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辰所認識的宋太後,永遠都是絕美的,雍容的,高貴到讓人不敢褻瀆的。


    但是眼下的宋太後,卻為了自己的兩個兒子,跪在了沈良辰的麵前,繼而滿是感傷和無奈的潸然淚下。


    此情此景,足以讓人動容!


    可是沈良辰,卻感動不起來。


    因為,宋太後現在,跪在了她的麵前,是在求她……求她,離開她最愛的男人,她孩子的父親,從此遠走!


    這件事情,若是放在以前。


    她簡直求之不得!


    因為,她以前一心想要逃迴魏國。


    但是現在,不管是為了她腹中的孩子,還是為了蕭湛,亦或是為了她自己,她都不想,也不能再離開。


    從她當初決定留下的那一刻開始,她的心便已經留在了這裏。


    她愛蕭湛!


    她想要跟他一輩子啊!


    “皇後啊!”


    宋太後眼看著沈良辰臉色變了幾變,卻並沒有點頭,不由伸手扶住她削瘦的肩膀,掌下微微用力:“哀家知道,你跟皇帝,情比金堅,既是如此,你便也該知道,他跟策兒之間的兄弟情誼,是多麽的彌足珍貴……如今他們兄弟二人,眼看著就要為了你撕破臉麵了,哀家作為她們的母親,實在接受不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哀家求求你,走吧!”


    “母後……”


    肩膀上,痛意清晰傳來,沈良辰緊蹙著黛眉,看著宋太後。彼時,在她那瀲灩的雙眸之中,也漸漸氤氳起了水氣,“這其中,也許有誤會也不一定,宣王他……不會那麽做的!”


    “沒有誤會!”


    宋太後用力搖了搖頭,語氣沉痛道:“哀家已經跟他求證過,他也親口承認了,如今群臣跪諫一事,他便是始作俑者,除此之外,他還說……”


    隻要那層窗戶紙,還沒有被捅破,一切就還不算是死局,您容臣妾……見一見宣王,如何?”


    自己的兒子,中了沈良辰的毒,固執到何種地步,宋太後比誰都清楚。


    此刻,聽沈良辰這麽說,她不由深深皺眉:“若是你見了策兒,他還是不肯放手呢?”


    聞聽宋太後此問,沈良辰眸光微微閃爍。


    她知道,宋太後不想自己的兩個兒子,骨肉相殘。


    但是,讓她立即拋下一切離開這裏,她也是做不到的。


    是以,不管宋太後的視線,是那麽的希冀,她能迴她的,隻有一句:“到了那個時候,您榮臣妾好好想一想,再做決定,如何?”


    “……好!”


    宋太後在來的時候,便知道自己這是在強人所難。


    但是,她實在忍不住。


    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的兩個兒子,為了一個女兒而自相殘殺!


    她身為人母,眼下這個時候,必須要做些什麽……


    所以,她來了。


    她來求沈良辰了。


    她給沈良辰跪了下來,求她離開這裏。


    在她看來,沈良辰離開了,她的兩個兒子,也許會痛苦一陣子,但是這總比他們你爭我奪,撕破了臉麵來的好!


    沈良辰跟蕭湛之間的感情,一路坎坷,好不容易走到現在,想要分開他們兩人,實在太難了。


    原本,她就沒有打算,讓沈良辰能夠一口答應她的請求。


    如今,沈良辰說會好好想一想,已然是她今日此行,最好的結果!


    不久,宋太後走了。


    她走之前,跟沈良辰說過,明日蕭湛早朝的時候,她會讓蕭策過來見沈良辰。


    聞言,沈良辰隻能點頭應下。


    在宋太後走後,沈良辰一直麵色沉沉的坐在偏殿的羅漢床上。


    碎心見狀,心下滿是疑惑,不由關切問道:“皇後娘娘渴不渴?要不要喝水?”自打沈良辰有孕之後,再不喝茶了,每日都隻喝清水。


    沈良辰從自己的思緒中迴過神來,迎著碎心疑惑的眼神,淡淡抿起了唇角,問道:“慈悲大師,可安置好了?”


    “是!”


    碎心愣了愣,連忙如實迴道:“陳大人將慈悲大師安置在了雲染所住的別院裏,娘娘放心吧!”


    沈良辰聽碎心這麽說,點了點頭,便再次低垂了眼簾。


    見狀,碎心微微張了張嘴,想要多問一句,卻又礙於身份,不能逾越了規矩。


    如此,一晃便到了晚膳之間。


    沈良辰始終都情緒不高,悶悶不樂的,晚膳也用的極少。


    蕭湛處理玩政務,迴到坤寧宮的時候,一眼所見,便是她如此模樣。


    “皇上……”


    碎心得見蕭湛,朝著蕭湛福了福身,隨後欲言又止的看向沈良辰。


    蕭湛會意,對碎心擺了擺手,隨即來到膳桌前,在沈良辰身邊坐下身來,輕擁著她的肩膀,淺笑著喚了她一聲:“辰兒……”


    沈良辰微微側臉,斜睇了蕭湛一眼,隨即又低垂了眼簾問道:“皇上可用過晚膳了?”


