那個轉學生吧。滅絕師太說她成績跟你有得一拚,我還以為來了一個恐龍呢,沒想到啊,大美女啊!”


    “老林,你耳朵怎麽紅了。”


    “走了。”林逸之默默的捂住了左腎,一手搭在許澤的肩上,拖著他朝班上走去,在心裏嘀咕著,當初怎麽就認識了這麽個朋友?


    就在林逸之以為許澤要跟一起跨進教師的門檻時,許澤哧溜一下變了方向。


    “嗨,嗬嗬,”許澤傻乎乎的向程唯一打著招唿,程唯一似是被嚇到了,退後了幾步,緩過神來才笑著點頭。


    “你就是我們班新來的插班生?”許澤的手不經意間摸上了頭發,嘴角卻一直扯開笑。


    “嗯。”程唯一點頭,“我叫程唯一,你呢。”


    “我啊我,”被翻牌子的許澤那叫一個激動,“我叫許澤。言字旁的許,三點水的澤。我跟你講,我出生的時候我奶奶給我算命,說是我命中缺水,我媽就給我起名字……”


    “咳咳咳。”


    程唯一朝後麵咳嗽的人致以笑意,許澤隻感覺頭上的三尺白綾正在隨風起舞,向他招手。


    “彭老師。”許澤硬著頭皮轉身,畢恭畢敬的叫著麵前的人。


    “打上課鈴之前的前三分鍾在教室裏預習習題。”彭思玲拿著數學課本,夾著教學專用的大圓規,嚴厲的聲音穿透了牆麵直達一班每一個學生的耳朵裏。程唯一看著這位年紀過了四十的女老師,黑白摻雜的頭發一絲不苟的紮在腦後,臉上的五官也沒有任何的化妝品修飾,雖是一張普通的臉可眉宇間顯露出的那股強勢的勁兒,看來傳聞沒錯,不愧是臨安中學出了名的女魔頭。


    “許澤,看來我的話你總是當耳旁風啊,”眼看彭思玲就要開始懲罰許澤,程唯一上前一步,“彭老師,您好,我是程唯一。”


    彭思玲上下打量著程唯一,薑主任整天耳提麵命說他們班要轉來一個新學生,聽說來頭不小,要她好好照顧著,看著眼前的程唯一,彭思玲的理科思維實在整不出那麽多華麗的形容詞,而且依據她這麽多年的教學經驗,她腦海裏隻有一句話:男生易早戀對象。


    “你就是程唯一啊。”彭思玲難得笑著說,“薑主任早就跟我說過了。”


    彭思玲掃了一眼許澤,“行了,趕緊進教室看書。”許澤感激的看了一眼程唯一,像一陣風一樣倏地溜走。


    “你領了書沒?”彭思玲問,程唯一搖搖頭,“薑主任說具體的讓彭老師您安排。”


    彭思玲示意程唯一進班,“好。你先進班做個自我介紹。”


    班上的學生本來還在竊竊私語,小腦袋時不時地朝窗外望去,聽見彭思玲的高跟鞋聲咻地低下頭,手中的筆刷刷的動著。


    彭思玲用圓規敲了敲講台,“同學們,我們班新來了一位女同學。大家歡迎!”


    站在門口的程唯一緩緩走向講台,男同學們的眼睛都亮了,尤其是許澤,鼓掌的聲音那叫一個帶勁,隻是女同學們的臉色與目光,五光十色。


    讚歎、羨慕、嫉妒、輕蔑。


    程唯一盡收眼底。


    “同學們好,我叫程唯一。”程唯一的聲音裏帶著一絲英氣,又有著女孩子天生的甜度,剛柔並濟。嘴角漾出的弧度在夏日裏更沁人心扉,“希望能和大家成為朋友。”


    台下的掌上照例響起,程唯一點頭道謝,望了一眼彭思玲,示意她講完了。站在台下的彭思玲仔細觀察著每個學生的麵部表情,做了一個決定。


    “同學們,今天這節課我們來把班上的座位排一下,大家先各自整理一下物品。”彭思玲朝林逸之望去,“林逸之,過來。”


    程唯一順著彭思玲的目光望去,手指不自覺的揪起了裙子,他就是林逸之,剛才不小心撞到的人,是林逸之。


    “程唯一,這是班長林逸之,”彭思玲介紹著林逸之,又轉頭向林逸之說,“你帶新來的同學去領書。”


    不知道是誰的東西散落一地,也不知道是誰的桌子碰上了誰的桌子,初中生的脾氣總是來得像暴風雨一般,彭思玲囑咐了林逸之一句,匆匆朝混亂的人群的走去。


    林逸之看著著臉紅脖子粗的一幕,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麵子上有點掛不住,臉上也感覺升起了熱氣,他隻想趕緊離開這個亂糟糟的地方。


    “快走吧。”林逸之從程唯一身邊飄過,丟下一句話。


    程唯一聽到這句話還沒來得及說一句“嗯。”,林逸之已經跨出了班級門。


    她跟在林逸之後麵,外頭的太陽已經不似剛來的時候那般灼熱,時不時地伴隨著縷縷微風,令人心曠神怡。


    這是程唯一第一次跟在林逸之的身後,看著他的背影。


    都說初中生,女孩子比男孩子高,可林逸之是個意外。程唯一的餘光掃過周圍,心裏鬆了一口氣,都在上課。她偷偷的踮起腳,卻發現她好像隻能夠到林逸之的肩膀。因為練舞的原因,她的身高本來就比同齡女孩高出一個頭,可在林逸之麵前,她還是個小矮子。


    這令程唯一心裏更是不舒服。


    每次提到成績,都會聽班主任提起他的名字。從她上小學到現在,她穩坐第一名的寶座,並且遠遠甩開第二名。可是每當有人提起她的名字,也會提起林逸之的名字。因為他們,不相上下。


    那時的程唯一的確萬分驕傲,林逸之這個人成了她的假想敵,她才不想籠罩在另一個人的光環之下。多年後的程唯一驕傲不減當年而且更甚,可她隻希望能迴到那天,走在他的身後,踩著他的影子,沐浴灑在他身上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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