    聞言,蕭湛麵上盡是委屈:“最近這陣子,我每日都跟你一起用膳的,眼下更是專程過來要陪你一起用膳的……”


    沈良辰見他如此,眸光微微閃爍了下,隨即對碎心吩咐道:“給皇上加一副碗筷!”


    “是!”


    碎心應聲,很快便為蕭湛加了碗筷。


    不過,蕭湛並沒有立即去用膳,而是伸手捧住了沈良辰的俏臉,迫她與自己四目相對:“怎麽?還生氣呢?你看你……我這麽英明神武的皇上,現在為了你,都成守妻奴了!如今慈悲大師都被你帶走了,我即便是想,也做不了什麽不是?”


    蕭湛對沈良辰有多好,沈良辰心知肚明!


    此刻,聽他這麽哄著自己,再想到早前宋太後跪地求她離開的那一幕,她心中驟然一痛,緊隨而至的,是滿腔的酸澀,連帶著眼睛裏微微泛起了水意:“我知道,你對我好,我對你的心,也如你一般……所以,傷害自己的事情,你不隻不能去做,連想都不準去想!”


    “我的好辰兒……”


    看著沈良辰紅了眼圈,蕭湛的心都跟著疼了起來,再次伸手,將她擁入懷中,他薄唇輕抿著,歎聲說道:“我的小心肝兒,我答應你,不去做,也不去想……你趕緊的,別生氣了,把眼淚收一收,省的以後我們的孩子,生下來長成一個小哭包!”


    “才不會呢!”


    沈良辰嬌嗔著哼了哼,依偎在蕭湛的懷裏,眸色黯淡無華:“就算我們的孩子,以後長成一個小哭包,那也得怨你這個做父親的。”


    “好!”


    蕭湛拿懷裏的小女人,實在沒有辦法,隻能暗暗歎了口氣,應了一聲好:“都怨我,都怨我……”


    他說話的語氣,十分的無奈。


    聽的沈良辰,忍不住撲哧一下笑了起來!


    見狀,蕭湛心弦微鬆,連忙開始替她布菜,並夾了她最愛吃的獅子頭,送到了她的嘴邊:“來,快點用膳吧,要不然該涼了!”


    “我吃不下!”


    沈良辰看著蕭湛送到嘴邊獅子頭,微撅著紅唇,抬眸看著她:“婉婉跟蕭景的親事,已經定下來了,不日就要離開魏國,迴北遼去了。”


    “這事我知道。”


    蕭湛將獅子頭塞進沈良辰才嘴巴裏,輕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天底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等日後咱們的孩子大一點,我們將朝政扔給宣王弟,可以去北遼看他們!”


    聽蕭湛提起蕭策,沈良辰的眸色,驀地暗了暗,低垂著頭,伸手戳了戳蕭湛的胸口,她故作輕鬆的哼了哼,“把朝政交給宣王弟,你倒是放心,如果他有了二心,想要奪你的江山,豈不是輕而易舉?”


    聞言,蕭湛無所謂的笑了笑:“我不是說過嗎?這天下如果他喜歡,大可拿去便是……”


    沈良辰抬眸,對上他的視線,挑眉問道:“你此言當真?”


    “比真金還要真!”


    蕭湛頷首,又喂了沈良辰一口獅子頭,然後含笑凝睇著她,牽了她的手,輕輕的吻在她的手背上,無比虔誠道:“這江山,我坐了十幾年了,倒也有些厭煩了,如今我有了你,隻想日日跟你廝守在一起……”


    蕭湛的容貌,生的雖不像蕭策那邊,比之女子還要美貌,卻也俊美無儔,十分的好看!


    此刻,見他吻過自己的手背,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沈良辰忍不住心下一陣悸動,蕩起圈圈漣漪!


    “雲寒……”


    微微嘟著嘴,十分嬌俏的喊了蕭湛一聲,她取了他手裏的筷子,往桌上一丟,然後朝著他伸出雙臂:“困了,抱我迴去睡覺!”


    “謹遵娘子之命!”


    蕭湛難得見沈良辰這般主動投懷送抱,自然不會拒絕,當即抱起佳人離開了膳桌,返迴了寢殿……


    翌日,沈良辰醒來的時候,蕭湛已經去上早朝了。


    起身之後,沈良辰選了一件深藍色的宮裝,洗漱梳妝之後,便等著蕭策的到來。


    辰時剛過,碎心垂首入內,朝著寢殿內正站在窗前的沈良辰福了福身,稟道:“啟稟皇後娘娘,宣王殿下在殿外求見!”


    聞言,沈良辰轉過身來,窗外投射而入的陽光,在她周身鍍上一層金黃的光暈:“請宣王進來說話!”


    “是!”


    碎心點了點頭,銜命而去。


    片刻之後,一身梅花紋雲錦長袍,頭戴玉冠,玉樹臨風的蕭策,緩步進入寢殿,望著窗前的沈良辰,溫潤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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